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吊打

性格是一回事，智商是另一回事。

在一名臭名昭著的巫師、數名能決定其命運的面試教師、數百名同級生、數百名家長的注視下，所有畢業生不管真心為何，從嘴巴說出來的答案都合乎倫理道德，不會有類似前段時間某獸人戰士學徒在公開場合揚言要「殺光矮人王國的矮人」的情況發生。

儘管大部分畢業生的答案都無趣得很，但魔法行不行，與它刑不刑無關，還是有能獲得高分的答案的。例如羅森班上一個因為肥胖而被霸凌集團長期嘲笑的女生，她想要學會「把體內脂肪轉移到別人身上的魔法」制裁霸凌者，成為第一個踩在合格線上的答案。

當然，壓根沒有魔法學徒想去當巫師，獲得高分並非好事……事實上，前面的肥胖女生一聽自己獲得60分，嚇得連忙把「復活魔法」和「治療一切疾病的魔法」兩大標準0分答案拋出來。

走過巫師大叔這道關卡后，畢業生們接受面試教師們的輪番問詢，考試成績前十的學生只需要張張嘴，後面的學生開始要現場展示魔法水平。

隨著招生會進行，一個又一個畢業生被中級魔法學院收下，暫時還沒有出現因所有面試教師都看不上眼而被淘汰、以及因才能卓絕而被推薦給一線城市接受二次面試的案例——終於，輪到成績中游的羅森接受面試。

「嘿嘿~看我表演如何成為魔法應用科首席~！」不知道緊張為何物的羅森朝青梅竹馬眨眨眼，從觀眾席走出，向台上的面試教師們行禮后，坐到剛被上百名緊張兮兮的畢業生坐過的小椅子上。

首先要回答巫師大叔最開始提出的問題，除了米莉外，所有人均打好腹稿，羅森同樣如此：「儘管歷史上曾因此引起眾多惡性事件，但現在不談前提條件和代價，第一個魔法怎麼想都是【不老不死的魔法】吧？」

巫師大叔的目光挪到羅森身上，但那只是因為羅森話多，跟前面鵪鶉一樣的學徒不一樣，不是他的答案有何出彩之處：「庸俗，0分。」

羅森聳聳肩，他是一名對美女、力量、權力、地位、名聲的理解和慾望都不足的12歲孩子，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東西就是「有錢」和「長壽」。二者擇一，那肯定還是選後者，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嘛~

於是，第二個0分答案呼之欲出：「第二個魔法，復活魔法。」

「…………」巫師大叔托著腦袋，他的評分只對答案不對人，出現過一次的答案就不需要重複評分，省一點嗓子。

「第三個魔法，以『我的死亡』為觸發條件、施展預設魔法的魔法。」以為自己還會繼續得0分的羅森，沒注意到台上巫師大叔的神情變化，侃侃而談道，「例如製作一個只會全天候跟著我、注重隱蔽性和防禦力、內置復活魔法的煉金生物，一旦我死了，強制它犧牲自己對我施展復活魔法，我復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則是復活它。」

「哈哈哈——！」巫師大叔突然放聲大笑。

「？」其實羅森還想說明這種循環復活模式並不保險，碰上大範圍攻擊或者高攻速敵人，該死還是得死，但對方這一笑，也就只能閉嘴。

「雖然你不是第一個想到這個方案的人，但是——300分！」巫師大叔豎起大拇指，在禮堂這麼久，還是首次露出如此爽朗的笑容。

「欸？！」羅森人都傻了，說好的滿分100分呢？

這是要當巫師的節奏？

可是巫師到底是幹嘛的！畢業后找不到工作咋辦！

巫師大叔收起笑容，拿上擱在長桌旁的法杖和長劍，站起身來：「別高興得太早，小鬼~」

「？！」羅森只覺心中一寒，本能地向前一撲。

（咻！）從法杖頂部發射出一道紅色電光，打在小椅子上，椅子噼啪作響的同時還燃燒起火焰。

「巫師！你在幹什麼！」面試教師們大驚不已，紛紛掏出自己的魔杖。

「——這裡沒你們的事。」巫師大叔拿起法杖，往地面輕輕一點，生成十來個魔法護盾把舞台上的其他魔法師罩在裡頭。

法杖指向羅森，巫師大叔猙獰笑道：「不夠！還不夠！」

（轟隆）一根土錐刺穿禮堂的木地板，扎向剛站起來的羅森的胸膛。

「！」羅森本能地伸手捉向土錐的尖端，在觸碰前的瞬間，他的手掌上浮現一層淡黃色的魔法護盾。儘管被土錐的衝擊力撞得倒退七八步，但他迴避了被土錐貫穿身體的未來。

「你他喵的——爆炎術！」怒上心頭，羅森忘記了雙方的實力對比，抽出魔杖就是他學過的威力最大的魔法。

「遺憾~你該更注意身後。」巫師大叔笑著搖了搖頭。

（嘭）早在土錐被擋下之時便已布置下的魔法爆彈炸裂開來。

有那麼一剎那，羅森被炸蒙了，讓他清醒過來的是來自全身的劇痛，這才發現自己身在空中。

為什麼巫師要殺自己？

不是打出300分的高評價了嗎？

自己的答案牽扯到巫師的禁忌了嗎？

——以上問題羅森以一毫秒都沒有思考。

本來在空中拋飛就只有寥寥數秒鐘，他又不是大腦運算速度堪比電腦的思維怪物，只能遵從本能和情感而行動。

全力把魔力灌入魔杖中！！！

（轟）直至這個時候，羅森前面打出的爆炎術才命中巫師大叔架起來的魔法護盾，火光遮蔽了雙方的視線。

「！」原本像一塊爛肉般拋飛的羅森突然在空中一翻身，右手往後擺，手中小巧的魔杖因魔力填充而發出藍色光芒。

魔杖投擲而出，在脫手而出的瞬間出現魔力爆破，羅森的手掌爆出一團血霧，同時魔杖化作一道藍色流光射入爆炎術的余炎中。

魔法護盾主要是用來防禦魔法攻擊的，而且還有屬性之分，例如火屬性護盾對火系魔法的防禦效果更佳。至於物理防禦？不能說完全沒有，那些被罩在全方位魔法護盾里的面試教師是無法直接走出來的，但若是他們在裡頭搭弓射箭，箭矢能射出來，只是力度會削弱。

魔法師最常見的物理防禦魔法是石盔術，一種有著大幅降低移動速度的負面效果的魔法，在爆炎術遮蔽雙方視線之前，巫師大叔可沒有施展這個魔法。

這個破綻正是唯一的反擊機會！

（鐺！）響亮的金屬敲擊聲傳出。

不用說，只有巫師大叔以長劍擋下羅森的百步飛杖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還是不行嗎？」技窮的羅森，只能絕望地看著地面快速逼近。

然而。

他沒有摔得頭破血流。

而是被肉眼可見的翠綠色魔力捆住，這股魔力眨眼間就把他身上所受的傷全數治癒。

「如果我淪落到被一個初級魔法學徒打傷，那我一定要把自己變成豬生活一年。」巫師大叔再次輕點法杖，加固即將被面試教師們突破的魔法護罩，「不過你幹得很棒，只是巫師並非只靠眼睛感知世界，這一點對你來說應該不難理解。」

驅動羅森最開始那一記向前飛撲，就屬於視覺之外的感知。

「什麼？你該不會說剛才只是在測試我的天賦？！」羅森失聲道。

巫師大叔歪著腦袋疑惑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可能性嗎？我說了我是來招生的啊。」

「你差點殺了我！！！」羅森怒吼道。

巫師大叔擺了擺手：「沒事，我會復活術。」

「什麼——」

「那麼，準備出發了哦~」巫師大叔舉起法杖。

羅森瞪大雙眼，連忙叫止：「什麼？我還沒有決定是否要去當巫師！」

「常言道，垃圾是放錯地方的資源，反過來說，不管是什麼資源，放進垃圾桶里都成了垃圾。」巫師大叔回頭看向還在攻擊魔法護罩的面試教師們，嘴角往上扯了扯，「抵抗恐懼的粗神經、具有合理性的天馬行空、卓絕的魔法天賦、天生的戰鬥本能、刺蝟般的臭脾氣——小鬼，你天生就是當巫師的料，為什麼要去當垃圾？」

白光一閃。

兩人失去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