第六十四章 王開山
隋老回到北京不久，省里傳出消息，王開山將空降成為新的市長。
王開山是全省出名的「不受歡迎」。任職某市環保局局長時，遭到當地企業聯名投訴，理由是執行環保標準過於嚴苛。環保局內部也對他極其不滿，在王開山任職一年不到，環保局成員體重，平均下降1.8公斤。任某市副市長時，更是將市長送進紀檢委........
在「懂事」的人看來，王開山是徹頭徹尾的二愣子，特別不受歡迎的那種二愣子！所以消息一出，市裡就有許多人坐立不安。
「開山，那可是個不長草的地方啊。」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精幹的中年人，打趣的說。
「大樹底下，寸草不生？哈哈哈....」王開山大笑著說。
「你準備怎麼干？」中年男人說。
「你知道，一年為什麼要有秋天嗎？」王開山問。
「為什麼？」中年男人反問。
「秋天，就是要讓那些大樹，把葉子落到地上。這樣下面的小樹小草，才有機會長起來，形成循環。如果沒有秋天，讓那些大樹一直長下去。等到大樹倒下的那一天，大地將是一片荒蕪。」王開山說。
「秋季，五行屬金，主殺伐。」中年男人自顧自的說著。
「準確的說，應該叫調和五行。只要大樹能夠同小樹小草共生，能夠自然的循環更替。那就樂見其成，我是可以什麼都不做的。」王開山說。
「哈哈哈哈，想的美，這種情況你見過嗎？但凡讓你遇上一次，你也不至於臭名遠揚，哈哈哈.....」中年男人邊說邊笑。
「那就怨不得我了。」王開山一臉無辜的說。
「你是想把那些大樹的葉子，一片片的搖下來嗎？這樣做，和在鐵公雞身上拔毛，差不多的難度。」中年男人說。
「該搖葉子的就搖它。搖不動的......就連根拔起！」王開山說著，往嘴裡灌了一杯烈酒。
王開山到任一個月。人們沒有見到預想中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反倒見到這新市長，像農民進城一樣。他有時間就走街串巷，看什麼的都好奇，見誰都喜歡聊上幾句。認識的人都說，這新市長隨和沒有官架子。
這其間，刀總幾乎退出商界，開始加大慈善投資，不僅捐錢建希望小學，還在多所學校設立助學基金。
而老六已經第三次拎著禮物，站在王開山的門口。他實在不想錯過，重建市政府大樓這塊肥肉，想在王開山這裡再努力爭取一下。
「你回去吧，老王從來不收禮物的。」市長夫人開門說。
「嫂子，只是一些土特產，都是自己家裡種的，算不上禮物的。」老六說。
「什麼事？」王開山從樓下走上來問。
「王市長，你好。」老六趕緊上前打招呼。
「你是？」王開山問。
「我是萬六建築的董事長萬六。這不擔心王市長初來乍到，飲食不習慣。就特地帶些土特產過來，讓您過度一下。」老六一口氣，把演練多遍的話說了出來。
「萬六，萬六。有什麼事，明天到我辦公室說吧。還有，這些你也拿走，以後不要到我這裡來了。」王開山說著走入屋內。
「王....」
「砰！」
老六一聲「王市長」還沒說完，門就關上了。
「我們剛到這裡，你好歹對人家客氣一點。」市長夫人說。
「呵呵呵，對這種行為，我可客氣不了。」王開山笑著對妻子說。
「到哪裡，都這脾氣。看來用不了不久，我又要跟著你搬家了。」妻子假裝生氣的說。
「哈哈哈，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王開山唱了起來。
「......」妻子笑著走開。
深夜，一個裝修豪華的包間里，老六焦急的等待嚴老和老四的到來。白天在王開山門口的遭遇，讓他感到十分的不安。
「四姐，你來了。」老六齣乎意料的，稱呼老四為四姐。
「二哥呢？」老四問。
「他應該不會來了，我都好久沒見到他了。」老六說。
「我感覺他老了，膽子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嘮叨，看來以後就靠咱姐弟倆了。」老六又補了一句。
「二哥處事一直都很謹慎，所以才有我們的今天。那個新市長王開山是個狠角色，有些地方你收著點，能做的就做，做不了的要學會放手。」老四說。
刀總不再參加聚會後，老四和老六視乎開始珍惜這份姐弟情誼，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更加親近。老四也更加愛護她這個弟弟，時不時的提點他。
「不過從他到任這一個多月來看，他好像也就那樣。」老六說。
「會咬人的狗，是不會亂叫的。往往要等他咬上了，人們才能反應過來所以我們千萬不要引起他的注意。」老四看著老六說。
「......」老六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把白天的事，咽了下去。
「嚴老。」
小菊挽著嚴老的手走進來，老四也上前挽著嚴老的另外一邊手。
「小刀怎麼沒來？」嚴老問。
「二哥他最近忙著市裡的慈善活動，抽不出時間來。」老四說。
「嗯，小刀是個明白人。」這句話，嚴老好像是對著自己說的。
「嚴老，先喝杯蜜水。」小菊用溫水調了一杯蜂蜜水遞給嚴老。
「老六，聽說你去了王開山家？」嚴老問。
「額....我去了。王開山也太不給面子了，直接幫我擋在門外。」老六說。
「你這是在引火燒身！王開山是什麼人，你應該聽說過的。現在大家躲他都來不及，你還硬湊上去。你要是能學到小刀的一半，就不會做出這種蠢事！」嚴老似乎對老六的行為很是不滿。
「嚴老，老六也是病急亂投醫。我剛才也說他來的，老六以後收著點，有事多向嚴老請教，別毛毛躁躁的。」老四看著老六說。
「嚴老批評的是，是我莽撞了。」老六認錯的態度難得的好。
「嗯，算了，算了。」嚴老說著喝了口溫熱的蜜水，轉過頭看著小菊。
「嚴老。」小菊感覺到嚴老的眼神，和往常很不一樣。以前是欣賞是關愛，而今天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的惋惜。這種眼神不是這個年齡的應該有的，特別是嚴老這樣的人。
「來，這個給你。」嚴老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裡邊是一個翡翠玉鐲。嚴老牽過小菊的手，把玉鐲帶到小菊手上。
「人靠衣裳馬靠鞍，這鐲子帶到小菊姑娘手上，剛剛好呵呵....呵呵.....」
老六粗獷的聲音，立馬破壞了這溫情脈脈的氣氛。大家看向老六，他們不明白在老六眼裡，這手鐲是衣衫還是鞍？
「嚴老你看，小菊姑娘帶上這玉鐲，倒是添了幾分貴氣。以前皇帝身邊的人，都會沾點皇帝的龍氣。小菊姑娘遇到嚴老這樣的貴人，自然也是有了貴氣。」老四及時把大家的注意力又吸引到玉鐲上。
「嗯。老四，你去年在加拿大買的房子，什麼時候過去住？」嚴老突然問老四。
「快了吧，孩子已經過去讀書了。」老四回答。
「老六啊，你也去買一棟嘛，過去和你四姐做鄰居。」嚴老看著老六說。
「不去。我又不懂英語，去那邊出門喝酒點菜都成問題，打死我都不去。」老六大咧咧的說。
「嗯。」聽了老六的話，嚴老輕輕揉了一下太陽穴。
「嚴老，讓小菊姑娘唱一首吧。」老四說。
「那我再唱一次，貴妃醉酒？」小菊柔聲的問嚴老。
「貴妃醉酒上回剛聽的，這次唱一段霸王別姬怎麼樣？」嚴老注視著小菊問。
「.......」一股莫名的情感湧上心頭，小菊感覺到眼睛紅、鼻子酸，有想哭的衝動。
不過小菊很快調整好情緒，輕輕的唱了起來。老四聽的入神，老六看得眼神發直，沙發上的嚴老，淚水早已濕潤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