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特調局(8)

008 特調局(8)

「選吧!」

薛然咽了口唾沫,心下告訴自己……真正的答案,一定有它的特別之處,蛛絲馬跡,一定都藏在容易忽視的細節里。

然而面前兩杯幾乎一模一樣的白水,無論她怎麼觀察,都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別,這讓薛然不禁有些懷疑,

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要是選錯,她真的會死嗎?

還有剛才那個毒發身亡的人,他中毒的反應那樣逼真,總不能是配合演出的一員?

如果當真只有二分之一活下來的幾率,自己會不會像他一樣,因為選擇失誤而喪命?

「實際上,有時候能不能活下來,跟智力,觀察力都沒有關係,」

姜恂在她耳邊低聲說:

「倖存者不過是憑藉運氣。」

薛然攥緊拳,思緒突然間有些混亂。

她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她究竟是在應聘,還是在參與對方設置的一場賭局,賭注就是自己的命?

特殊能力在他面前根本毫無用處,薛然不免感到困惑,覺得自己真的看不懂眼前這個人,他的眼睛時刻透著深不可測的流光,他的每一句話都似假似真。

「怎麼,害怕了?」

姜恂臉上仍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如果怕死,你可以選擇放棄。」

「不,」薛然擰了下眉,「不可能。」

她感到自己似乎無端陷入了一種極度偏執的狀態,卻不知究竟是什麼在左右她的思緒。

不安地抿緊嘴唇,薛然伸手觸到左邊那杯水的外壁,半晌后,另一隻手又攥緊右邊那杯,似乎遲遲難以定奪。

姜恂目不轉睛盯著她,大腦不自覺開始預判她的選擇。

他還在揣度,下一秒卻見薛然將左右兩杯水兌入一個杯子里,混合后又各自均分,而後舉起其中一隻塑料杯說:

「如果兩杯水一杯有毒,一杯無毒,兩者混合可以稀釋濃度,溶液里莨菪鹼的含量也會降低到相對安全的範圍,這樣一來就可以得到兩杯安全的水溶液。」

她抬頭看著眼前的姜恂又說:

「未必一定要你死我活,不用選擇,也就沒有人會因為選擇而死。」

不知道這種隨意改變規則的行為會不會惹惱他,不過薛然這會兒也無暇顧及那麼多,她低頭看著杯里澄澈的液體,忐忑地抿了下唇,決計將其喝掉,

嘴唇還未碰到杯沿,姜恂卻陡然擒住了她舉杯的手,

「行了!」

他似乎有些怒意,毫無徵兆地厲聲呵斥,目露凶光。

看著對方狠厲的目色,薛然不受控地顫抖了下,感到莫名的同時,心下竟油然生出一種恐懼的情緒,

那種溢於言表的深層畏懼仿若暗流湧入四肢百骸,忽然間,一句話在她腦子裡不斷循環閃現,

【變態心理並非一種精神疾病,而是一種人格特質,具有這種特質的人,一般性情冷漠,不具備常人應有的同情心,共情能力,

他們大都智商極高,且善於隱藏,卻容易在某種特定的場景和情緒下突然爆發……】

.

「赫——」

薛然倦乏地面朝下撲倒在床,腦子裡回憶起白天的經歷,

她終究沒有喝下那杯水,而是被幾個人帶出,也可能算是轟出了特調局。

薛然翻了個身,仰面望著天花板,剋制不住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只覺這些年看過太多謊言,有的人欺騙成癮,撒謊成性,她幾乎一眼就可以辨認,

可要如何解釋,她為何如此畏懼那個人,為什麼?

薛然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幹嘛平白無故胡亂猜疑?

她於是閉上眼,強迫自己把「姜恂」這兩個字從腦子裡摘出去,卻又莫名想起了曾經的一段經歷。

還記得八年前,發生了一起轟動全市的綁架案,當時負責抓捕綁匪的特調局探長不是姜恂,想來應該是他的父親姜軻,

綁匪綁架了一名女性,可他非但沒有索要贖金,甚至第一時間通知了警察,可謂氣焰囂張,態度猖獗!

顯然,綁匪的目的不是錢,也不是復仇,這麼做完全只是為了滿足心理需求,

跟尋常罪犯不同,這種具有變態人格的殺人犯不怕被捕,無懼法律制裁,根本連死都不在乎,甚至希望藉此機會博人眼球,從此名聲大噪,斬獲一批崇拜者和追隨者,

他把整個過程當做一場遊戲,甚至要求警方將逮捕他的過程進行全網直播,否則就用炸彈炸死那個可憐的女人。

慶幸的是,警方最終抓住了綁匪,不幸的是,人質被綁在地下室,隨時可能喪命。

綁匪答應告訴警方人質的準確位置,他提出的條件是,警方在解救人質的途中仍舊不能切斷直播,

不知道他是為了上鏡喪心病狂,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迫於當時情況緊急,姜軻便代表多方答應了他的要求,

也正是因為如此,上千萬人通過網路觀看了這場救援行動,薛然也不例外。

當警察帶著設備趕到地下室的時候,人質已經奄奄一息了。

從直播視頻里能夠清楚地看見,人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中年婦女,她被五花大綁在固定的鐵椅上,脖子上套著栓狗的項圈,而那其實是由項圈改裝而成的定時-炸彈,

炸彈上的計時器不斷發出「嗒噠——嗒噠——」愈漸短促的倒計時音,且顯示屏上數據顯示,僅剩一分鐘,炸彈就要自爆。

由於改裝-炸彈的內部電路設計相當複雜,專家無法在短時間內拆解,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於炸彈的製造者——綁匪本人。

人質當時已經非常絕望了,似乎對自己能夠生還不抱任何希望,甚至開始在鏡頭前交代遺言,由此又激起大量譴責警方無能的民眾,迫於壓力姜軻不得不再一次同綁匪進行談判,

綁匪是個鬍子拉渣,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面對審訊他的警察,他也只是歪著腦袋,百無聊賴地靠著椅背,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漠不關心。

姜軻盡量語氣平和地跟他商量說:

「只要人質獲救,你就能得到酌情減刑的寬大處理,可人質要是死了,你就只能……」

「哈哈哈……」

然而對方根本不屑於他的提議,話音未落就誇張地大笑起來,姜軻倏然意識到,沒什麼能威脅到一個沒有敬畏之心的人,何況只是區區牢獄之災。

「你可以提條件,」

事到如今,他只能採取這樣的做法,畢竟解救人質才是首要,

「只要你提,我們都會儘可能滿足!」

綁匪依舊不大上心,甚至還打趣似的跟他打啞謎道:

「我想要什麼,要不你猜猜?」

「你!」

姜軻氣憤地捏緊拳頭,勉強克制住一拳砸在他腦子上的衝動。

金錢,權利,女人……

他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了個遍,卻依舊猜不到對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這時候腰間的對講機突然響起,他按下接聽鍵,聽到身處現場的探員聲音激動說:

「姜探長,拆彈就剩下最後一步了,但是專家說無法確定零火線,時間還剩……十秒。」

姜軻轉頭看向電視,直播有一定的延遲,他隨即看到人質脖子上的炸彈顯示的鮮紅色數字,

十……九……

時間在不斷縮短,焦急和恐懼的情緒交織蔓延,情急下他一把抓住綁匪的衣領逼問說:

「到底是藍線還是紅線?!」

對方卻不說話,只是笑。

八……七……

姜軻齒關一咬,面對綁匪這種有恃無恐的態度,他只能以暴制暴,他於是抽出小刀,目色兇悍地看著對方,

「說!否則我一根一根剁下你的手指頭喂狗!」

眼看一刀下去就要被剁掉小指,綁匪這才鬆口說了聲,

「藍線。」

五……四……

姜軻鬆了口氣,舉起對講機的那刻,卻又意識到什麼,動作倏然頓住了。

——「我想要什麼?要不你猜猜。」

這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綁匪費盡心思折騰一通,並且要求警方將解救人質的過程進行現場直播,一番令人費解的要求,不過是企圖以此作為宣傳途徑,擴大事件的傳播度和影響力,

這起綁架在他眼裡不過只是一場遊戲,他想讓更多人見證他的勝利。

綁匪的目的從來都是為了引爆炸彈,決計不會說出正確的答案。

姜軻目色一凜,厲聲向對講機那頭的人說:

「紅線!是紅線!」

三……二……

最後一秒,拆彈員剪斷了那根紅色導線,一聲震耳的巨響隨之而來。

與此同時,電視里幾秒刺耳的電流聲過後,畫面瞬間漆黑一片。

……他猜錯了。

內置至少500gT-NT的改裝炸彈瞬間爆炸,人質連同拆彈人員一併送了命,而這一幕,竟作為直播內容在上千萬民眾眼中上演。

姜軻只覺眼前一黑,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擠壓著心肺,壓得人喘不過氣,

是他自作聰明,犯下這樣嚴重的錯,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一群白痴,」這時,綁匪的聲音卻在他耳邊響起:

「你以為我費勁心力製造一個炸彈就是拿給你們拆除的嗎?」

他鼻腔發出不屑的輕哼,又漫不經心道:

「炸彈不能拆只能引爆,不管你們剪斷哪根線,都會爆炸!」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設計,自己從頭到尾,都被對方玩弄於股掌!

在姜軻陷入經久的震驚和自責的同時,電視機前的薛然也久久難以平復……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亡。

她不禁想,如果她能拆穿謊言,是不是就不會有悲劇發生?

原本有能力救下一條人命,卻眼睜睜看著她死去,跟殺了這個人是不是也沒什麼分別?

房間里,薛然躺在床上思忖著這個一直以來困擾著她的問題,突然感到脖子有些酥癢,像是被柔軟的舌頭舔了一下,

她猛地睜開眼,卻見四下空空如也,一如往常,

正當她詫異之際,枕邊手機屏幕倏然彈出一則簡訊,她於是探頭一看,見內容竟是:

【恭喜通過面試,請於明早八點準時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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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花反派偽裝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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