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單刀赴會

「周長老，這必然是天陰教的陰謀，他們放出的消息也未必是真的。您知道，這是他們慣用的技倆，一旦您獨自前往北原峰，那可就正中天陰教下懷了！」

「是啊，周長老。您的實力在玄宗雖說是數一數二的，但天陰教也不是吃素的。您在明處，而他們身在暗處，怎麼能確保安全呢？」

一眾身著紫色道袍的修行弟子跪坐在一白衣老者身旁，紛紛提出了各自的想法。

所處中心的老者，正是玄宗的內門長老，周長生。

「師傅！」

位置最靠前的一名弟子大聲說道：

「那天陰教行事詭計多端，有多少強大的家族都已慘遭毒手，這次的假消息也必定是一個詭計，他們的目標，正是您啊！若是藉此機會除掉了您，那我們玄宗恐怕會直接衰落至二流宗門！」

二流宗門數不勝數，他們與一流宗門的最大差距，並不存在於自身底蘊，而是宗門內部的至強之人。

內功師至強的三種境界，分別為中極、合陽、神道。能夠達到這種層次的內功師，被稱之為「尊者」。

一流宗門至少要擁有五位之上的「尊者」存在，才足以在此處立足。

周長生正是早在若干年前突破了中極穴，成為了萬人敬仰的「尊者」，除此自外，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特殊身份，即便是玄宗宗主在他面前，也要客客氣氣的。

他們大多數背負著玄宗弟子這一名號，自己身後的家族也因此受到庇護，全都是因為玄宗這一流宗門的排名。可一旦玄宗跌落至二流宗門的行列，恐怕曾經自己家族的仇人就會找上門來。

要知道，二流宗門的威懾力遠遠趕不上一流宗門。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不希望周長生獨自前往天陰教的埋伏中，畢竟師徒一場，誰也不遠看到自己的師傅就這樣走進一條不歸路。

周長生頗感欣慰，大聲笑道：「哈哈，小鬼們，你們的擔心的確有些道理，但你們卻忘了一件事情，我可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更何況……」

說到此處，周長生卻停了下來，整個人的氣息變得十分強勢。

「我的家人都慘遭天陰教毒手，只看過幾次的孫兒也因此失散多年，這次終於有了消息，我怎能袖手旁觀？即便他是個陷阱，我也要親手讓天陰教那些傢伙血債血償！」

周長生的話里充滿殺機，一旁的徒弟們聽得有些汗毛直立，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冷靜的師傅情緒爆發。

看來，天陰教的確是傷到了他們的師傅。

「既然這樣，師傅，帶著我一同前去吧！我這條命都是師傅給的，就算幫不上什麼忙，我也要為師傅出了這口惡氣！」

說話之人，正是周長生的首席弟子，林雪涯。

他曾在油燈將枯之時被周長生救起，被帶到了玄宗靜養。

時隔多年，他也從那時的普通人一躍成為周長生的首席弟子，對於師傅的忠誠絕無二心。

其他人卻沉默了，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家族，若是因此招惹到了天陰教，恐怕自己所處的家族也會有些危險。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林雪涯早已孤苦伶仃，為師傅赴湯蹈火有何不可？

周長生笑了笑，年邁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徒兒啊，你修行尚淺，僅僅突破了朔源穴就敢招惹天陰教了嗎？你這樣實力的人在天陰教里可不算少數。」

「我自己的事情，怎麼會連累到宗門呢？我可是你們的師傅，天陰教那些傢伙奈何不了我的。」

無論如何，都不能牽扯到玄宗弟子，自己與天陰教的恩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這終究是他個人的恩怨，與玄宗無關。

天陰教的報復，可不是如今的玄宗能夠承受的，成千上萬名弟子的性命，可不能如此兒戲。

周長生有這樣的思考，也並非毫無依據。在之前天陰教掀起的那場大戰中，遠古的十宗被滅掉了三家，只剩下七宗勉強與之抗衡。

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天陰教的隱藏實力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即便如今是恢復了元氣的玄宗，也不能輕易地去招惹天陰教。

周長生緩緩站起身來，雙手向身後一揮，強大的威勢令所有人心中一震，整座大殿都有些晃動，地面竟有明顯的顫抖，這就是周長生的實力嗎？

四周的一眾弟子紛紛拜倒在地，周長老在他們眼中就是個隨性瀟洒的長輩，也不願看到他為此而冒險。

只見周長生的身體緩緩升起，一點金光在右手中綻放，凝結出一把青色長劍，寒色如霜，劍氣似鋒。

「師傅的劍意依舊如此逼人，恐怕已經到了那個境界了吧……」林雪涯低聲說道。

他的眼光與其他人不同，林雪涯總是能夠注意到其他人難以發現的一點。隨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若是師傅成功了，那我的擔心的確有些多慮了。」

周長生持劍而立，身體像幻影一般突然消散，他的氣息也在一瞬間消散在了大殿之中。沒有人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

「希望師傅能夠順利吧！我可不想，再失去一個親人了……」

林雪涯喃喃自語，他可能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真正擔心周長生的人吧。

「既然你做了這樣的決定，那我也沒有阻攔的必要，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理智，平安返回宗門，玄宗沒有你可不行。」

玄宗山門之上，二人懸空而立，左側的中年人一臉平靜，他便是玄宗之主，柳應天。

其實力高深莫測，在整個玄宗之內，他便是最讓人放心的人，有柳應天在此守護，宗門百年無憂。

「上一次看到你這般情緒，還是在塵兄受到天陰教埋伏的時候。一晃時間也過去了十幾年，想不到塵兄的血脈還能存活於世，無論是你還是塵兄，都希望他能安然無恙吧。」

右側殺意瀰漫的老者，正是先前大殿中的周長生。而柳應天口中的塵兄，正是周長生的兒子，周塵。

周長生在臨行前，找上了宗主來說明情況，可能也算得上安排後事，畢竟此去千里之外，安危不定。

只見他用那渾濁的目光緩緩看向天邊的圓月，嘆了口氣：

「是我的原因，才會使塵兒陷入危險之中，天陰教和我的梁子始終無法解開，這是超越時間的仇恨，你也清楚，以我如今的壽命，很難有所突破了，可能再過七、八十年，我就面臨著壽終正寢。若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可不能給自己留下遺憾。」

柳應天明白，周長生口中的遺憾，正是他那流離失所的孫兒，那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中唯一的血脈。

在他壽終正寢之前，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孫兒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否則，他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到了他這樣的年歲，壽命已經成為了影響他修鍊的關鍵，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可能也有希望達到最終的境界。

「若要拿下你，天陰教定會派出幾名內堂護法，同樣有著尊者的實力，說不定，那神秘的內堂堂主也會出動，若是實在沒有把握，我也能與你同去。」柳應天平靜地說道。

對於天陰教，他沒有絲毫的畏懼。

「謝宗主好意了。」周長生直接拒絕了宗主的幫助。

「玄宗沒有我周長生它還是玄宗，可若是連你也發生了意外，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說罷，周長生雙手抱拳，身影隨即消散。

「哈哈。。。」柳應天臉上竟有些笑意。

在先前周長生身影消失的一剎那，他就感受到了一股不輸於自己的氣勢，那是合陽境之人才會有的氣勢！柳應天恍然大悟：

「難怪不需要我的幫助，原來是又有提升啊！周老果然是老奸巨猾，竟然隱藏了這麼長使勁啊。若沒有充足的準備，這一次，天陰教可是要栽個大跟頭了…………」

在先前周長生引導天地之力離開此處的一瞬間，若有若無地顯露出了自身的氣勢，這比起之前的威懾可是要強上不止一個層次。就算是柳應天作為宗主，也對此絲毫不知。

「你還是不夠了解他，以他的脾氣，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實力全部透露出去呢？」

突然傳出的聲音，著實讓柳應天有些驚訝，只見他雙手抱拳，向著某個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想不到雷長老也破關而出了，莫非是成功了？」

「嗯。」

只見柳應天的臉上顯露出欣喜之色，雷長老的年齡已是極大，原本已是等待壽終正寢之人，現如今又成功突破，壽命又向後延長了幾十年。

這樣算下來，他玄宗竟然已經擁有了八位尊者級別的存在，與剩餘的六宗相比，實力足以排上前三！

但話不能說得太過絕對，每一宗門都會有隱藏實力的存在。

在當年與天陰教的那場大戰中，可謂是群雄盡出，一時間，整個荒夷境的尊者齊聚一堂，捲入了殘酷的大戰中。

正是柳應天突破了合陽境，玄宗才能在那場戰鬥中倖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