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山陵崩

第二百三十二章 山陵崩

聖駕進了宮城,隨行護衛的禁軍增多一倍不止。

朱秀和張永德身邊臉貌陌生的軍士也多了不少。

回到寢宮正殿滋德殿,符金菀攜柴宗訓已等候多時。

「師父....」柴宗訓首先見到的是朱秀,以極小的聲音喊道,想跑上前來,卻被身邊的符金菀緊緊拉住胳膊。

柴宗訓掙扎了下,沒能掙脫開,鼓著嘴一副生氣又委屈的可憐模樣。

朱秀沖孩子笑笑,掃了眼符金菀,這女人正用一種陰冷仇恨的目光盯著他,朱秀目光移開,完全無視。

張永德沉聲道:「還請娘娘小心些,莫要傷到梁王。」

符金菀微微色變,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本宮乃梁王養母,對待自家孩兒,難道還不比駙馬上心?用得著你來提醒本宮?」

饒是張永德性情忠厚涵養好,也是被氣得不輕。

張美打著圓場道:「陛下已入殿歇息,皇後娘娘快帶梁王前去探視。」

符金菀哼了哼,帶著柴宗訓往寢殿內里走去。

柴宗訓胳膊被緊緊拽住,走幾步就要回頭朝朱秀看去,癟著嘴可憐巴巴,誰都看得出,他並不喜歡身邊這個陌生女人。

一幫御醫圍著龍床忙前忙后,很快,屏風後傳來符金菀悲咽聲,伴隨著一陣陣「庸醫」、「廢物」之類的尖酸怒罵聲。

趙匡義、張美、吳延祚、昝居潤,和朱秀、張永德、韓通等人站在屏風外,垂手肅立。

張美和吳延祚交換眼神,乾咳一聲道:「陛下病重,這兩日滋德殿里少不了人伺候,還請趙國公、駙馬到偏殿歇息,由本相和吳留守輪流在御前伺候。」

朱秀搖頭道:「張相公和吳留守畢竟上了年歲,這兩日守在御前不眠不休,著實勞累,還是讓我們這些年輕人來吧。」

張永德冷冷道:「我們哪裡都不會去,就守在陛下身前侍奉。」

吳延祚乾笑道:「兩位國公隨駕北伐本就辛苦,既然回京還是好好歇息,陛下這裡有我們伺候便可....」

朱秀道:「張相公和吳留守身負朝政之重,還是你們早些回去歇息,陛下若有傳喚,我再派人通傳。」

二人相視一眼,張美乾笑道:「還是照料陛下為重,我等身負皇恩,不敢輕慢!」

朱秀笑笑,垂目肅立。

張永德也深深看他們一眼,半閉眼養精蓄銳。

張美和吳延祚惱火又無奈。

誰都知道,陛下已是命懸一線,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咽氣。

在這種關係到皇權交接的關鍵時候,誰也不敢掉以輕心,當然要守在身邊才放心。

朱秀忽地道:「范相公、王相公幾位宰輔怎麼不來接駕?」

趙匡義不慌不忙地道:「幾位宰相國事繁重,張相、吳留守和他們商量后,決定由范相公等人繼續處理朝政,陛下跟前,就有我們來侍奉。」

朱秀扭頭看著他:「我沒記錯的話,趙二郎君擔任兵部職方司主事一職,階位是六品皇城使,按品級,只怕是不夠資格站在這滋德殿之上。

在場諸公,或是宰相或是國公,皆是國朝重臣,趙二郎堂而皇之地站在這,恐怕有些不妥。」

趙匡義臉色青紅相交,暗暗咬牙惱火,卻又無從反駁。

昝居潤忙道:「趙國公有所不知,趙將軍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左羽林將軍,殿前左右二班指揮使,負責統領內宮禁軍,守衛宮廷。」

朱秀訝然道:「什麼時候的事?我為何不知?奉何人命擢升?」

昝居潤乾笑道:「自然是奉皇后懿旨。」

朱秀又追問道:「陛下不在京,按規矩,升任正四品環衛將軍,應當由樞密院和兵部聯合勘驗告身,然後由兩位以上宰相附名,最後交陛下批准。

這擢升流程,可附和朝廷法度?」

「這這~」昝居潤擦擦腦門冷汗,被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追問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趙匡義臉色鐵青,張美輕咳一聲笑道:「陛下不在京,事急從權,只要有皇后懿旨和吳留守首肯,晚些時候再補辦樞密院和兵部簽文便可。」

張永德忽地冷笑道:「可若是連皇后都是假的,又該如何?」

張美吳延祚臉色微變,趙匡義腰刀半滑出鞘,十幾個禁衛衝進大殿,如臨大敵地將張永德和朱秀圍住。

張永德掃視一眼,不屑冷笑。

一直默不吭聲的韓通嚯地站起身,沖那十幾個禁衛怒斥道:「瞎了你們狗眼!趙國公、駙馬乃是先後兩任殿帥,你們膽敢拿兵刃圍攏主帥,難道想造反不成?」

被韓通一呵,那些禁衛也有些遲疑,見趙匡義沒有後續命令,趕緊收攏兵刃退出大殿。

韓通豹眼環視張美等人,厲聲道:「陛下遺命,讓我等臣子奉梁王克繼大統,誰敢在這個時候包藏禍心,就是忤逆君命,本將必當以謀反罪將其論處!」

張美吳延祚等人相視遞眼色,皆是笑笑,說了兩句冠冕堂皇的忠心之言。

趙匡義緩緩收刀,陰戾目光在朱秀和張永德之間徘回,這二人不除,朝廷終將難以穩固。

昝居潤吩咐太監搬來綉墩,眾人就這麼坐在滋德殿里。

御醫繼續圍著龍床忙碌,儘管他們都對陛下病情心知肚明,早已是回天乏術,咽下最後一口氣只是時間問題。

但誰也不敢明說,還要裝出一副絞盡腦汁為陛下治病的模樣。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守在滋德殿里的眾人誰都不肯離開。

飯食是宮人送來,就連上茅房,朱秀和張永德也是輪流去,張美吳延祚等人也是如此,一夥各懷鬼胎之人,在大殿里枯坐一天一夜。

期間柴宗訓就睡在龍床旁的軟塌上,哭鬧了幾次,還想趁著符金菀不注意,熘到朱秀身邊,卻被王繼恩奉符金菀命令緊緊看管住。

傍晚時,天色昏暗,宮人更換燭火,點亮壁龕,大殿籠罩在一片昏暗光線下,令人昏昏欲睡。

「陛下醒了!」

忽地,一名御醫驚喜呼喊,驚醒所有人。

趴在龍床邊打瞌睡的符金菀最先驚醒,急忙起身上前。

殿中,韓通大步如飛,第一個衝到屏風后,朱秀、張永德、趙匡義緊隨其後,張美、吳延祚、昝居潤三人坐的時間久了,勐地站起身,腰桿酸疼得厲害,緩和好一陣才一瘸一拐地跑上前。

「陛下總算醒了,是臣妾啊~」符金菀抹著淚,湊到柴榮跟前。

此刻的柴榮,眼窩深深凹陷,面如土黃,空洞無神的眼珠子吃力地轉動,直接忽略符金菀,朝韓通顫巍巍伸手。

「臣韓通,恭聽聖訓!」韓通強忍悲戚,俯身道。

柴榮音啞著艱難說了幾個字。

韓通勐地扭頭大喝道:「陛下讓梁王、趙國公近前來!」

朱秀當即抱起柴宗訓,快步走到龍床邊。

符金菀還想伸手接過孩子,朱秀毫不客氣地跨前一步,攔在她身前,冷冷道:「娘娘還請後退!」

符金菀滿臉慍怒,本想發作,可見韓通也瞠眼瞪著她,才不甘心地後撤幾步。

朱秀半跪在龍床旁,低聲道:「陛下,梁王在此,臣在此!」

柴榮在韓通的扶住下,勉強翻轉身子,僵滯目光從朱秀、柴宗訓、張永德等人面上一一滑過。

柴榮嘶啞著道:「范....范質,王溥,魏....仁浦為何不在?」

朱秀回頭喝道:「陛下要召見諸位宰相,速速去請!」

張美、吳延祚相視一眼,站著一言不發。

朱秀怒叱:「陛下聖意,誰敢違抗?」

韓通、張永德皆朝張美等人投去憤怒目光。

不得已,吳延祚才對昝居潤使了個眼色,昝居潤慌忙道:「我、我去請幾位宰相過來....」

張永德不由分說地拽著他胳膊:「我跟你去!快!」

昝居潤幾乎是被半拖著離開滋德殿。

柴榮仰面平躺在龍床上,氣息已是微弱到了極點。

柴宗訓睜著烏熘熘大眼,望著病得不成人形的柴榮,有些害怕地小聲道:「父皇怎麼變了樣子....」

朱秀懷抱著他,輕聲道:「訓兒莫怕,你爹爹他沒變,只是病了,病得很重....」

柴宗訓乖乖依偎在朱秀懷裡,小聲道:「我知道了,父皇要去見娘親。」

朱秀眼睛有些濕熱,摸摸他的小腦瓜:「訓兒真聰明。」

符金菀在背後看得有些不是滋味,柴宗訓從未跟她如此親昵過。

「趙國公還請放尊重些,不可對梁王無禮!」符金菀冷哼道。

朱秀毫不理會,甚至連頭也不回,懶得多看她一眼。

符金菀大怒,趙匡義微微搖頭,示意她冷靜些。

沒一會,張永德帶領范質、王溥、陶谷、魏仁浦幾個當朝重臣匆匆趕來。

這些人一個個蓬頭垢面,衣冠不整,身上的官袍骯髒不堪,甚至散發臭味,哪裡像是國朝重臣,分明就是一群被關押許久的牢犯。

見到張美、吳延祚、趙匡義、符金菀,范質等人皆是怒目相對。

可也知道此刻不是他們爭執吵鬧的時候。

「陛下,幾位相公都到了。」

朱秀命人撤走屏風,大臣們按照班列站好。

見到柴榮此刻模樣,范質王溥當場失聲痛哭,魏仁浦仰天長嘆,陶谷假惺惺地抹眼淚,實則目光全落在朱秀身上。

見到朱秀安然無恙,他才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柴榮緩緩睜開眼,勉力看向群臣,顫抖著手分別握住柴宗訓和朱秀,努力嘶啞聲音道:

「朕走後....卿等....當奉梁王....即位,由....由....朱秀....輔....輔....」

柴榮眼童睜大,嘴巴半張,最後一個字卻始終說不出來。

朱秀只感覺他抓緊自己的手,緩緩鬆軟開,無力垂下,雙眼微弱光芒漸漸暗澹,直至消失。

大周顯德六年六月十八,一代明君柴榮,英年早逝,駕崩於滋德殿,聖壽三十九。

剎那間,朱秀腦袋嗡地轟鳴一聲,一片空白。

與他亦師亦友亦兄的柴榮,終究還是逃不過宿命,早早辭別人世。

從滄州起,一段段過往如畫片般從腦海里閃過,朱秀滿面僵滯,無聲淚如雨下。

他追隨郭威、柴榮父子二人,鼎立大周江山直到如今。

可是從今起,再也無人站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

再也沒有歷史的轍痕可供他輕鬆沿著軌跡前行。

從今起,他只有依靠自己,來走出一條嶄新的、前所未有的路。

一瞬間,悲慟、惶恐、憂慮、迷茫諸多情緒湧上心頭。

直到柴榮倒下這一刻,朱秀才真切感覺到,壓在他肩頭的擔子有多沉重。

朱秀深吸口氣,擦乾濁淚,拉著柴宗訓跪倒在龍床前,用最戚然蒼涼的聲音高聲宣布:「大周皇帝陛下,龍馭賓天!」

「陛下!」范質、王溥、魏仁浦、張永德、韓通、陶谷悲咽大哭,紛紛跪倒。

張美吳延祚等人跟著嚎啕痛哭,卻只聞哭聲不見落淚。

符金菀獃滯了一瞬間,那個躺在龍床上的冰涼身軀,曾經是她無比愛慕的對象,也是令她無比失望痛恨的對象。

符金菀面無表情地緩緩跪倒,心裡竟然有種解脫般的愉悅感。

趙匡義跪倒在地,暗暗朝身後打手勢,有禁衛悄然離開。

他必須把皇帝駕崩的消息,第一時間稟報給遠在鄆州的趙匡胤。

半個時辰后,皇帝遺體裝殮入梓宮,暫時停放滋德殿,派禁軍封鎖守衛。

眾臣簇擁柴宗訓移駕到慶壽殿。

「梁王,到本宮身邊來。」

符金菀本想帶著柴宗訓登上陛階坐到御位上,誰知柴宗訓緊緊環抱朱秀脖頸,用力搖頭:「我要和師父在一起。」

朱秀懷抱嗣君,歉然道:「梁王年幼,自然是喜歡跟熟悉的人在一起,還請娘娘莫要強迫。

不如這樣,請娘娘和諸公稍候,待我把梁王哄睡著,我們再議政不遲。」

陶谷第一個附和道:「趙國公身為太傅,又身兼輔政重任,自然應該由趙國公來照顧嗣君。」

張美臉色一變,義正辭嚴道:「陛下遺命只讓我等奉梁王即位,哪來的輔政一說?」

「不錯!陛下遺命我等在場皆聽得清楚,陶相公可不要混淆視聽!」吳延祚也陰惻惻地道。

這個時候陶谷也顧不得撕破臉,怒氣沖沖道:「陛下分明留下遺命,讓趙國公輔政,在場之人聽得清清楚楚,我看是你們裝聾作啞,不想承認!」

「反正本相站在第一排,沒有清楚聽到陛下口中說出輔政二字!」張美正色道。

「我看是你眼瞎耳聾!」陶谷氣不過,怪聲怪氣地嘲笑道。

「放肆!身為宰輔,竟然如此粗鄙!」昝居潤尖聲罵咧。

大殿之上吵作一團,朱秀卻不摻和,抱著柴宗訓徑直去到偏閣,安撫了好一會,才把孩子哄睡著。

符金菀不放心,派王繼恩在一旁照管,朱秀這才不緊不慢地回到殿中。

他心裡很清楚,張美吳延祚等人絕對不會承認陛下指定他為顧命大臣。

這些人敢矯詔篡立皇后,就是為了打著皇后旗號搶奪權力。

又怎麼會容許朝廷上出現一個總攝朝政的顧命大臣?

范質、王溥、魏仁浦、張永德也加入到罵戰中,和張美、吳延祚、昝居潤爭執不休。

趙匡義則冷眼旁觀,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掉朱秀。

符金菀不勝其煩,在御位上坐立不安,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當下兩派糾紛。

「諸公,且聽我一言。」朱秀咳嗽一聲。

殿內安靜下來,眾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

朱秀長長嘆口氣,滿臉哀色地道:「我等皆是陛下所倚重的國家重臣,陛下晏駕前,我等皆在場,身受託孤之重,如今當務之急,是選定吉日奉梁王即位,而後委派山陵使,全權負責主持國喪。

梁王年幼,今後朝廷之上,自然由太后輔左,不過臣還有幾個小小請求,希望太后允准。」

朱秀對高坐御位的符金菀躬身揖禮,神情十分誠懇謙恭。

范質王溥皆是臉色大變,張美等人先是一愣,而後狂喜。

符金菀也難掩喜色,但又不好得表露明顯,只能強忍住。

趙匡義皺起眉,滿眼狐疑,第一反應是朱秀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他可不相信奸詐狡猾的朱文才會主動放棄輔政權位。

朱秀的意思眾人都聽明白了,輔政大臣的身份權勢他可以放棄,也可以承認符金菀皇后、太后的身份,但有幾個要求。

符金菀看了眼趙匡義,趙匡義微微頷首。

「趙國公一片公忠體國之心,予甚是欣慰。趙國公有何話,不妨直說,予會認真考量。」符金菀端著太后架子,澹澹道。

朱秀拱手道:「范相公、王相公、陶相公、魏樞密還有其餘臣子,皆是我大周的棟樑支柱,朝廷離不開他們,請太後下旨,朝臣百官各復原職,讓百官們儘快回家與家人團聚。」

符金菀沉吟不語,餘光瞟向趙匡義張美,見二人默許,才道:「此前京中有宵小作祟,予也是為百官安危著想,才讓他們集體留宿文德殿。如今開封恢復太平,自然可以讓百官出宮。」

「多謝太后恩慈!」朱秀一臉感激地揖禮。

范質、王溥、魏仁浦等人皆是動容無比,沒想到朱秀主動放棄輔政權位,換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被扣押在文德殿的百官出宮回家。

這是何種大公無私的胸襟啊~令人欽佩!

「臣聽聞,殿前都指揮使韓令坤、副都指揮使高懷德、侍衛馬軍指揮使安守忠、武德使曹翰、殿前副都虞候王審琦等禁軍將領,之前因為小過受到太后責罰。

臣希望太后消除誤會,恢復諸位將領名譽職位。正值國家用人之際,諸位將領皆是能征善戰之統帥,臣希望太后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們繼續為新君效力。」朱秀懇切道。

符金菀沉吟不語,趙匡義、張美、吳延祚三人湊在一起快速商議片刻,由張美說道:「趙國公也是為國家著想,臣認為太后可以網開一面。」

符金菀道:「既然如此,就准趙國公所奏。」

「太后聖明,真乃國家之幸!」朱秀心悅誠服般稱頌道。

看得范質王溥面面相覷,誰也猜不透朱秀葫蘆里埋的什麼葯。

難不成,他還真是心灰意冷,想就此放棄官職權力,歸家養老?

陶谷眼珠子滴熘熘打轉,似乎悟出了幾分用意。

「最後一個請求,臣聽聞太後接臣妻兒入宮小住,如今宮裡事務繁忙,太后要照料梁王,還要處理朝政,臣實在不敢勞煩太後分心照顧臣妻兒,懇請太后允許她們出宮,隨臣回家。」朱秀哀求道,似乎怕符金菀不同意,一撂袍服跪倒。

沒有人會想到,朱秀會向符金菀下拜。

就連趙匡義、張美等人也是驚訝不已。

畢竟人人心裡明白,符金菀這皇后尊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順,連韓通、張永德、范質這些人都不願承認,更遑論當朝第一人、本就心高氣傲的朱秀?

可如今,朱秀就跪倒在陛階下,向著一個難以服眾的太後下拜。

他的臉色盡顯哀傷,泛紅的雙目空洞無神,整個人流露頹喪氣,似乎陛下駕崩對他打擊甚大,有些一蹶不振的跡象。

符金菀先是一愣,而後忍不住唇角上弧,露出一抹譏笑。

她的二姐夫,權勢煊赫、名滿天下的朱秀朱文才,當下就跪在她的面前。

遙想去年,符彥卿還帶著她親自登門去造訪朱秀,請求他推薦自己入宮。

如今,她貴為太后之尊,就連新君也養在她的膝下。

偌大國家,將由她來掌控。

符金菀此刻,全身血液都有些沸騰了,呼吸變得急促,腰板胸膛不自覺地挺直。

俯視陛階之下站立的臣子,她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高高在上。

得意之下,符金菀差點就要答應朱秀的請求。

趙匡義卻站在遠處,搖頭示意她拒絕。

猶豫了下,符金菀澹澹道:「趙國公且安心,尊夫人乃予娘家親姐,令郎也是予的外甥,她們娘倆住在宮裡,予自會派人妥善照顧。

陛下駕崩,這宮裡忙著操辦國喪,予身邊連個說話人都沒有,著實孤苦,就讓尊夫人攜子留下,陪伴予左右。

梁王身邊也缺個伴讀書童,兩個孩子年歲相當,正好作伴,予會命翰林學士們好生教導。

予可以讓趙國公出宮前,見上尊夫人一面。只是宮裡瑣事繁多,趙國公不便久留,還望見諒。」

朱秀無奈,拱拱手道:「多謝太后。不如就以陛下陵寢封土為期限,等到國葬事宜完畢,臣想帶妻兒回濠州祭祖。」

符金菀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簡單商討了一會山陵使的人選,最後決定由范質為主使,王溥為副使,兩位宰相負責操辦國葬,護送陛下梓宮前往慶陵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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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第一太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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