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追逐這世界，我追逐你背影 03 平安夜的退縮
林濼和顧辰宇依然劍拔弩張地對峙著，誰也不肯先讓步。
面對林濼那不可思議又極其離譜的話，顧辰宇即使有了一絲猶豫，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我可不像你另有目的打著友誼的旗號近接她，我只是單純的不想她再這麼墮落下去而已。」
林濼冷眼看他，一副我才不會相信你說的鬼話的樣子，「你找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顧辰宇耐著性子解答對方不友好的提問：「我不信你沒發現她對你的感情也開始變了，她本來就是很容易受到別人影響的人。如果你們在一起了，對她的成績會有什麼樣的影響，你應該很清楚吧。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不應該這個時候只顧自己開心而拖累她，明明她的成績可以考上很不錯的大學。」
說完，他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脾氣那麼好了，居然能如此心平氣和的講這麼一堆話。
見林濼始終冷著臉不回話，他的好脾氣也到頭了，「我真的是腦子短路了才會來找你。」
之後幾天，林濼都在反覆沉思著顧辰宇說的話，原本還在因發現她的心意而竊喜，此時的心情卻只剩下蒼白和無力。
那些話猶如魔咒般每日都在侵蝕著他的內心，他不想去在意，可它又時時刻刻的在他腦海中喧囂。
他正想著去打球發泄一下，卻被一向留在教室寫作業的許蓁蓁拉住，她將抽屜里的飯卡和棒棒糖揣進褲兜里，笑容滿面的看著他，「以後我都跟你一起去球場吧。」
林濼有些吃驚：「你不是要學習的嗎？」
許蓁蓁沒看出他的異樣，依然笑道：「每天這樣緊繃著肯定不行的啊，我想去看你...你們打球。」
林濼別過頭不去看她的笑臉，「你別來了吧，球場上都是男生，你就好好寫作業吧。」
「我當然知道都是男生啊，這有什麼關係嗎？我又不是沒跟你去過球場，再說啦，我也可以在那邊學習的啊。」說著，許蓁蓁揚起她手中的小本子。
正巧在操場訓練的高垣遠遠的就看見時刻「黏」在一塊的他表姐和他兄弟，毫不顧忌周圍還有許多過路的學生，就開玩笑似的朝他們大喊：「嘿，七七，你怎麼還去打球啊？不學習了啊？太粘人的女孩子不招人喜歡的哦！」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高垣大聲調侃，所有好奇八卦的視線都投射了過來，許蓁蓁只好紅著臉回敬對方：「你滾蛋！」
換做以前，許蓁蓁這樣屁顛屁顛地跟在林濼後頭，他肯定高興壞了，恨不得就這樣一直將她圈在自己的領地里。
但現在，許蓁蓁幾乎是以他為中心圍著他轉，儘管看似每天都在努力學習，最後的成果卻不盡如人意，這時他不得不承認顧辰宇說的那些話是正確的。
從林濼意識到自己真的會影響到許蓁蓁后，他就開始試著克制住心裡日益膨脹的情感。
雖然表面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但兩人之間流動的氣場很明顯有了難以言說的變化。
林濼現在早上頻繁起晚，還讓許蓁蓁不用等他。她沒有多想，每次都會順手給他帶一份早餐。
他慢悠悠地踩著點進教室，看到桌上尚溫熱的早餐，有那麼一瞬間他破防了，很想不管不顧地告知她自己的想法。
他扭頭看向他的女孩，她眼睛亮晶晶的彷彿在求誇獎，他不自覺地攥緊拳，客氣又疏離的對她說：「謝謝。」
這聲「謝謝」讓許蓁蓁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又被其他班的同學叫出去了。
她看著林濼走到門口跟她沒見過的同學說笑，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有時候一起吃飯，林濼再不會像從前那樣一邊吃一邊和許蓁蓁閑聊，而是捧著英語單詞本忘我地背單詞令對方不好意思出聲打擾他。
林濼這廢寢忘食的認真模樣在高垣眼裡非常反常，他賤賤的問道：「兄弟，你最近幹嘛了？總覺得你很奇怪啊。」
許蓁蓁沒想到高垣會問出她也很想知道的問題，立即低頭吃飯不吭聲，默默在心裡給他點了一萬個贊。
林濼抬起頭，下意識的會先看一眼許蓁蓁，再回答高垣：「我就想學習不行嗎？」
「學習？」高垣輕嗤一聲，顯然是不相信林濼的鬼話，但他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那你繼續，我先去訓練了。七七，你慢慢吃哈。」
突然被cue到的許蓁蓁猛地抬起頭，眼眸里藏著讀不懂的情緒，「你去你去。」心裡卻在想你能不能別去，別留我一個人。
可高垣壓根聽不到她的心裡獨白，還很帥氣地對她比了個手勢，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濼宛若學神附體，除了吃飯背單詞，連放了學都留在教室悶頭做題，誰喊他去打球，他都不去。見許蓁蓁看著他發獃，還會提醒她好好學習。
明明他們兩個每天還是形影不離，卻好像有一堵牆擋在他們中間，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隔開來，讓他們無法再如過往那般親密。
心情鬱悶的許蓁蓁急需一個發泄口，她窩在自己的小房間里撥通了姨媽的電話。
漫長的忙音讓她急躁的情緒慢慢趨於平靜。
她打了兩次電話仍沒人接，有些沮喪地躺在床上。
窗戶禁閉隔絕了窗外車流的鳴笛聲，她閉著雙眼，困意席捲而來，伴隨睡意一同侵入腦海的還有林濼那張漫不經心的臉。
時間流逝，大街小巷開始放置漂亮的聖誕樹，掛滿燈飾，渲染著聖誕氣氛。不知教導主任是不是被這樣浪漫的節日所感化，竟然破天荒的允許學生們組織一些放鬆心情的活動。
八班的同學們更是自發籌備班費買各種裝飾回來布置教室，興高采烈的分工合作，轉眼間就將單調的教室裝扮成了溫馨的聖誕小屋。
平安夜那天，許蓁蓁笑嘻嘻地送給林濼一個紅通通的大蘋果，滿臉盼望著能再看到他溫柔的笑顏，「嘿，平安夜快樂！我們要和以前一樣好哦。」
林濼害怕自己心軟，迅速地避開她滿是冀望的目光，只答了三個字：「嗯，謝謝。」
許蓁蓁腦海中的畫面並沒如期上演，她眨了眨眼睛，臉上仍保持微笑，「不客氣。」
她還是想不明白林濼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唐甜找過他？所以他態度轉變其實是在變相的拒絕她？
她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根本都沒踏出那一步呢，她在這傷心個什麼勁啊。
范雪忻從六班出來就看見手裡拿著兩個蘋果心事重重地站在走廊的許蓁蓁，她本沒想多管閑事，直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可沒走幾步，她還是停下了腳步，嘆著氣轉身走到許蓁蓁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找顧辰宇？」
「啊？」許蓁蓁立馬回過神來，把手中的蘋果都塞她懷裡，「沒有，就是來送蘋果的，另一個幫我給顧辰宇啊。平安夜快樂呀。」
范雪忻受寵若驚地捧著兩個蘋果，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多嘴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許蓁蓁嘴硬道：「沒啊。」
范雪忻看著又紅又圓的蘋果柄上被許蓁蓁精心繫著一條十分應節的紅綠色短絲帶，隨意問道：「你也有給林濼他們送蘋果嗎？」
「嗯，送了。」
這不咸不淡的回答似乎蘊藏著某種情緒在裡頭，兩人抬眸互相對視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同是女生容易理解對方，亦或是范雪忻自己有過同樣的感受，所以她才能從許蓁蓁的眼神中讀懂些什麼，但她並沒有直接說破。
許蓁蓁回到教室后，聽到高垣正熱火朝天的和林濼討論著明晚聖誕晚會的節目。
「兄弟，你說我要不要表演個我自創的高式武術？保證驚艷全場。」
林濼眼皮都沒抬一下，無情的嘲笑：「你能不能驚艷全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就你那三腳貓功夫，能不出醜就很了不起了，應該還是能收穫到點掌聲的吧。」
許蓁蓁見他開口損人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忍不住笑出聲，像往常那樣很自然的參與其中，「明晚我們仨還是一起坐唄。」
「這有什麼難的？我們不是每次都一起坐嗎？」
高垣笑嘻嘻的想要答應下來，卻被林濼打斷道：「你們兩個坐吧，我已經跟別人約好了。」
許蓁蓁有些驚訝的看著林濼，從什麼時候起他都有其他交好的小夥伴了，她竟如此後知后覺現在才發現。
高垣好似比她更加震驚，只見他那雙小眸子猛然瞪大，激動的模樣就像林濼對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什麼！你跟別人約好了？是誰！你說！你給我說！你居然背著我和其他人狼狽為奸，我真的好痛心啊。」
說完，他還痛心疾首地捶了幾下自己的胸口，接著裝模作樣地抬手抹了把臉上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林濼完全不搭理高垣那「精湛」的演技，就任由他在旁邊胡鬧，一句為自己開脫辯解的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