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鬧他個人盡皆知
「好,我答應你。」
周一品舉起手對天發誓:
「我發誓,絕不再來這裡賣東西,否則我天打五雷轟!」
出了今天這檔子事,她根本不可能再以這種方式經營。
見周一品發了毒誓,那兇徒才慢慢地將孩子放回小竹車。
剛想轉身離去,就聽遠處有兩名巡邏警察衝過來,「誰打架?」
那兇徒一驚,立即又想抓小孩當人質,被敏銳的周一品及時發覺,直接一腳踹褲襠上,將那人渣踹得委頓在地。
她一轉身,將嚎啕大哭的小可憐緊緊抱在懷中。
當警察上前,她立即狀告:「他們兩個砸我攤位,還企圖摔我弟弟,所有人都看見了。」
四貌也嚷嚷起來:「他們還推倒了我和姐姐,我們手臂都擦破了,都流血了。」
「是的,我們都看見了。」群眾們也都是氣憤得不了了。
摔小孩這樣的行為人神共憤!
兩名兇徒很快被公安抓走。
周一品也很快了解到,這兩名兇徒是哥倆兒,昨日見她賣桑葚那麼賺錢,當天就去收購了一拖拉機桑葚。
因為家中父母病重,沒錢看病,他們賺錢心切,是借了錢才收購的桑葚。
沒想到買的人並不多,而且風頭全被一個小姑娘搶了過去。
於是,窮凶極惡的本性就徹底爆發了。
經此一事,周一品決定徹底改變賺錢方式。
與惡狼奪食,必被惡狼所傷。
只有找對需求鏈的源頭,才是既安全又龐大的賺錢方式。
桑葚和果醬都被砸了,剩下的票沒辦法兌現,周一品只得退空瓶子,或者退五分錢。
就在他們離開后,一個夾著公文包、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趕來,在周一品待過的地方尋了一圈,沒發現他要找的人,就問旁邊擺攤的人。
「大妹子,在這裡賣桑葚的幾個孩子哪兒去了?」
「走了。」
「走了?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
西裝男人好一陣失落,嘆了聲,哎,錯過了。
周一品被公安帶去問完話后,就帶著弟妹們坐公車回去了。
路過鄉里時,她招呼大家都下車。
「姐,還沒到家呢,下車幹啥?」
「去問問爸爸的情況。」
五個人到達派出所,周一品找到了負責案子的王警官。
「王警官,我爸現在什麼情況?」
「情況不太樂觀,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父親,恐怕不只是盜竊罪那麼簡單,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你父親很可能是投機倒把團伙犯罪的頭頭。」
「如果罪名成立,會判多少年?」
「刑期會根據涉案金額來定,玩忽職守,盜竊,利用職務侵吞公物,投機倒把等數罪併罰,少則10年,多則死刑……」
周一品耳膜一陣轟鳴,後邊的話再也聽不進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派出所的,望著門口四個弱小的弟妹,感覺一片天旋地轉。
「姐!」二德,三禮,四貌和五好全都衝上來圍著她。
「姐你怎麼了?」
「咱爸在裡邊好不好?」
「咱爸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周一品只覺得胸口好悶,好不容易才透過氣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非常冷靜地說道:「我們去找主任,一會兒你們一定要大哭,哭得越凄慘越好。」
「這個我會。」四貌能將哭慘本領發揮到極致。
東籬鄉的大街上,四個孩子,加一輛推車,並排行走。
他們大步朝天,他們無所畏懼。
雄赳赳氣昂昂,來到供銷合作社的二層辦公樓樓下。
還沒有上樓,四貌就率先哭起來,哇一聲,聲音清脆而尖嘯,宛若海豚音。
緊接著五好受到強烈的感染,哇一聲,聲音宛若受了傷的小鳥鳴叫,可憐到令人心碎。
二德和三禮開始小聲地抽泣。
而一品今天心情差到極點,眼淚也不自覺地冒出來。
周圍的群眾都圍過來,有的唉聲嘆氣,同情憐憫,有的一臉鄙視,罵罵咧咧。
周一品帶著弟妹們闖進主任辦公室。
四貌一見到主任柴大米,就跪下來抱住他大腿,嚎啕大哭。
「叔,救救我們吧,我們快活不下去了。」
二德和三禮也抽抽泣泣:「我爸是冤枉的。」
一品鬼哭神嚎:「我爸是冤枉的——」
五好哭得快斷了氣,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幾個人一起哭,聲音響徹雲霄。
柴大米被滿屋的哭啼聲聒噪得耳膜嗡嗡響。
「哎呀,你快起來,這是幹什麼呢。」
見屋外擠滿了人,全部都是來看熱鬧的,柴大米頓時覺得他的臉面掛不住了。
「秘書,秘書。」
秘書趕緊跑過來,「主任有什麼事?」
「快點買水果和糖,好好招待這幾個孩子,開銷算在公費里。」
周一品見機行事,「主任,我有三件事跟您說。」
柴大米趕緊讓秘書將四個孩子帶到隔壁會議室,端上水果,瓜子和糖果。
關上門,柴大米請周一品坐到沙發上,泡上熱茶。
「一品哪,我知道你們很難,但你爸的事歸公安管,我也無能為力啊。」
「不過,在我職權和能力範圍內的,我一定幫,說吧,哪三件事。」
周一品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想繞圈圈,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第一件,您的女婿帶人殺了我家五隻雞,毀了兩個菜園子,還把大米和麵粉都倒進井水裡,這件事您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會到縣裡告狀。」
柴大米並沒有驚慌,他早有準備。
「這件事派出所已經調查了,是劉柏林的助理陳小山私下裡派人做的,陳小山已經被拘留了。」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疊錢和一份文件。
「陳小山我已經開除了,你們家的損失由合作社來補償。」
「這裡是56塊補償費,請簽個字,領走吧。」
周一品冷笑,就知道會這樣,找替罪羊。
「我不信!我不會簽收的!!」
柴大米拍案而起,眼中兇狠之意畢露,「周一品,你想幹什麼?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一品也拍案而起,「如果你不怕在你辦公室鬧出人命的話,最好不要對我凶!」
柴大米忌憚外邊的群眾,立即像變色龍似的,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一品吶,咱們坐下來,有話好好說。」
「你們家娘死了,爹也進了監獄,剩下五個未成年的孩子,我看著都心疼。」
「作為合作社的主任,每一個職工家庭都牽挂著我的心哪!組織上討論決定,給予你們家每個月36元生活補助。」
「另外,我們也會向學校申請,周家孩子學雜費全免。」
「好,第二件事解決了。」周一品面無表情,繼續談判。
「這第三件事是,我要頂我爸的職。」
周一品已經想好了,要想查出劉柏林的犯罪證據,最好的辦法就是待在劉柏林的身邊。
「什麼?頂職?」
「孩子你知道嗎,你爸是燒煤工,那個活又臟又累,女孩子幹不了。」
「你覺得我力氣小?」
周一品一怒之下將柴大米從椅子上拎起來,雙手剪在背後,將他的腦袋狠狠壓在茶几上。
隨手拿起一杯熱茶往他臉上倒下去。
「啊~~」
柴大米喊的時候,周一品也喊,喊得比他還響。
「啊~~柴主任打我……」
她抄起茶几上的搪瓷印花托盤,朝著他的屁股,啪啪啪打下去。
「啊~~主任別打了,我疼。」
門外的群眾開始沸騰了,「主任怎麼還打孩子?」
「孩子們已經那麼可憐了,真是作孽哦。」
主任差點氣絕身亡,面對不利局面,他灰頭土臉,只能認栽。
「我答應。」
「不過夏蠶繭已接近尾聲,你從初秋蠶收繭開始,去繭站做煤炭工。」
周一品得意一笑,放開了他。
簽字畫押,領了56元錢。
不拿白不拿。
又逼著主任寫下頂職申請。
一式兩份,蓋了章。
然後與弟妹們匯合,水果瓜子花生糖吃了個夠,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