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村民們要將她沉塘
采了兩擔兩籃子普通桑葚回家,已是太陽西下,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影在家門口徘徊。
焦慮的影子在夕陽下被拉得老長老長。
不用說也知道那是小姑姑。
想必為了取到蠶砂湯,她等了一下午了吧?
周秀菊一見到一品姐弟五人就衝上來,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呃喲我的小祖宗們,你們上哪兒去了,答應我的蠶砂湯煎好了沒?」
小姑姑一張老臉已被曬得紅黑,身上襯衣濕透,一股汗臭味大老遠就能聞到。
周一品掩了一下鼻子,若無其事道:「小姑姑怎麼沒去賣果醬?」
「切,都一窩蜂去賣果醬,哪兒能賣得出去?我把昨晚做的一盆子果醬2元錢全部轉給紅星媽了。」周秀菊冷笑中透著一絲狡猾。
「高!小姑姑實在是高明!」
周一品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全村首富不是沒道理的,聰明!
「我的小祖宗,小姑姑不是來聽你誇獎的,葯呢?」
周秀菊等了一下午,也真的是等得不耐煩了。
「別急,這就煎。」周一品不慌不忙地說著,將小姑姑推出門外,「這是古老的秘方,還請小姑姑迴避。」
砰!一聲冷絕的關門聲,叫周秀菊吃了一頭閉門羹。
周秀菊心急如焚,扶額,來回走動,使勁捶門,可是無可奈何,最終還得乾巴巴等在門外。
直到從門縫裡透出清香四溢的葯香味,她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只是聞一聞,都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通透。
果然是神奇的配方啊。
這配方……她想透過門縫窺探裡面的景象。
可惜周一品拉了門帘,擋得嚴嚴實實的。
她又爬窗戶偷看。
可惜玻璃裡面全部被糊了報紙,一丁點兒都看不到煎藥的影子。
半個小時后,當周一品打開門將一隻搪瓷缸交給她的時候,她絲毫也沒有猶豫就將100國庫券遞了過去。
還生怕周一品不收,特地叮囑:「明天能不能早一點?」
「好啊,明天下午1點。」
周一品也很爽快,將手中的百元國庫券甩得嘩嘩響。
「當然,每天一張,肯定不會少的。」
周秀菊看起來很老實地捧了葯缸子離開了,心裡卻嘀嘀咕咕不知道罵了多少髒話。
夜幕逐漸降臨,一品正在做晚飯,四貌急急忙忙跑來。
「大姐不好了,不好了,二德跟人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一品把鍋灶交給三禮,跟著四貌跑了出去。
四貌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說了來龍去脈:
原來村子里的人都從城裡回來了,他們的果醬賣不出去,降到一毛錢一罐,算上冰糖錢和車費,虧死了。
有的人甚至連一罐都賣不掉。
他們就去第一食品公司做推銷,人家品嘗了味道,壓根兒就看不上,還遭到鄙夷嫌棄來著。
於是各種猜測頻起,有人就辱罵周一品,一定是被總經理包養了,否則同樣是桑葚果醬,周一品做的為什麼能賣2元一罐?!
二德聽不下去,為姐姐打抱不平,就跟辱罵的人扭打了起來。
TNND,這都什麼玩意兒!周一品聽得火冒三丈。
衝到村口,大老遠就看見村民們圍在一起,有人起鬨,有人勸架,喧鬧得連整個村莊的狗都狂吠起來。
吠聲此起彼伏。
她擠進人群,看見二德跟村長的兒子虞劍鋒正交纏在地上,互毆。
那虞劍鋒分明已經二十幾歲了,長得有些壯,卻跟14歲長得精瘦的二德打得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拼力量,二德一定不是虞劍鋒的對手,但他學會用巧勁,對方一絲便宜都占不到,反而還頻頻遭到二德的偷襲。
一品心裡有一絲欣慰,看來這幾天的早課沒有白教。
她瞧准了虞劍鋒一個破綻,上去對準他的脖子猛踢一腳,突擊之下,虞劍鋒毫無防備,被踢得踉蹌著摔倒在地。
「以大欺小,好不要臉!」周一品高聲指責。
虞劍鋒在地上蹭破了皮,他爬起來,捂著受痛流血的傷口。
沒想到他一個打遍全村無敵手的霸主竟然被比他小的周氏姐弟打倒!
何況他還是村長的兒子,叫他爸的臉面往哪兒擱?
他惱羞成怒,跳起來咒罵:
「打死周一品!」
「周一品不但偷我們的桑葚發財,還誤導我們全村人蒙受巨大損失,她該死!」
人群中立即引起巨大的共鳴:
「打死周一品!」
「讓她賠償我們的損失!!」
「她偷我們的桑葚,還不要臉地勾引男人!」
「像周一品這種敗壞咱們村淳樸民風的女人,就該沉塘!!!」
「對,沉塘!」
「我看得把她扔進水庫,餵魚蝦!」
「……」
虞劍鋒奸笑著,拿起旁人遞上來的一把柴刀,對著二德,想衝上來砍人。
正在這緊急關頭,進村的道路上,一架拖拉機急沖沖趕來,伴隨著嘈雜的坨坨聲,拖拉機攔截住了虞劍鋒的進攻。
與此同時,人群也紛紛逃散,生怕被不顧三七二十一衝過來的拖拉機撞到。
周紅星歇了火,從拖拉機上跳下來,操起發動用的搖桿,與虞劍鋒形成正面衝突之勢,喝道:「誰敢打周家的人!」
他這一喝,立即拉起了更大的仇恨。
全村周姓跟虞姓是兩大姓氏,尤其是虞姓,那是世居於此的大家族,以村長虞文山為首,勢力龐大。
而周姓相比較要弱得多,主要以周永忠的後代以及他帶來的遠房親戚為主,就連周紅星,算起來也是周一品的遠房表哥。
周虞兩姓的人為了爭權力,爭土地,早就有矛盾。
周城貴得勢時,周姓在村裡的地位一度蓋過虞姓,但如今周城貴失勢,虞姓豈有不壓制的道理?
聽到周紅星一聲吆喝,村民們立即分成兩大陣營。
兩群人舉著鋤頭,拿著鐵耙,越聚越多,眼看一場小規模戰爭一觸即發。
這時,咚咚咚鏘鏘鏘,一陣密集的銅鑼聲響徹小村莊的夜空。
緊接著,一聲柔軟的勸告聲從喇叭中發出:
「打什麼呀,流血多疼啊,幾個月都補不回來!」
「萬一死人了,你們爹媽孩兒要哭死的。」
周一品不知何時從村委會借來了一個大喇叭,站在柴堆上吶喊。
柔軟的喊完,來剛硬的:
「想把虧的錢賺回來的都到大會堂集合!」
「想知道我有沒有被人包養的也到大會堂集合!」
她喊完,把一面銅鑼扔給二德,「去喊全村人到大會堂集合。」
又吩咐四貌一句話,然後氣場二米八地跑去踢開大會堂的門,一個人跑上大講台,居高臨下,大喊:
「鄉親們,快到大會堂,今晚我將帶領你們一起發家致富。」
「想發家致富的快來集合!」
一品站在台上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二德敲著銅鑼跑遍了村前村后。
姐弟倆合作,聲勢驚天動地。
不多會兒,村民們果然陸陸續續都湧進大會堂,濟濟一堂。
「周一品,如果你敢騙我們,我們就是一人一鋤頭,也要把你的骨頭砸得稀巴爛!」有人兇狠地喊道。
周一品絲毫也不懷疑他們會這麼干,很多人愚昧而兇殘,明明自己失敗,卻把失敗的緣由歸結為別人。
她深深懂得人心是這世上最難測的東西,如果你不能做到悶聲發大財,那就必須帶動周圍的人群一起致富,否則你必定難保平安。
站在台上,她俯瞰著一張張神情複雜的面孔,嘴角淡定的微微一笑。
「鄉親們,你們太心急了。」
「昨天我剛談了一個大單子,15天內做1000罐桑葚果醬,我家地里的桑葚根本就不夠,本想收購咱村裡各家各戶的桑葚,不曾想……」
「你們卻要我的命。」
聽到她這麼說,很多有良知的人慚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