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舊人
迎君台起火時，皇帝正在信陽殿中，美人在懷。
首領太監李公公是幼年開始侍候皇帝的，幾乎皇帝的一切他都知曉。
當御林軍把迎君台失火的消息報上來，他略微思考後，進殿喚醒了皇帝。
皇帝淺眠，倒也沒生氣，聽到李公公話后，愣了半響，似乎才想起來迎君台是何處。
他起身，吵醒了周瑾，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第一時間起身，為皇帝更衣。
皇帝愛憐的眼神，讓周瑾很滿意。
等到皇帝離去，她才問起事情的原由。
宮中走水，皇帝為何要親自去，這迎君台又是什麼地方，為何她沒有聽說過。
想了想，周瑾突然哎呀一聲，女子的嬌俏盡顯無遺。
「冬夜裡風涼，陛下著涼可就不好了！」
說著命侍女拿來一件厚厚的披風，急急地追了出去，一臉關切之情。
延著火光追來，能看到大火時，周瑾才追上皇帝。
熊熊大火包圍著一座小巧的宮殿，彷彿要將它吞噬，熱氣撲面而來，直打的人臉熱，哪裡還有冬夜的涼意。
侍衛和太監都急著救火，但冬天乾燥，火勢太大，眼見著這火燒的愈演愈烈。
而一路走來的情形，再看這宮殿外的雜草，這分明是一座冷宮。
周瑾走上前，臉上開始浮現害怕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站皇帝身邊，遞上披風。
「陛下，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聲音有些抖，不知是被夜風吹的，還是被眼前這大火嚇的。
皇帝回頭，接過周瑾手裡的披風。
「愛妃有心了，你站外面點，別被火星子打到了。」
說著，將周瑾攬在懷裡安慰她。
周瑾看皇帝的眼神里並無傷痛，至多是有幾分懷念，想來應該是皇帝身邊的舊人。
她安靜地依偎在皇帝懷裡，靜靜地陪他站著。
等到大火被撲滅，剩下一片廢墟，御林軍廢墟里抬出一具燒焦的屍體，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具女屍。
皇帝眸色深深，卻不見傷情。
周瑾嚇得將頭埋進皇帝胸前，皇帝一邊輕聲地安慰她，一邊看著那具燒得不成人形的屍體，彷彿那是一個陌生人。
御林軍統領張軍道：「起火點是廂房的燭台，因為門窗年久失修，火勢一燒起來就很快蔓延了，巡邏的侍衛沒有聽到異響，發現火勢后，立即封鎖了宮門，沒有人離開，也沒有發現可疑人，初步懷疑是死者小心打翻了燭台，引起了大火。」
「所以，是意外？」
張軍：「尚不能完全下定論，但微臣覺得八成是意外。」
「行，後面的事情你處理吧！」
皇帝對著李公公交待了一句，攬著周瑾往回走。
走到岔路口的時候，皇帝讓周瑾回信陽殿，一個人回了御書房。
周瑾回到信陽殿後，悄悄遣了人去打聽。
李公公回到御書房時，皇帝正在看一幅畫像，畫的正是年少的顧曄君。
「小李子，你會不會覺得朕無情？」
李公公走上前，看著畫像中溫婉動人的顧曄君。
「皇上對她用盡心思，是她不願，今日這結局，也怪不得您。」
「唉！」
皇帝長嘆一聲，似在可惜。
看他這偽善的一面，李公公又怎會不知。
「已經安排葬在青龍寺山腳下了，您可以放心。」
皇帝收起畫卷，看著李公公。
「只有你記得，那是朕和她初遇的地方。」
說完，起身準備上朝去了。
李公公將畫卷交到徒弟玉喜手上。
「收進藏書樓吧。」
玉喜驚訝地抬頭，這畫原本一直是收藏在御書房的暗格，師傅讓放進藏書樓，怕是陛下不會再想看了。
要說這宮裡最了解陛下的，一定非他師傅莫屬。
本以為這件事會悄然無聲地過去，就像風過無痕，但當蕭棋柯與其子意外逝世的消息傳到御前，皇帝的眼神，看得傳話太監頭皮發麻。
「傳欽天監和葉司重覲見。」
欽天監就在宮內，很快監正就趕來了。
「最近天象可以異動？」
欽天監只研究天象，不理俗事，並不知其原因，只是如實回道：「天象並無異動，紫微星強宮正亮，偶有烏雲，在這個時候也屬正常跡象。若陛下擔心，本道會命人記下其規律和變化，日晨卜卦。」
「好，若其他星象有異動，也隨時來報。」
欽天監退下后，葉司重匆匆趕來。
昨夜宮中大火，他已經收到消息，對於皇帝的隱晦，他從不去觸及。
當李公公把前因後果道明，他瞬間明白，這兩件事同時發生，皇帝肯定是起了疑心了。
在化業廊值守的人說，蕭棋柯與其子是在逃跑時，遇見山體滑坡，被活埋，侍衛發現他們逃跑的腳印，還在滑坡處找到了一隻他掉落的鞋子。
但是他們為什麼會半夜逃跑，其因不祥。
而化業廊昨晚除了這個事情，沒有任何異動，裡面值守巡邏的官兵，以及外圍駐紮的士兵，都沒有聽到任何奇怪的動靜，那裡白天夜裡都很安靜，只偶爾有飛禽走獸的聲音。
皇帝道：「昨夜宮中走水的事，你聽說了吧。」
葉司重點頭，明人不說暗話。
「朕不相信巧合，即使這兩件事情看起來都像意外，但是不查我不安心。」
葉司重皺著眉，仔細將奏摺看了幾遍。
「確有可疑之處，當晚同他們睡在一個廂房子的人，沒有聽到任何異動，臣記得，在那服刑的人員腳上是要戴鐐銬的，兩人同時離開這麼大的動靜，不應該無聽人見。」
葉司重這樣說，皇帝甚為滿意。
「這事你親自去查，不管用什麼方式，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有人敢包庇或串通，你看著去辦！」
這是生死不論了！
葉司重出了御書房，找到了御林軍統領王軍。
在得知屍體已經被李公公安排下葬之後，面色有些糾結。
這肯定是皇帝的意思，而且下葬的地方那麼遠，肯定有其意義所在。
想到那人的身份，葉司重決定先去一趟化業廊看看情況。
此時的葉司重還不知道，已經有人把矛頭對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