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我真的看見了

「俺也不知道啊，剛入夜沒多久，幺妹兒忽然敲我家們，說是二虎哭著講大虎在學校里和別人打賭，就打賭大虎敢不敢去那後山，如果大虎敢去就給大虎五毛錢，大虎平日里就膽大，說去就去了！誰知道，這一去，好長時間沒出來，一群娃娃就在後山口等著，幺妹兒過去的時候大虎已經進去好長時間了！」

我爺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起來了，站在那堂屋裡，聽到張裁縫的話，敲著大腿就罵道：「這群野娃娃，那後山是說去就能去的嗎！」

我奶站在裡屋的門邊，聽這話也是著急道：「那還等啥啊，趕緊讓村長帶著大夥去山上找啊！這要是去晚了，那大虎還能不能活著就是個問題了！」

張裁縫一邊點頭一邊著急道：「村長已經帶人往那山口去了，俺就是來找後生哥的，說句不好聽的，老四齣生的時候，秀芹嫂去過，後生哥帶著人去找的，這也總歸有點頭嘛！」

說到這兒，我爺他們臉上多少有了一些不大高興。

「行了，我換雙鞋，馬上去，你先過去。」我爹沒說啥，趕緊往裡屋跑去換鞋。

張裁縫哎了一句便趕緊轉身去了。

我娘看著我爹那模樣，也是有些捉急：「你當真要去啊？那後山可不是說著能出來就出來的！」

「行了，你說啥子，那李三還活著的時候沒少照顧咱，這會兒人家出事兒了，哪有不搭手的？」我爺不高興的看著我娘，我娘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皺皺眉頭。

我站在那堂屋，回想著張裁縫的話，然後猛地大腦被敲醒了一樣。

「爺，我看見大虎了。」

我突然來了一句，嚇得我爺他們都是扭頭看我。

「你瞎說啥，大虎在學校跟著野娃娃們去的後山，你咋能看得見的？別瞎說。」我奶呵斥道。

「回去睡覺去！」我娘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了一下，小小的臉上有些一些害怕：「我真的看見大虎了，今天三嬸兒送我回來走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身影往那後山跑去了！真的!」

我爹從裡屋出來，聽到我這兒話也是愣了：「你說嘛？你怎麼看得見的？那大虎在學校去的後山吶！」

我著急，原地有些亂跳：「我不知道，我就是看見了，而且剛才，剛才我還做夢了，我做夢大虎敲我家窗戶，朝我喊救命呢！」

若是說剛才說這話是一個當頭棒，那這會兒我說的話可是讓我爺他們都從腳到頭感覺到涼意了。

「完了，這下完嘍。」我娘看著我，臉上全是悲痛和無奈。

我爹更是詫異的看著我說出這話來。

我爺雙手背在後面，打量著我，然後恨恨的咬牙：「你個討命鬼，這事兒咋不早說嘛，你早點說，你大虎哥能至於去那後山？」

我站在原地，被說的有些莫名其妙，然後委屈的哭了出來。

見我哭，我娘心煩的很。

「你哭，你哭什麼！這大虎敲窗來找你，那是人嗎？那是鬼！大虎死了鬼魂來找你了，敗家玩意兒。」

「你胡說什麼。」我奶喝了一聲，我娘才趕緊閉了嘴。

老農村嘛，總是有些說法的。

我爹沒說話，趕緊拿了斗笠往外跑。

「行了，我去嘞，這事兒得去瞅瞅。」

說罷便趕緊去了。

我站在裡屋，想著剛才做的夢，那果然不是我的幻覺。

我爺又拿出了煙桿，蹲在那堂屋門前啪塔啪塔的抽著，我奶也沒再去睡，坐在堂屋，我娘一直在罵我，說大虎如果真出事兒是我的責任。

我在哭，但是哭到後面沒了聲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天亮了，雨也停了。

我娘給大哥他們做了飯菜，讓他們吃了趕緊去上學。

我也餓了，但是我娘不讓我吃飯，讓我等村子里的人回來，大虎沒事兒了才能吃飯。

我不敢不聽，就蹲在那堂屋一直看著外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外面傳來了吵鬧聲，伴隨著吵鬧聲而來的便是三嬸兒那哭天喊地的聲音。

「大虎，大虎，我的兒啊。」

爺奶和娘一聽三嬸兒這聲音，頓時就知道大虎..沒了。

我愣在了那裡，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大虎真的沒了…那昨晚那個敲門窗向我喊救命的人是…我不敢想…

趕緊站了起來往外跑，爺奶腿腳沒我利索，我一邊哭著一邊往三嬸兒那邊跑。

村子里的人由我爹和村長帶頭，前前後後去了二三十個，這會兒回來身上都是帶了傷，但我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我爹他們拴在手腕上的紅線。

「哥，哥…你醒醒，我錯了，我不該讓他們打賭，哥，我錯了，你醒醒。」

二虎就坐在一邊的地上，也不管地上下過雨全是泥濘，這會兒正哭的傷心。

三嬸兒聽到我的哭聲，抬頭看了過來，眼裡充滿了恨意，我能看見，她那眼中恨不得要打死我的感覺。

「都是你，都是你！你個掃把星，討命鬼，昨天要不是因為送你回家，大虎怎麼可能沒了，你個掃把星！」

平日里端莊愛說笑的李三嬸忽然像是發了瘋一樣沖我撲過來，我沒躲，就站在那兒哭。

我能感覺到李三嬸兒那打在我身上的拳頭有多重，能感受到她踢我用了多大的力氣。

沒人替我說話，我爹我娘也沒有的時候村長開口了：「行嘞，幺妹兒，別打了，再打就死咯。」她扯了一把紅繩

我躺在地上，身上全是泥濘，臉上也全是臟泥和雨水，又腥又臭，但是我不嫌棄，因為我習慣這種味道，我只是替大虎傷心，替自己懊悔，為啥昨晚沒去救大虎。

村長將我從地上提起來，沖著李三嬸兒道：「幺妹兒，大虎去了大家心裡都難過，老四也不知道，你打也打了，再不濟打死她大虎也回不來了。」

李三嬸兒一臉氣憤的看著村長：「村長喲，這全是老四的錯呀，要不是昨天她亂竄，我怎麼會好心送她回家錯過了接大虎的時間！今天大虎去了，這老四也不能就饒了。」

我傻愣愣的站在那裡。

想起來昨天李三嬸兒要送我回家的事情，我記得我明明是拒絕過，然後告訴了三嬸兒要去接大虎和二虎的，可三嬸兒說他們已經四年級了，不需要去接了…

還有昨天張裁縫說的，說是大虎和同學打賭敢不敢上後山，若是敢就給大虎五毛錢，怎麼到最後大虎是因為她死的呢？

我爹眉頭微皺，看著三嬸兒道：「幺妹兒，昨天的確是因為送老四回家才耽誤了接大虎和二虎，但是這件事情也不全是因為老四。昨兒個張裁縫說了，大虎是因為和同學賭了五毛錢才答應去的後山，老四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幾個娃娃會打這樣的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