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八零
2012年金秋。
已過知命之年的檀爍,走進海外證券交易所。
大廳內。
巨大的電子屏幕顯示,水果股價達到歷史制高點:705刀。
望著手機證券軟體個人賬戶里擁有的520999股,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熱淚奪眶而出。
「周一品,你騙了我整整30年!」
時間的轉盤來到:1982年。
那一年的初夏。
桐縣東籬鄉的蠶結繭了,繭站又進入了收購和烘烤的忙碌季節。
站長劉柏林忙裡偷閒,將16歲的周一品騙到宿舍,沒等人家小姑娘喘口氣,就急吼吼脫掉汗濕的白背心,露出一身豬膘。
「從了我,我讓你頂了你媽的職。」
「你知道一個正式的評繭員每個月多少錢工資?」
「48塊呢。」
劉柏林誇張地做著手勢,接著擼了一把禿頂,眼睛里閃著賊光,一步步將獵物逼到牆角。
「不……你不要過來。」
小姑娘秀麗的小臉嚇得蒼白,想到媽媽就是被眼前這個惡魔給逼死的,恐懼的眼淚止不住地湧出來。
她本能地在牆角蹲下來,抱緊自己的膝蓋,牙齒顫得厲害,只能拿手腕塞進嘴裡,用力咬住。
「一品呀,我勸你放聰明點,有了穩定的工作,才能養活你的弟弟妹妹,我這也是替你著想呀。」
大叔油膩的笑容堆成一層層褶子,隨著他彎下的身子,在周一品眼前無限放大。
周一品徹底慌了。
她已經初中畢業了,回想書本上寫的都是五講四美,老師也從來沒有教過她遇到壞人該怎麼辦。
「你看你瘦的,都沒發育好,捨不得吃肉吧?」
「小妹妹,你知道48塊錢可以買多少斤豬肉?多少塊冰磚?多少顆花生糖?」
「叔幫你算算啊,九毛八分一斤的豬肉,可以吃49斤,兩毛錢一塊的冰磚可以吃240塊,一毛錢4顆的花生糖可以吃1920顆……噝~噝~說得我一個大叔都流口水了……」
「一品呀,說了這麼多你到底動心了沒有?來,讓叔疼你……」
劉柏林沒有耐心再誘騙,他突然伸出長著黑毛的爪子,一把拽過她的胳膊,大力甩向他的天藍色新式噴漆印花床。
一聲驚叫,周一品跌滾在竹席上。
她身子骨瘦弱,動作敏捷,順勢一個翻滾,從床的另一側逃開。
三步之外是窗戶。
窗外,是一片空地。
二樓跳下去應該死不了。
周一品心一橫,奔過去越過窗檯,跳了下去。
可惜人生總有意外。
劉柏林的宿舍底樓是堆放鮮繭的大倉庫,一般的倉庫層高都特別高,因此二樓相當於三樓。
正好她砸下來時,有工人推著一架烘繭車經過,她的腦袋恰好磕碰在車頂一根鐵杆上,她便當場翻了白眼。
頭好痛啊……什麼味道這麼熏人?
又腥,又暖,又蓬鬆。
周一品聳了聳鼻翼,忍痛睜開雙眼,用手從身下抓起一把圓圓軟軟的東西,看了一下。
那東西居然是潔白而毛茸茸的繭子。
自己竟然躺在一架鐵鏽紅的大型推車上??!
這架推車比一個大男人還高。
身下,矩形的鐵絲網盤上鋪滿了鮮繭。
而她的腦袋,枕在車頂邊沿一根紅銹脫落的鐵架子上,鮮血染紅了白繭子,從鏤空的網盤一層一層往下滴落。
她捂住傷口,倏地盤坐起來。
烘繭車停放在空曠的天井裡,左右是白牆黑瓦的排樓,牆面上,一邊刷著「一絲不苟,一繭鍾情」,一邊刷著「只生一個好」的標語。
後方是一扇舊紅漆雙開大鐵門,上的是沉甸甸的鐵掛鎖。
前方是一個大敞篷,灰頭土臉的工人們正在底下熱火朝天地搬運繭子,他們身上穿著土裡土氣的粗棉布衣,手裡用的是竹匾竹筐,看起來都非常有年代感。
周一品打了一個寒噤,我的天哪,穿越……八零了?
她仰天嘆息。
縱橫交錯的電纜線盤在一起,將蔚藍的天空割裂成一塊塊。
二樓窗格里,一張邪惡的中年男人面孔,也不經意間撞入眼帘。
瞬時,原主的記憶洶湧地侵入腦子。
樓上那個目光兇殘的男人是個人渣,三個月前,他侵犯原主的母親王慧芳,反四處污衊對方勾引自己,致使王慧芳羞憤自殺。
原主的父親周城貴當初也鬧過,但被那個人渣暗中僱人打斷了腿,又以五個孩子的性命為要挾,最後他只能忍氣吞聲。
現在,該死的劉柏林非但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居然又把黑手伸向周城貴和王慧芳的大女兒周一品。
這都能忍?還是人嗎!
周一品刷一下站起來,以頂天立地的磅礴氣勢,以秒殺一切的凌厲眼神,與樓上窗格內的劉柏林對視。
「劉柏林,你最多活不過三個月了!」
囂張,真TM囂張!劉柏林氣得上頭,沒想到這不知死活的小姑娘不僅從他手裡逃脫了,竟然還敢咒他!
「周城貴!周城貴!你死哪兒去了?」
他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吼叫,霎時,樓下的工人們都驚恐不安起來。
剛才推烘繭車的工人,因為周一品砸下來時發出的巨大動靜,早就嚇得跑去喊周城貴了。
周城貴是繭站烘繭房下的一名燒煤工,聽說女兒出事了,丟下鏟子,頂著一張煙囪面孔,拄著拐杖就一瘸一拐地匆匆趕來。
見女兒高高地站在烘繭車上,叉著腰咒罵站長,他嚇得一哆嗦,鼻樑上的煤渣都差點掉了。
「一品,快下來。」
他招著手,心裡著急,不懂事的女兒可能闖大禍了。
周一品小手一擺,正氣凜然,「爸,不用怕這個大惡人。」
「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周一品,就是上天派來對付劉柏林的超、級、小、惡、魔!」
聲音清朗爽亮,將工人們吸引得一層一層圍攏過來看熱鬧。
窗格里的劉柏林黑沉著一張臭臉,猶如閻王爺一般露出惡煞表情。
「周城貴,工作時間將女兒帶到繭站,嚴重擾亂生廠秩序,這個月的獎金全部扣光。」
「都看什麼熱鬧,你們臨時工連獎金都沒有,不想干就走人!」
資本家的鍘刀一下,工人們嚇得都往後散去。
「不要走!」周一品大聲喊道。
「大叔大嬸,哥哥姐姐們,知道我為什麼站在這駕車上嗎?知道我頭上為什麼流血嗎?」
「因為就在剛剛,劉柏林那隻惡魔,他把我騙到他房裡,企圖侵犯我,就像當初他侵犯我母親一樣。」
「我拚死掙扎,捨命從窗戶跳下來,才逃脫了他的魔爪。」
「他劉柏林,根本就不是人!」
這一通大聲嚷嚷,繭站內外全都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