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朕好害怕
微涼的風吹起殿內重重紗幔,秦落醉眸微眯,燭光搖曳,將她的影子投在猩紅春色的屏風上。
她外邊只披了件單薄的紅紗罩體,柔順及腰的長發自然垂下。
風一吹就冷得讓人打哆嗦,但意外的她並不感覺到冷,而是內心有一股燥熱的感覺,應該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陛下為何還不就寢?」
耳邊傳來極為好聽的嗓音低沉而又極富磁性,瞬間將秦落思緒拉回。
雖然隔著紗幔,模模糊糊看不清來人,但她一聽便知是沈長臨來了。
身子不由僵直,心跳加速了些,但臉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該死!這人來了,那些個宮人竟然不來通報她!還有沒有把她這個天子放在眼裡了?
秦落心中氣得不行,但奈何來的是狼,她也只能默默將這份氣撒在系統身上。
「也不知你有什麼用,他來了也不提醒我。」秦落極小聲抱怨道。
系統:宿主你可冤枉我了,那可是終極大boss,我沒察覺到很正常。
系統直呼委屈,每次沈長臨一靠近它就感到一種窒息感,哪兒還有精力去探查沈長臨的存在,只能灰溜溜的躲著。
嗚嗚嗚——大boss真的好可怕!
「國師這麼晚了來朕寢宮做甚?」秦落微眯著眸子,透出一抹警惕,身子不由的往後倒了幾分。
「今夜落雨,擔憂陛下驚恐,特此進宮來看望陛下。」眼前人掀起紗幔來到秦落面前。
秦落抬目望向他,一身墨青色金絲禽鳥紋常服。
頭戴冠玉,如月之面色,膚若之雪霜,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唇似桃花。
明明是這麼好看的一個人,心底卻藏著太深的城府。
似笑非笑的唇瓣像是披著羊皮的狼,眼底露出的凜凜笑意讓秦落更加小心翼翼。
她雖是天子,卻也是有名無實,真正的實權全在沈長臨手裡。
而她只是他的一個傀儡,平時重要的國事都是由他來決定,奏摺也是由他過目。
她有時候真不明白,以他的本事明明可以殺了自己然後自己登上帝位,完全沒有必要留著她,為什麼已經過去三年了,他仍遲遲不動手。
「難為國師費心了,還念著朕。」
她扯出一抹笑容,裝作很自然的樣子,可手心裡的汗卻出賣了她的緊張。
蒼天,她是真笑不出來,特別是還在面對他時!可她又不敢露出其他任何錶情,否則她小命休矣!
「陛下今日的奏摺批閱完了嗎?」沈長臨動作自然的的來到床邊坐下。
目光一掃便看見秦落單薄的紅紗里隱約透出的香肩,眸子深處是暴風般席捲成墨團,凝聚在一起,彷彿要將她吞噬!
「批閱完了一半……」說到這個,秦落有些底氣不足,語氣也稍稍弱了些。
內心卻是瘋狂吐槽。
明明你自己都批閱完了,還非要她來走個流程,搞得她看了奏摺提出的意見有用一樣!
「陛下平日里憂國憂民,如今每日再看那麼多奏摺,臣擔心陛下身體,以後陛下就不必批閱奏摺了,都是些小事,交給臣來做就好了。」
好傢夥,現在覬覦她這個皇位的表現已經這麼明目張胆了嗎?
連過程都直接不要了,就算她只是一個廢物女帝,但好歹該有的流程也是要走一下的啊!
這事要是傳出去,她堂堂一國女帝竟然連批閱奏摺的權力都沒有了,她不要面子的嗎?
「還是國師想得周到,那以後就勞煩國師了。」她虛假的笑著。果然人該慫的時候還是要慫!
沈長臨怎麼看不出她的不滿?
但他沒再作聲,只是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樣。
若是秦落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沈長臨此刻眼眸溫柔了許多。
「時候不早了,國師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可是有一大堆的奏摺等著國師批閱呢!」秦落被他這麼盯著渾身不自在,有種被人扒光了衣服看的感覺,覺得身體燙的厲害。
白皙的臉蛋浮現一抹可疑的緋紅,如玉的耳垂微微泛紅,澄清蕩漾的眸子風情萬種。
忽然,沈長臨眸子一沉,猶如狂風暴雨席捲的滔滔江水,翻雲覆雨,驚起萬千狂浪。
秦落見狀心底直呼不妙!他這是要生氣的節奏啊!
她不就是讓他早點回去洗洗睡嗎?怎麼這還能生氣?難不成是他曲解為她是在趕他走?
雖然她本來就是那個意思,但是她說出來的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啊!
秦落眸子閃過一絲不安,剛好這抹不安被沈長臨瞧見,最後眼底的狂意慢慢歸於平日的冷漠,轉而眼眸又帶著平日里淡淡的笑意。
「能為陛下分憂解難是臣應該做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熟悉的偽笑,標準得不差毫米。
有時候秦落真想問問他每天都是這種精緻的偽笑,難道不會膩嗎?
可她也知道,沈長臨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他從小的經歷和生活環境。
他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背負了太沉重的慾望,四周都是明槍暗箭的陷阱,若不是城府夠深,足夠心狠手辣,那他恐怕早就死了。
但是她並不會心疼他,因為她保證要是自己敢流露出任何一點點心疼的表情,那麼下一秒她就會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