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往北走

第70章 往北走

「林閑呢!出來。」

「林閑,出來。」

平安的房門打開,林閑幾人從屋內走出來。

林富貴挺著大肚子,面色發黑的他因為頭髮和鬍鬚都白了,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怪怪的。

林富貴促狹的視線從幾個人身上掃過:「大白天不做事,幹嘛呢?」

「林閑,把柴劈了。」

噗通!

莫說林老爺沒反應過來,就連馬周平安幾人都沒反應過來,林閑突然跪倒在地。

林富貴痴痴望著林閑:「你這是?」

林閑腦袋貼地:「老爺,是小的對不住你。先前林管家幾人同我說話,小的才知道自己有多錯。」

林閑抬起頭,皺紋一上一下,嘴巴抿起,嘴角生成褶子:「什麼繅絲之法不外傳,這不應該是小的能說出來的話。」

「小的生是林府的人死是林府的鬼,應當把小人的一切都奉獻給林府。」

林富貴眼中放光,讚賞的看著平安幾人:「唉,畢竟是你家的不外傳之法,老爺都明白。」

林老爺來到林閑面前,將林閑攙扶起來:「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且說說如何繅絲的。」

林閑眼中泛著淚光,嘴巴撇著,委屈極了:「多謝老爺諒解,老爺對小人著實是太好了。」

說來就來。

方孝孺和馬周會心一笑,習慣了。

懷中抱劍的平安,輕嘆一聲:「浪子回頭金不換,林閑你年紀尚小,能明白老爺對你的愛護,甚好。」

林富貴眼角笑開花:「林閑,你說說看,這繅絲應該注意什麼?」

林閑認真回答林富貴的疑問:「老爺,繅絲必須有繅絲房,所以小的急著駕車去友人家中。」

「只因她家有繅絲房,繅絲房若可建成,繅絲就成了一半。」

林富貴肥胖的手搭在林閑肩上:「你且說說看,繅絲房如何建?」

林閑神態恭敬:「我為老爺畫圖,老爺只管拿了圖紙去工部申請。」

林富貴心滿意足的點頭:「行,你且畫吧!」

「林管家,給林閑多取幾兩銀子,讓他還了友人的賬。在我林家做事,沒道理自掏腰包的。」

平安拱手道:「知道了。」

北風呼嘯,萬里雪封。

一隊穿著奇裝異服的騎兵緩緩前進,最前面的人身上披著褐色狼毛披掛,裡面穿著金黃莽袍。

男子一身英武氣質,雙目遠視,望著面前位於風雪中的城池。

隊伍停下來,有一名胡人騎馬上前:「寧王,已到了燕王境地。」

朱權扯起嘴角,看著城牆上的獵獵軍旗:「不愧是我哥哥的城,守衛森嚴,城牆的兵比我那破城多出一倍。」

「去喊話,就說寧王帶著皇上聖旨前來。」

「是。」胡人隨從剛要騎馬去喊話,風雪中閉著的城門開了。

城門當中,百名甲士整齊劃一的跑出,甲士後面跟著一輛車輦。

此車輦竟是兩頭驢拉著的,且車輦上裹著的布也是青布。

車輦來到寧王面前,車夫掀開裡面的帘子,跳出一位高大中年男子。

「十七弟,你終於來了,為兄等你好久。」

高大中年男子長著一對劍眉,鬍鬚聚成一束,談笑間卻滿臉市俗氣:「哎呀十七弟,上次邊塞一別,有三年了吧,為兄想煞你了。」

朱權不為所動,用鼻孔朝朱棣:「四哥,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我到哪了你都明白。」

「也對,金陵那邊發生什麼你都了如指掌,何況是我的行蹤。」

朱棣嘻嘻搓著手,從驢車上跳下來,來到朱權的馬前,主動為朱權牽馬:「十七弟說的哪裡話?你來看望四哥,四哥高興還來不及呢!」

「知曉你愛青梅酒,府中已經煮好。」

朱棣又看向朱權身後跟著的騎兵,嘖嘖咋舌:「呦,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朵顏三衛吧,果然個個勇猛,怪不得十七弟能夠盪清塞北。」

朱權忽然扯起嘴角,猛烈的拉動馬鞭。

嘶鳴!

朱權身下駿馬發出嘶鳴聲,猛地抬起前蹄。

朱棣連忙去躲,一個失足,摔倒在地,在雪地里滾了兩圈才爬起來。

兩個翻滾過後,朱棣袍子上沾了雪,腦袋紮好的發輸也亂了,仍是呵呵笑著:「十七弟的馬兒好野。」

朱權笑得很冷:「馬兒烈,傷到了四哥,回去定好好教訓這畜生。」

朱棣嘿嘿憨笑,眼睛快要笑沒了,雙手攏袖,活像村頭說閑話的老頭:「十七弟說笑了,外面風緊,還是入府說話吧。」

朱權突然收斂笑容:「燕王朱棣接旨。」

朱權從懷中拿出金黃聖旨來。

刷!

朱棣以及周圍的一眾甲士,統統下跪,面向朱權。

朱權將聖旨打開,振振有詞:「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四子燕王朱棣,心懷不軌,與宮中太監宮女來往密切,今所有收過燕王好處的太監宮女全部入獄。」

「念燕王多年鎮守邊塞有功,可免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由寧王朱權替咱踹你兩腳。」

聖旨念完,朱權從馬上跳下來:「四哥,接旨吧。」

燕王朱棣的身子開始發顫,捶胸頓足:「冤枉,實屬冤枉啊十七弟,四哥我屬實不是那樣想的。」

「咱們這些兄弟都在外面,不能好好照看他老人家。我給那些太監宮女好處,是為了咱爹啊!」

「咱爹怎麼能那樣想我。」

朱權眼神促狹:「四哥,皇上說了,讓我踹你兩腳。」

燕王朱棣哀嘆一聲:「罷了罷了,既然咱爹那樣想我,我也認了。」

朱棣轉過身背對著朱權,竟是將腰束解開,漏出雪白屁股對準朱權。

大雪天氣,朱棣撅腚對著朱權:「十七弟,你儘管踹吧!」

朱權臉上的笑容消失:「你這是做什麼?要外人看朱家的笑話嘛!」

「還不把褲子提上?」

燕王已是滿臉淚花:「十七弟,是我讓爹生氣了,都是我該得的。真不知道哪個糟心的,竟然編排我心懷不軌。」

寧王朱權頓時有些心軟,本想重重踹朱棣兩腳,重腳變輕腳。

踹完之後,朱權撇嘴提醒:「還不快把褲子提上。」

朱棣哭哭戚戚的提上褲子:「十七弟,踹也踹了,咱爹的旨意目的達到,你遠道而來,四哥該好好招待你。」

「到四哥府上去吧。」

朱權踹外朱棣后,總覺得心中怪怪的,哪裡敢入燕王府:「不了,封地事多,就此別過四哥。」

朱權重新上馬,帶著朵顏三衛遠遁。

朱棣搖手相送,一直到朱權的隊伍消失在天際盡頭,朱棣才收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冷峻起來。

朱棣重新回到驢車上,整個人的狀態同剛才完全不一樣。

驢車這種還有一人,此人身穿黑衣,光頭蹭亮,手上攥著一株三十六烏黑楨檀珠的佛珠。

朱棣言語冷漠:「想來皇上已經決意立我那位侄子為皇儲,所以將我在宮中的那些人全部清除。」

黑衣和尚並未睜眼:「殿下莫要動氣,長子長孫合乎情理,殿下要怪就怪這個四。」

朱棣錘了下馬車板,目光堅定:「若是大哥坐那個位置,我可以不爭,可傳給他憑什麼不爭。」

黑衣和尚攥動佛珠,烏黑的楨檀珠不知道被攥了多少年,已經油光發亮:「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今日寧王踹殿下,終究心中有愧。」

「來日殿下求寧王,今日之事便是人情。」

朱棣回想朱權的朵顏三衛,眼饞至極:「可惜了,那麼好的騎兵。」

「呵呵。」黑衣和尚呵笑出聲:「殿下要先舍,而後才得。」

「舍了臉面,來日掙了臉面。舍了皇位,來日掙了皇位。」

朱棣握緊拳頭,盯著面前的黑衣和尚:「真就沒有一點機會?藍玉他們不是被放了,或許我那位老爹還在權衡。」

黑衣和尚笑著搖頭:「終究是四,燕王的機會在乎八。」

「想要成為八便只有一條路能走。」

朱棣哀嘆連連:「罷了罷了,讓他先坐著,隔日再來取。」

黑衣和尚這才滿意的點頭:「殿下能有此心,大善。」

朱棣的心情是複雜,如此複雜的他只會在黑衣和尚面前顯現,僅此一人:「你說,我們最後會成功嗎?」

「我真的能坐上那個位置。」

黑衣和尚終於睜開雙眼,他的眼珠如手上的楨檀佛珠一般烏黑:「殿下要先想,想的多了便快了。」

朱棣也笑了:「你呀你,真是想不通。當初怎麼就信了你的邪,要去爭這個位置。」

北風呼嘯,狂風屢次掀開驢車的車簾,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驢車當中並沒有火爐,其實此時的驢車就如此時的燕王府。

府中同樣是一片冰冷,可冰冷只存在表面,火在他們心中。

就像是萬里雪層,藏在雪層下的無數種子,只等那一聲雷鳴,億萬顆種子頂開地面,攪他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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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鎮國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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