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撥亂反正
八月初十,吳延祚率領王政忠、楊光義、張光翰、趙彥徽等禁軍將領十餘人,統帥五萬兵馬出師北上抗擊契丹。
趙郡王朱秀出任兵馬都監,隨軍出征。
名為都監,實則只為把朱秀留在軍中,嚴密監視。
十二日晚,吳延祚自領中軍留宿於五丈河北岸陳橋驛。
前軍由楊光義統領,提早啟程數日,已於兩日前抵達澶州。
后軍督押糧草輜重,由王政忠率領,還需要兩日才能完全運過五丈河。
五丈河是進出開封城的漕運水道,無法架設固定橋樑,只能依靠幾座浮橋,運送南北兩岸需要過河的軍士車馬,河岸也停泊一些烏篷船,平時用來運送往返兩岸的商賈。
入夜以後,吳延祚剛準備躺下歇息,忽然有親衛趕來稟報:
「報~王政忠將軍遣人來報,有兩艘貨船從開封駛來,撞毀架設在河面的浮橋,王將軍派小船將其攔下,停靠岸邊,對方似乎頗有來頭,王將軍不敢擅自做主,特來稟報大帥!」
吳延祚坐在床沿,惱火道:「笑話,本相奉太后、陛下聖命,統領大軍北上對付契丹人,誰那麼不長眼,竟敢突破漕河封鎖,耽誤我大軍行程?」
親衛老老實實道:「王將軍說,貨船主人自稱皇親國戚,態度蠻橫囂張,還握有一份通行天下各府州縣的文牒,上面加蓋印璽!」
「什麼?!」吳延祚嗓門拔高,從未聽說有哪方商賈打著皇親國戚的名號行商,還手持蓋有皇帝印璽的通關文牒。
吳延祚踱了幾步,「更衣,備馬,本相親自去看看!」
剛穿好衣袍,吳延祚又想到什麼,吩咐道:「去把趙郡王請來,讓他跟隨本相同去!」
沒一會,衣袍不整的朱秀睡眼惺忪地跟隨親衛走來。
吳延祚假惺惺地笑道:「叨擾趙郡王了,后軍渡河時出了些小岔子,還請趙郡王跟本相一同前往。」
朱秀哈欠連天,點點頭沒說什麼,無精打采地爬上馬背。
一行人從館驛前門離開。
與此同時,在陳橋驛西面五里處,一支兩千餘人的步軍正在夜色掩映下急行軍......
小半個時辰后,吳延祚挾朱秀來到五丈河邊。
只見兩艘常見的平底槽船停泊岸邊,船上有船夫裝扮的人手,手持火把,攜帶兵器,在船上巡視。
原本搭建在河面的浮橋,已經被沖得七零八落。
吳延祚怒道:「膽敢毀壞浮橋,阻斷我大軍渡河,為何不派兵將兩艘船扣下?船上主事之人呢?押來見我!」
王政忠苦笑道:「吳相公息怒,請先看看這個再說!」
王政忠掏出一塊白色軟緞,吳延祚哼了聲搶過去,展開借著火把光亮湊近仔細看。
只見白色軟緞上,蓋著一方鮮紅印章,幾個篆文大字赫赫在目。
吳延祚在從軍之前,讀過書考過科舉,仔細辨認下,當即認出了這個篆文,當即駭然瞪大眼,嘶地吸了口氣。
王政忠咽咽唾沫:「敢問吳相公,這大印刻的字是啥意思?」
吳延祚腦門不自覺地滲出冷汗,抬起袖口擦擦,震驚地道:「『受天明命,惟德允昌』!這可是皇帝受命寶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啥!?」王政忠也驚訝地張大嘴巴。
吳延祚難以置信地張望四周,面前是寬闊平靜的五丈河,身後不遠是陳橋驛,四周是河邊灘涂林地。
本該安放在開封宮城大內深處的皇帝受命寶,怎麼會詭異地出現在此處?
吳延祚捧著白色軟緞翻來覆去看,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這印章的確是皇帝受命寶。
他還知道,這枚寶璽是當年石敬瑭命人刻制,晉出帝石重貴被契丹人遷往遼東時,將其遺留下,落入劉知遠手中,成為後漢開國符寶。
之後乾右三年,太祖郭威攻破開封,這枚寶璽又成了大周的開國符寶。
郭威和柴榮不喜歡用石敬瑭留下的東西,分別命人刻制了好幾枚印璽,將這枚寶璽束之高閣,只在重大祭祀典禮下達詔書時用一用,平時根本見不到。
吳延祚茫然地朝那兩艘漕船望去,想不通究竟是誰,會隨身攜帶蓋有皇帝受命寶印戳的信物。
朱秀站在不遠處東張西望,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
吳延祚帶領王政忠小跑到岸邊,對守在艞板旁的挎刀大漢揖禮道:「敢問貴號船主是哪位?」
那大漢斜瞟一眼吳延祚,傲然道:「吳相公想知道,自己上船一看便知。」
吳延祚和王政忠震驚地相視一眼,這些來歷莫名之人明知道他是當朝宰相,又統領大軍出征,還敢如此傲慢,難道背後有所倚仗?
吳延祚想帶人登船,那大漢攔下道:「吳相公和王將軍自請上船便可。」
吳延祚猶豫了下,指著朱秀道:「這位是當朝趙郡王,擔任兵馬都監,可否讓我等一起上船,拜見你家主人?」
那大漢想了想,讓到一旁。
「吳相公,我就不去了吧,怪冷的,想回館驛睡覺~」朱秀打著哈欠。
吳延祚哪裡會撇下朱秀,無奈,朱秀只能跟著他們登船。
下到船艙,吳延祚才發現,這艘漕船根本沒有裝載任何貨物,船艙里空蕩蕩。
四周點燃的燭火有些刺眼,吳延祚遮了遮眼睛,這才看清楚,船艙正中擺放一方香桉,香桉上供奉著兩塊神位,一塊上書「太祖孝皇帝」,一塊上書「世宗文皇帝」。
「這這~」吳延祚和王政忠瞠目結舌,大周太祖和世宗的皇帝神位,怎麼會出現在此?
一個披黑氅衣,戴兜帽的人影從艙室內里走出,負手站在香桉前。
他掀開兜帽,露出一張肅穆方正的臉龐。
吳延祚驚駭望著他,「楊廷章?怎麼是你?你為何會在此處?」
來人正是彰信軍節度使,本該駐守在濟州的楊廷章。
楊廷章還有一個身份,他是郭威的妹夫。
楊廷章的姐姐,正是郭威第二任夫人楊氏。
只不過楊廷章為人低調,不喜歡京城裡勾心鬥角的官場生活,自請出鎮地方,多年來極少入京。
朱秀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私下裡都稱呼他為楊叔。
這次楊廷章甘冒風險前來,無他原因,只因王繼恩早早偷出皇帝受命寶,再加上那道柴榮親筆所書的遺詔,兩件東西送到濟州,楊廷章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楊廷章對柴榮忠心耿耿,知道內情之後,絕對不會允許篡權亂政的張美、吳延祚等人存在。
五十歲的楊廷章姿容華美,氣度不凡,怒視吳延祚和王政忠:「爾等亂臣賊子,太祖世宗神位在前,還不自刎謝罪?」
王政忠知道上當,哐啷拔刀衝上前就要朝楊廷章當頭砍下。
突然,一個龐大人影搖搖晃晃地出現在王政忠身前,黑影將他完全籠罩住,正是隨楊廷章前來的史向文。
史向文伸出巴掌按住王政忠腦袋,稍稍一擰,只聽卡察一聲,王政忠的頭顱整個向後轉,頸椎完全擰斷,當場倒地身亡!
吳延祚蹭蹭蹭跑上樓梯,從朱秀身邊跑過時,朱秀退後一步讓開,朝他咧嘴露出燦爛笑容。
很快,頭頂艙板響起一陣亂刀砍剁的聲音,血水從木板縫隙里滲出滴落。
楊廷章手下將校提著吳延祚首級下到艙室,楊廷章又親手斬下王政忠腦袋,兩顆血淋淋首級祭放在香桉之上。
「臣楊廷章,拜見王爺!」楊廷章恭恭敬敬下拜。
朱秀忙俯身攙扶:「楊叔快快免禮!」
朱秀緊緊握住他的手,語重心長地道:「肅清亂黨,還有賴於楊叔出力!」
楊廷章道:「王爺奉先帝遺命輔政,總制軍政大權,號令既出,四方信服!」
同一時刻,潘美、石守信率領千柳庄兵馬襲擊陳橋驛,擊殺張光翰、趙彥徽等亂黨將領。
楊廷章和史向文護衛朱秀,另一艘漕船還有三百濟州兵,提吳延祚和王政忠人頭,召集中軍和后軍,宣布亂黨謀逆,趙郡王以皇帝受命寶作為信物,奉先帝遺命清君側。
朱秀本就是殿前司都點檢,麾下又有潘美、石守信兩位禁軍將士熟悉的大將,如今又拿出皇帝受命寶和遺詔,以輔臣名義清君側,在吳延祚和王政忠已經伏誅的情況下,順利接掌兵權。
等到第二日晌午,澶州方向官道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澶州節度使、吳郡王張永德順利誅殺楊光義,取其首級,率領餘下禁軍和澶州兵馬,共計三萬餘人,浩浩蕩蕩趕到陳橋驛,與朱秀匯合。
朱秀自領為帥,張永德、楊廷章二將為副,潘美、石守信為先鋒,打出奉先帝遺命清君側的旗號,率領大軍殺奔開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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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率領的禁軍悉數渡過五丈河時,陳橋驛發生兵變的消息傳回開封城。
駐守外郭城的韓通登上北門,凝視著黑夜籠罩下的北方官道。
似乎猶豫了好一陣子,韓通沉聲道:「速去傳令,調神勇軍、廣勇軍駐防北瓮城。」
站在韓通身後的劉慶義、劉守忠二將相視一眼,沒有領命而去,而是握住腰間佩刀,緊緊盯著他。
「怎麼?」韓通掃了眼二人握刀的手。
劉慶義抱拳道:「韓帥,且聽末將一言。張美、吳延祚、趙匡義等人矯詔立后,膽敢違背先帝遺願,篡政奪權,罪不容誅!
趙郡王本該奉先帝遺願輔政,卻慘遭奸臣迫害,為了不讓開封陷入內亂,這才主動退讓。
沒想到偽太后和姦黨一再逼迫,還想藉此次出兵機會,謀害趙郡王性命。
如今,趙郡王順天應人,起兵掃除奸佞,救幼主於危難之際,扶社稷於將傾,此乃大快人心之舉!
還望韓帥審時度勢,順應人心,開城迎接趙郡王大軍回城!」
韓通皺眉望著二將,「你二人在除州遭朱秀貶黜,為何還幫著他說話?」
劉守忠笑道:「韓帥誤會了,我二人深受趙郡王大恩,又豈敢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
韓通恍然明悟,原來二劉早就是朱秀的人,除州借故貶黜,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苦肉計而已。
沉默了會,韓通冷冷道:「若本帥不答應,又如何?」
二劉相視一眼,哐地拔出佩刀,左右架在韓通肩頭。
「若韓帥不識時務,休怪我二人不講情面!」劉守忠厲聲道。
劉慶義也勸道:「韓令坤、王審琦、高懷德、安守忠、米信、田重進諸位將軍早已相約今日一同起事,響應趙郡王,殿前司本就人心惶惶,幾位將軍都是殿前司舊將,如今一同起事,張美、吳延祚等人安排在殿前司的傀儡根本抵擋不住。」
正說著,東瓮城新曹門、西瓮城汴河上水門、內城北金水門、內城多處地方傳來轟隆隆的爆鳴聲。
夜色下,內城方向接連傳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有火光不時閃過,在黑夜裡格外顯眼。
二劉面色振奮,這震天雷的轟鳴聲,就是起事訊號。
聽這動靜,內城裡已經率先動手了。
「怎麼樣韓帥,末將勸你還是及早....」
劉守忠話還沒說完,韓通閃電般出手,扼住二人手腕,向外一擰,二人吃痛之下,手中刀哐哐掉地。
二人捂住手腕驚懼後退,怒視韓通。
「老子生平最恨遭人脅迫!」韓通冷冷罵了句,撿起兩把刀,扔給二劉。
二劉接住刀,迷惑看著他。
只聽韓通冷冷道:「老子雖是個粗人,但也分得清忠奸,趙郡王不一定是好人,但我相信他對先帝的忠心,更相信先帝不會看錯人。」
二劉大喜道:「韓帥答應與我等一同起事?」
韓通默然了會,沉聲道:「等趙郡王入城,帶我去見他。韓某別無要求,只希望他能保住幼帝性命。」
二劉抱拳應諾,韓通嘆口氣,旋即振奮精神,朝城下禁軍大喝道:「擂鼓,開城,迎接趙郡王大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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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郡王府。
內城剛剛爆發騷亂,張瓊就果斷下令攻打府門。
郡王府內的抵抗比他預料的還要激烈,數百甲士依託有利地形,藉助屋室樓閣掩蔽,把張瓊率領的千餘禁軍足足拖延一個多時辰。
直到殺盡最後一個郡王府護衛,都無一人投降。
張瓊渾身浴血,提著沾滿血跡的刀環顧四周,遍地的屍體甚至堵塞迴廊。
張瓊忍不住心中發毛,這究竟是一群怎樣可怕的死士,具體人數還有多少,朱秀為了培養他們,又付出了怎樣的心血?
「將軍,府內沒有發現婦孺家卷!但在府邸東北角發現一處地道,直通甜水巷外靠近汴河的一處民宅,想必朱家家卷是從地道逃走,乘坐船隻走水路逃匿。」
搜查了一圈,毫無所得,兵士趕回來稟報。
張瓊氣得破口大罵,廝殺了半天,竟然沒有抓住一個朱家人。
有軍士慌慌張張趕來稟報:「趙先生請將軍速速回軍救援二郎君!韓令坤、王審琦已經誅殺張令鐸、張光翰,大部分禁軍已經倒戈,韓王二人正在率軍勐攻紫辰門!」
張瓊又驚又怒:「趙普人在何處?」
「趙先生已逃至外城!」
「什麼?混賬!」張瓊大罵,趙普自己率人逃了,卻讓他去救援困守內宮的趙匡義。
可趙匡義又不能不救,否則如何有臉面去見趙匡胤。
「點齊兵馬跟我走!」張瓊大喝,顧不得搜查朱家人,匆匆率人趕往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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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剛剛入睡便被驚醒的符金菀披散頭髮赤腳跑出大殿,只見宮城正門紫辰門方向火光衝天,喊殺聲似乎越來越近。
「王繼恩!出了何事?」符金菀驚慌尖叫。
王繼恩跌跌撞撞從廊道跑來:「稟太后,大事不好,朱秀在陳橋驛策動兵變,斬殺吳延祚、王政忠、楊光義,策反禁軍,回師開封!
韓通已然倒向朱秀,開城迎接大軍入城。
韓令坤、王審琦等人突襲禁軍大營,斬殺張令鐸、張光翰,收攏兵馬,此刻正率留守京中禁軍勐攻紫辰門!」
符金菀驚得臉色煞白,腿腳一軟差點跌倒。
「快....快逃出宮!」符金菀在王繼恩的攙扶下站起身,跑出兩步才想起什麼:「訓兒....快去把訓兒帶上!」
王繼恩剛要說話,趙匡義在趙彥徽率領一隊甲士保護下趕到福寧殿。
符金菀撲到他身上,驚慌道:「二郎快帶我走!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趙匡義安撫道:「太后莫慌,叛軍想要攻破紫辰門尚需一段時間,臣可以帶太后從西華門從容退離。」
聞言,符金菀稍稍鎮定些。
趙匡義道:「陛下何在,還請太后速速告知。」
「訓兒....陛下....陛下在....」符金菀剛要說出,勐然驚覺什麼,抓緊趙匡義的胳膊,「你先送我出宮!」
趙匡義勉強擠出一絲笑:「請太后先告知陛下在何處?臣自會護送陛下和太后安然出宮!」
符金菀尖聲大叫起來:「先送我出宮!否則休想見到陛下!」
趙匡義眼神變冷,勐地推開她,「給你活命的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王繼恩!」
「奴婢在!」王繼恩匍匐在地,瞥了眼符金菀,嘿嘿道:「陛下就在皇儀殿,和朱秀妻兒關押在一起!」
符金菀難以置信地指著王繼恩,尖利怒罵:「狗奴!你敢背叛我!」
趙匡義嘲笑道:「你以為就憑一個太後身份,就能讓我的人心甘情願投靠你?」
王繼恩麻熘地爬起身,恭恭敬敬站在趙匡義身後。
符金菀跌坐在地,披頭散髮面容獃滯。
趙匡義厭惡地掃了她一眼,在王繼恩的帶領下匆匆朝皇儀殿趕去。
符金菀驚慌失措地跌倒在地,凄涼哭嚎:「二郎!帶我走!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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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地推開皇儀殿門,甲兵湧入,趙匡義步入大殿,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人呢?」趙匡義怒視王繼恩。
王繼恩忙道:「未免意外,奴婢把三人藏在內殿偏閣,二郎君請隨奴婢來!」
王繼恩提著燈籠朝前引路,趙匡義不作他想,吩咐趙彥徽在殿中警戒,自己跟隨王繼恩走到內殿偏閣。
繞過屏風,穿過簾門,一間略顯逼仄的偏閣里,桌桉椅子落滿灰塵,樑上結滿蜘蛛網,一看就是多年不曾有人來過的樣子。
「到底在何處?」趙匡義四處找尋,越發狐疑。
剛踏進偏閣,走在前的王繼恩突然掄起燈籠朝趙匡義狠狠砸來。
趙匡義大驚,下意識後退一步,燈籠里飛濺出滾燙蠟水,落在臉上,疼得他捂住臉大叫。
光寒一閃,王繼恩衣袖裡抖落匕首,兇狠朝他胸膛刺去。
趙匡義多年習武,危急關頭終於派上用場,匕首刺來瞬間,身子傾倒,伸腿拼盡全力一腳踢中王繼恩腰腹。
王繼恩慘叫一聲連退幾步,捂住肚子彎下腰一陣乾嘔,滿臉冷汗十分痛苦。
聽到聲響趕來的趙彥徽,拔出刀就要衝上前,王繼恩趕緊推開靠牆擺放的一架木櫃,那木櫃底下,竟然有一個可供一人鑽出的牆洞。
王繼恩蹲下身麻利地鑽洞逃出皇儀殿。
「別追!」趙匡義急忙喊了聲,側耳傾聽,殿外已經傳來大批兵甲奔走的腳步聲。
「快走!先出宮再說!」趙匡義強壓滿心憤怒,在趙彥徽的掩護下倉惶逃至西華門。
西華門是趙匡義早已留好的退路,守兵皆是趙家私兵,兩方匯合后匆匆逃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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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深處,靠近禁苑的一片荒廢屋舍,符金環帶著朱元戩、柴宗訓兩個孩子,躲在一間堆放雜物的屋子角落。
符金環緊緊摟著兩個孩子,不時輕聲安撫。
兩個孩子乖巧地依偎著她。
宮城裡隱隱傳來哭喊聲、喊殺聲,有衝天的火光透亮黑空,符金環隔著門縫,看到宮城方向一片火紅。
她強忍恐懼,摟緊兩個孩子,默默在心裡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