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府大比 第七章 人心所向
紀山海冷笑一聲,不看扇樂,卻用所有同學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朝宇還有搖天,每一次請教小夫子的問題,不管有多麼複雜,從未見過小夫子不耐煩,有時候我們還嫌他啰嗦,生怕我們一知半解。這樣一個人,他說他沒有做過的事情,那就一定沒有做過,我願意為他做擔保!」
說到這裡,紀山海走到了連尚義跟前,深深作揖,說道:「我和朝宇、搖天,都懇請夫子們能對這個事情做一個詳細的調查,不能聽信扇樂、楊洛、申何求他們那一幫人的一面之詞,如果最後的結果,是劉知一真的辱罵過夫子,我們願意和劉知一,一起被逐出學府!」
「對,我願意!」朱朝宇的語氣十分堅定。
「我也願意。」衛搖天一字一頓,豪氣干雲。
「我也願意!」
「我相信小夫子!」
學生里不斷有人響應。
連尚義輕輕地點了點頭,捋著鬍鬚,不說話。
紀山海一看這形勢,信心滿滿,大聲問道:「同學們,大家認識劉知一五個月來,別說是辱罵夫子這種事,你們可曾聽過劉知一辱罵過任何一個人?」
「沒有!」
這個問題竟然讓除了扇樂那一撥學生之外的所有學生,都異口同聲地大聲回應!
體驗到一呼百應的紀山海,顯然是非常興奮,揮舞著拳頭問道:「那扇樂呢?你們有沒有聽過……」
「山海!」劉知一大聲打斷了紀山海,眼睛里充滿了擔憂的樣子,「別這樣!已經很好了!」
紀山海愣了一下,想了想,心中瞭然,沉聲道:「我明白,你擔心同學們指責了扇樂那一伙人,以後會被報復,對吧?」
劉知一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紀山海展顏一笑,大聲說道:「可是我不怕!我,紀山海,從扇樂嘴裡聽過無數罵娘的話,這樣一個人,煽動了一伙人,去誣陷小夫子,一個哪怕身陷囹圄,卻還在為別人考慮著的人!如果我們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被誣陷而無動於衷,我們的良心何在?我就問你們,扇樂說,小夫子會辱罵夫子,你們信不信?」
「不信!」
「你們願意不願意做擔保?」
「願意!」
這一次,學生們的聲音不僅響亮,而且整齊劃一,大部分同學甚至還是揮舞著拳頭說的這句話。
更重要的是,扇樂身後那一伙人里,有一個人也跟著將「不信」和「願意」喊了出來!
這個學生,叫戴仁川。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他,紀山海心滿意足,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訴說著暢快,朝著連尚義再次作揖,道:「連夫子,看來,有人要說出真相了!」
連尚義對於這一幕似乎也很意外,朝著紀山海笑著點了點頭,道:「好!」
戴仁川正緩緩從扇樂那一伙人的人堆里,往紀山海這邊靠,連尚義看向他,問道:「仁川,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戴仁川尷尬地一笑,道:「我想說,我先前只是沒聽清,我也想了下,劉知一,的確不是會辱罵夫子那種人。」
扇樂看著戴仁川的眼睛里都要噴出火來了,又趕緊惡狠狠地看向身後的其他人,眼神中的凶光彷彿是在說,誰要是敢反水,他會殺人。
局勢突然又有了很大的改變。
所有人都等待著連夫子發話,目前來看,如果真的要深究這個事情,似乎還是劉知一這邊佔優勢!
連尚義看這幫學生都已經鬧騰完了,便看向了扇樂那一伙人,說道:「念在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我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有咬定劉知一罵了我的人,站到我身邊來。我會與學府所有的夫子,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請出第三境的修心者,也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會為了什麼『家醜不可外揚』,就姑息養奸,是非曲直,我給你們一個公正!」
連尚義聲若洪鐘,說這番話時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哪裡還像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倒更像是在整肅軍紀的將軍。
扇樂一臉的不甘心,往前剛踏出一步,便被身旁的申何求用力一拽。扇樂轉過頭,看見申何求眉頭緊皺,輕輕搖頭。正猶豫時,申何求又小聲道了一句:「督律司!」
作為督律使的公子,申何求便是在提示扇樂,在他看來,假設是有督律司的介入,他必敗無疑。
但扇樂卻不相信連尚義說的,他會去請修心者,或是申何求設想的,督律司會介入,畢竟這只是學府內部的小事。
扇樂從小在青冥幫長大,耳濡目染,對自己審時度勢方面的能力,還是有自信的。
雖然能考上晨曦民學府的人,都算得上周邊幾個鎮里,同齡人里的天驕了。他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會輸給一個年級小了近三歲的店小二。
申何求或許知道扇樂在想什麼,見他遲疑不決,又說了句:「有的是機會。」
扇樂深呼一口氣,看來是決心就此作罷了。
兩人這番動作,自然沒逃過所有人的眼睛,但連尚義也沒追究,只是盯著扇樂,問道:「不站出來了?」
扇樂將頭埋下,默不作聲,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再站出來了。
連尚義哼了一聲,罵道:「文化沒多少,鬼話倒是連篇!你那點小聰明,看來都用到了為非作歹,拉幫結派上面!你是不是以為老夫我老糊塗了,看不穿你這點小把戲!」
隨後,又朝著扇樂那一夥學生罵道:「一群小兔崽子,心思不放在學業上,扎堆摻和這些搬弄是非的事情,這樣的心性,如何在新世界為國家做出貢獻?」
說完,看著劉知一,怒喝道:「還有你,劉知一,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裡?」
劉知一心頭一驚,深深作揖,埋著頭說道:「學生錯在狂妄自大!」
「哼!」連尚義大袖一揮,道:「你知道便好!今天這件事,也算是給你的狂妄自大敲個警鐘!」
「今天這件事,總得有個結果,不然以後誰都敢拿學府的規矩、夫子的威信來做文章。念在初犯,扇樂、楊洛、申何求、劉知一,還有所有做了偽證的人,每人五千字的檢討,三天後,誰交不出來,就不用再來學府了!」
「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連劉知一也要被罰,但都知道他寫檢討跟玩兒似的,紀山海他們也不會擔心什麼。至於扇樂那一伙人,心裡苦著呢,五千字的檢討,這次家裡的動靜只怕是要更大了。
因為夫子們對於檢討的態度是,可以請家裡人幫著寫,但最後必須是自己的筆跡。
這樣一來,家裡人都得了解清楚,孩子幹了什麼蠢事,才有可能寫出一篇合格的檢討。最後還得由學生抄一遍,也算是起到了懲戒的意義了。
要是寫得狗屁不通,那可不知道要寫多少遍了。
「劉知一,跟我來夫子舍!其他人散了!」
「是,夫子!」
來到夫子舍,劉知一與連尚義並排坐在台階上,兩人都仰著頭,悠閑地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那感覺,倒像是爺孫倆。
連尚義一臉和善,哪還有平日里整天掛著的怒其不爭的神情,感嘆道:「想不到以你小子這種老好人的性子,竟然還能人心所向,這倒是出人意料。要不是紀山海,你今天還真不容易脫身!話說,真知道錯哪裡啦?要不總結總結?」
劉知一尷尬地一笑,道:「一是捲入是非,徒耗精力。二是高談闊論,忘了禍從口出。三是低估了人心險惡,引火燒身不自知。四是低估了別人造勢的能力,還有眾口一詞的力量。五是狂妄自大,傲慢無知,還以為就自己一個人,就能不怕千夫所指。真的是不吃虧就不長記性!」
「哈哈哈哈……」連夫子暢快一笑,答道:「我就覺得你小子吧,簡直是個認錯方面的天才!你那檢討,夫子們都是最愛看的。」
劉知一也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夫子您就別取笑我了。」
連尚義感嘆道:「我是說真的,你每次寫進檢討里的東西,其實也教會夫子們很多,我們都會傳閱。你們劉家那《劉氏祖訓》里的東西,不得不說,在傳道授業解惑上的理念上,確實太過超前,比夫子們的境界高明了太多。像你說的,『批評懲戒的目的在於避免再犯和作出彌補,而非泄憤』,這一點,老夫我就很難做到啊!」
劉知一應道:「哪有十全十美,什麼都做到極致了,不就再也沒進步了么?」
「嗯!」連尚義又問道:「最近的修鍊,沒什麼岔子吧?」
「挺順利的,武道第一境第六層、身道第一境第六層、仙道第二境第四層,六月之前,武道和身道應該可以修鍊到第二境。」
「古往今來,任何修鍊方式的開闢,都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情,你這身道的修鍊,畢竟是自己摸著石頭過河,一定要萬分小心!」
「好,我會記住的!」劉知一乖巧答應。
「民學府的招生考是九到十二歲,但報名的學生里,九歲和十二歲是最多的,你可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