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憶

接到劉長安的電話時，宋國強已經吃過了早餐，正推著自行車，準備去上班。宋國強在事業上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的想法。這工作雖然收入低點，但勝在穩定，更何況妻子白小荷在順河街開了個服裝店，生意還不錯，女兒宋一依也已經在市一中上初中了，自己在順河街當片警，多少也能照顧著家裡。更何況宋國強的工作相對還比較輕鬆，每天就是查個片兒、幫人找個失物什麼的，畢竟他就是本地人，在順河街所當片警也已經十幾年了，左鄰右舍都是熟人，更沒什麼人敢不開眼在他的地頭上挑事兒。就連白小荷也經常告誡他，好好上班，跟領導和同事們要搞好關係，左鄰右舍的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要急赤白臉的跟人急，要知道這種離家近、事不多、沒危險的工作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當劉長安告訴宋國強刑警隊要臨時調他過去幫忙的時候，他多少有些吃驚。「劉所，說了幫什麼忙沒有？」宋國強站在街邊，一隻手扶著自行車，一隻手拿著電話問道。「就說是搞什麼實戰演練，沒說具體什麼事兒。反正你過去好好乾，謝隊你認識的，每年我都帶你和他一起喝酒來著。估計是看你還行，想幫襯你一下吧，你知道咱們這兒還差個副所長呢！」劉長安隨口說道。「呃！」宋國強對劉長安的「空頭支票」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既然上級安排下來了，當然得遵照執行。「那個通報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小張昨天跟我發了好一頓牢騷？」別過話頭，宋國強問道。市局通報下來，說順河街當班民警錯把廢機油味當成血腥味，害的刑警隊緊急出警，鬧了個大笑話。宋國強算了算時間，正是他去看邱炳浩那天晚上，當時看到謝忱的車，他還給劉長安打電話詢問過。通報上雖然沒寫人名，也沒寫處理意見。但當天晚上值班的正是宋國強的徒弟張邵雍，這無中生有的事情讓張邵雍很是不忿。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緊接著劉長安說道：「這事兒別再提了，那晚不是小張值的班，是我值的，你記住了。小張那裡我會打招呼，你也不要到處去說了。」宋國強愣了愣，隨即想到了事發地點，順河街老街，那條著名的「鬼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隨口應付了兩句，便掛了電話，回家把自行車放好，打了個車，急急忙忙的向市局而去了。............站在刑警隊門口，宋國強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因為辦公室門雖然開著，但是卻看不到一個人影。走出辦公室，在樓道里望了望。這層樓只有兩個部門，一個刑警隊，一個是檔案室。刑警隊在一邊，檔案室在另一邊。刑警隊這邊除了一間大辦公室和一個健身房之外，其餘兩個房間都是鐵皮門，宋國強知道那兩個房間一個是資料室，一個是證物室。全清江的警察都知道，由於清江的刑警隊十年沒出過一次特勤，所以好好一個支隊，弄的跟區縣的大隊差不多，這也是謝忱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的原因之一。樓道里也沒有人，宋國強有些無奈的摸出一支煙，在門口抽了起來。一支煙抽完，仍然還不見人來，他只好將煙在腳下踩滅，把煙頭扔進門口的垃圾桶，然後踱進辦公室，四下里打量起來。刑警隊的辦公室除了大點，其餘設施和派出所差不多，只不過在窗前放著一個大會議桌，另外就是在辦公室前面有一塊白板，上面還寫著字，畫著一些小圈......等等，白板上的標題寫的是「實戰模擬」。宋國強走到白板前，看著上面的案例設定，「順河街老街地下室」、「數名年輕女性屍體，內臟被取出」這些字眼，不由得心裡一驚。正想仔細向下看，卻聽到門口一個聲音傳來。（本章未完，請翻頁）「是宋國強吧？」一個扎著馬尾，看起來很年輕，但面色卻顯得有些老沉的女警抱著一堆資料，從門口走了進來。宋國強急忙走過去接過資料，在女警的示意下將資料抱到了會議桌上放好，轉過身說道：「我是宋國強，劉所叫我來刑警隊臨時幫忙。」。女警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唐晶瑩，是下掛到清江局實習的，現在跟著謝隊學習。你叫我小唐就好了。」宋國強急忙伸出手和唐晶瑩握了握，說道：「你好唐警官，我來了有一會了。不知道我的任務是什麼？」

唐晶瑩笑著說道：「你先坐吧，我們準備搞個實戰演練，因為設定的案發現場在順河街老街，所以想請你來協助演練。」宋國強面色一變，正想說話，卻聽門口一個聲音說道：「行了，別蒙老宋了，他是順河街的老人了，這點事兒騙不了他。」說話的正是謝忱。他也抱著一堆資料，走到會議桌前，把資料丟到桌上，伸手摸出煙盒，拿了一根煙給宋國強，自己也叼上一支，然後拿出打火機點燃自己的這根，剛想把打火機遞給宋國強，卻見宋國強已經摸出了打火機，對他說道：「我有。」唐晶瑩有些奇怪的看著兩人。謝忱和宋國強都低頭抽著煙，一言不發。一直到一根煙抽完，宋國強才抬起頭問道：「這次是什麼事？」謝忱轉頭看了看唐晶瑩，回過頭笑著說道：「兇殺案，所以叫你過來，十六個，都是年輕少女。」宋國強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幹嘛非得把我拉進來？」謝忱卻笑了笑，沒有回答宋國強的問題，只說道：「誰叫你當年救了我一命呢？這事我跟誰都沒說，連劉長安都不知道咱們十年前就認識，還帶著你跟我喝酒，哈哈哈！」宋國強卻沒有笑，也轉頭看了看唐晶瑩，弄的唐晶瑩莫名其妙，但是謝忱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謝忱卻笑著說道：「小唐也是特殊人才，和你那個徒弟小張一樣，你猜到為什麼了嗎？」宋國強卻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特殊的，每年體檢我都專門看過小張的報告，像他自己說的一樣，除了智商高，其它什麼都不高。」唐晶瑩有些無奈的插嘴道：「謝隊，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把我定成特殊人才，我也覺得自己沒什麼特殊的。還有，我真的智商二百一。」謝忱笑著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也沒說什麼啊！」唐晶瑩卻道：「你們就像在打啞謎一樣，說的我都聽不懂。」謝忱卻根本沒有理會唐晶瑩，只向宋國強道：「老街的事情，你應該清楚，說說吧！」宋國強沉默了一下，又從荷包里摸出煙來，給謝忱發了一支，自己也點燃一支，吸了兩口才說了四個字：「保密守則。」謝忱拿著煙在手指上轉了個圈，說道：「扯淡。保密守則都是騙老實人的。」宋國強卻站起身道：「謝隊長，我是來幫忙的，有什麼事請吩咐，沒有的話我還得回所里呢，快過年了，我得挨家挨戶做反盜宣傳。」謝忱也站起身，笑著說道：「別介，老宋，這事兒我請示了王局，就當搞實戰演練了，不鬧大就行。」宋國強卻轉身抬腿就走。謝忱面色一變，大吼了一聲：「老宋，那是十六個少女，後面還有多少誰特么說的清？」宋國強頓了頓，卻並沒有回頭，仍然堅定的向外面走去。唐晶瑩愕然看著兩人，忽然醒悟過來，走到門口喊道：「宋警官，我這裡有任務。」宋國強站住腳，轉身問道：「什麼任務？」唐晶瑩見他面色不善，也板起面孔說道：「請宋警官調查最近一個星期順河街來往的外來人口。另外統計一下順河街現有的這個年齡段的少女有多少，明天早上一起報到刑警隊來。」宋國強遲（本章未完，請翻頁）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好的，我會寫成報告，明天下午叫小張送過來。」唐晶瑩回頭看了看謝忱，說道：「還是你親自來彙報吧！」宋國強猶豫了一下，說道：「是。」............「十年前我剛到刑警隊當隊長，就參加了局裡組織的順河街老街實戰演練，帶隊的是王思遠，就是王局，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副局長了。宋國強他們所里一共三個人參加了演練，另兩個一個是當時順河街所的所長陳立明，一個是宋國強的師傅龔朝陽。」謝忱盯著手裡的煙，有些遲疑的說道。

唐晶瑩看著謝忱，有些不明白謝忱的語氣為什麼會這麼沉重。「演練的原因很可笑，是因為順河街老街鬧鬼。」謝忱接著說道。「鬧鬼？」唐晶瑩奇怪的問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這事兒老宋門清，因為鬧鬼的事情就是順河街所報上來的。當時局裡覺得不能讓老百姓覺得真有鬼，十里八鄉整天人心惶惶的像什麼樣子？於是就組織了這次實戰演練。」謝忱接著說道。開始還挺正常，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駐紮在街頭的刑警隊忽然收到正在進行搜查演練的特勤組通報，說在街尾的巨型房屋內發現異常，請求支援。於是謝忱便帶著支援組向巨型房屋而去，帶路的就是順河街所的所長陳立明和宋國強，而給特勤組帶路的，卻是宋國強的師傅龔朝陽。「就是發生兇案的那棟大樓？你十年前就進去過？」唐晶瑩驚奇的問道。「呵呵！」謝忱忽然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讓唐晶瑩感到有些恐懼，不由自主的向旁邊挪了挪。「要能進去就好了。」謝忱邊笑邊說道。他們剛到巨型房屋門前的小廣場，房屋裡便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因為演練方案里設定的有武裝分子持槍反抗，所以眾人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直到當過十幾年兵的陳立明聽出了問題。「不對，這不是空包彈的聲音，特警組用的是實彈嗎？」陳立明向謝忱詢問道。謝忱也摸不著頭腦，當即拿出手槍，取下彈夾一看，果然是實彈。正躊躇間，卻見大門打開了，一個人狂奔而出。到了近前才發現，是龔朝陽。此時的陳立明，滿臉血污，對眾人大叫道：「陳所，叫他們撤退，撤退。」謝忱當然不會因為龔朝陽的話就撤退，他站起身，大叫了一聲：「跟我上。」緊接著便準備沖了出去。誰知這時候謝忱肩膀上的通話器響了，王思遠在通話器里大叫道：「謝忱，帶著你的人立即撤退。」年輕氣盛的謝忱當然不會聽王思遠的話，把通話器取下來扔給已經愣住的宋國強，說道：「老陳跟我進去看看，其餘人撤退。」陳立明卻拉住他說道：「謝隊，還是我進去看看吧，我打過仗。」「扯淡。」謝忱罵道，卻不料陳立明給一旁的宋國強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宋國強一個手刀，謝忱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說到這裡，謝忱停了下來。唐晶瑩已經聽的入了神，見謝忱停了下來，便追問道：「那後來呢？」謝忱笑了笑，把手上的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杵，說道：「不知道。」「不知道？」唐晶瑩奇怪的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謝忱卻站起身，說道：「順河街所的所長陳立明，宋國強的師傅龔朝陽都犧牲了，發了烈士證。特警組進去的七個人後來都沒有了消息，想來多半也犧牲了。而這件事過後，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順河街老街也被上面劃出了清江市管轄範圍，老宋他們現在都不用去巡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