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不存在的他 第四章 哥哥
「朋友?我交的?」
雖然後萊並沒有過多的去追問自己的過去,但是聽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心裏面還是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可是她的嘴還是快過了腦子,還沒有細想,話就已經問出來了。
這讓她不免有點後悔。
她能感受到自己是一個內向的人,可現在,雖然她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也不希望別人能夠察覺到它的存在。
至於這個人,就算是朋友,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出現,估計也是「曾經」的朋友吧。
「是啊,你之前......」
向宛的話剛說到一半,院子里了就傳來了關車門的聲音,向宛跑到樓梯上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就興奮的跑了下去,嘴裡還喊著:
「你哥來啦~」
后旭的出現,也算是遂了后萊的意了。
向宛每次看到后旭的時候,總是很興奮的,后萊懂她興奮的點,畢竟前幾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尋常。
而這並不只是因為向宛的原因,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一向內斂的后旭,也是一樣。
很微妙。
儘管他們兩個誰都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也或許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但是后萊還是糾結了好一陣,以後應該叫向宛嫂子,還是應該叫后旭小姨夫。
后萊走到一樓的時候,正巧看到后旭將後備箱里的箱子搬了下來。
住院的這幾天,只要他警隊那邊忙完了,不論多晚,他都會到醫院陪她。
儘管這陪伴通常都是無聲的。
看得出來,他很忙,又醫院單位兩邊跑,所以幾乎每天都有點蓬頭垢面的,以至於她一直覺得警察出外勤,去的都是工地那類的地方。
當然,庄南除外。
而今天他並沒有像平時那般,也沒有像第一次見面參加完頒獎禮的時候那麼莊重。
藍色的牛仔褲,白T,搭了一件白襯衫,簡簡單單,乾乾靜靜的,少年感十足,甚至說他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也不為過。
他從陽光照耀的地方走進了屋子裡,身上的光慢慢淹沒在了陰暗處,像是從神壇走下來一般,
這一點,從向宛那一臉花痴的表情就可以得到認證。
后萊也是在這一天突然覺得,他和向宛在一起,好像也不算「委屈」了向宛的那張好臉蛋。
「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搬過來了,都在這裡了!」
「就......就這些嗎?」
當后旭把他一手一個的行李箱推給她,而且是有,且只有這兩個行李箱的時候,后萊的感覺不是蒙,而是覺得離譜,特別離譜。
畢竟自己也算是活了十八年了,不至於全部身家就這樣被自己「握」在手裡了吧。
她是挺想找到那種踏實的感覺的,但這未免也有點太「踏實」了。
后萊接過行李箱,前後晃了晃。
還好,還算是有點分量。
后旭看出了她的疑惑,一邊幫她把行李箱放倒,打開,一邊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些,剩下的就是一些上學時候的教科書,習題集什麼的,我看你收好應該是準備處理了,就沒拿。
「還有一些衣服什麼的,我看也有點舊了。其餘的就都在這裡了。
「是感覺......少了什麼嗎?」
后萊看的出他的謹慎和緊張,他和自己說話的時候,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
至於他的謹慎,看到箱子裡面那些做過標記的書,還有小孩看的那些兒童讀物,就知道,確實應該像他說的那樣。
他沒有落下什麼,甚至就連小時候的那些也算上。
而且他扔掉了所有的衣服,但還是把她的校服帶了過來,小學,初中,高中的都在。
他是想給后萊留作紀念,后萊也都明白。
只是這時他們誰都不知道,這些對后萊來說,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的東西有點少,而且不是筆記本就是書的,看來我之前應該挺喜歡看書的。」
后萊本以為那些漂亮的筆記本裡面寫的都是日記什麼的,可是隨意翻開兩本都是讀書筆記。
雖然本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絲毫不耽誤現在的失落。
后萊翻了翻箱子,裡面整整齊齊的擺著書和本子,除了幾件校服和角落裡那兩個不算大的毛絨玩具,在這個一眼就能看全的箱子裡面,再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沒有......首飾什麼的嗎?」后萊把拿出來的東西又擺回了原位說到。
「首飾?什麼樣的?你是......想起什麼來了嗎?」
「沒有,沒有,就是感覺好像是有什麼,就像......類似於手鐲,手鏈,或者手錶之類的東西。」
后萊說著,不自覺的在左手手腕上比劃著。
「沒有吧,這類東西你好像之前從來都沒有戴過。」后旭答,話語中很沒有底氣。
「我出事的時候也什麼都沒有嗎?」
「這個我可以確定,絕對沒有。」
后萊苦笑:「那,那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你之前上學的時候,學校里應該是要求不能戴這些的,而且你之前特別聽話,我們了解過,你當時連手機都沒有,我覺得戴首飾之類的東西可能性應該不大。」
后旭話中的「特別聽話」顯得格外刺耳,后萊忍不住去想,自己之前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能在青春期最叛逆的時候,被人用「格外聽話」四個字來形容自己。
再者,一個父母都不在身邊的人,聽話?又是聽誰的話?
而且,他說「他們了解過」,他們,是指那些警察嗎?那他們之中是包括他的嗎?作為自己的哥哥,這樣的事情,還需要調查嗎?
「那或許是我想多了。那老房子在哪裡,我能回去看看嗎?」后萊笑道。
后旭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錢包,抽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她。
「對了,說起老房子......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之前的老房子回遷了,這是當時的拆遷款,現在你醒了就都交給你了,不算太多,但供你上完大學還是綽綽有餘的。」
后萊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這些......都給我了?」
拆遷款,應該不是小數目吧~
后萊看著手裡的銀行卡,有點不知所措。
況且,現在這種情況對她來說,和接受一個陌生人的資助並沒有什麼不同。
「拿著吧~反正這些錢,這些錢本就是應該留給你的~」
「......」
后萊收下了,但這「本就是」三個字,聽起來莫名感覺沉甸甸的。
「你出事之後不久,就收到了你的錄取通知書,當時給你辦的是休學,你看看,要是感覺自己的情況不太好,就再等等。」
「不用,不用等,我現在的狀況就挺好的,醫生不是也說了么,儘快回到正常的生活,對我的病情來說是好事,而且我也挺想去學校的。」
后萊嘴上說的,和心裡所想,完全是相反的,不知道之前她是不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認,從醒來之後,后萊自認為自己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
其實她並不是反感去上學這件事,只是這段時間剛和他們兩個熟絡一點,卻又要換到一個全新的陌生環境,
因為這一點,后萊心裏面還是挺打怵的。
甚至之前在向宛那裡聽到上學這件事情到現在,她都是在想上學之後,她是應該保持現在的真實狀態,還是應該裝作像向宛那樣性格開朗的女生。
雖然後萊想選擇後者,但現實往往是不會給人機會做這種選擇的。
「大概什麼時候開學啊?」
「今年好像已經有收到錄取通知書的了,具體的時間我再給你問問,但應該是快了。」
快了,挺好的。
這樣最起碼,不會再影響他們原有的生活軌跡了。
雖然短短的一個星期,但是從后旭每天風塵僕僕的趕來醫院,還有向宛助理的頻繁出沒,后萊知道,他們的工作應該都是挺忙的。
一想到這幾天,就想到了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那個沒法忽視的人,那個並不友好的中年男人。
「你們今天有時間嗎?除了老房子,我還有一個地方想去看看。」
「我們兩個今天都休息,想去哪都行。」
從來沒有提過要求的后萊張口了,向宛的興緻一下子就提了上來。
「我出事的地方~」
話從她口中說出的瞬間,他們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而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變成了擔憂。
「......阿萊,我覺得你不用這麼著急,你才剛出院,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咱們順其自然就好了,你不用想那麼多,也不用在意別人說什麼。」
「誰說什麼了?」
后旭驚訝的語氣中夾雜著一點憤怒。
他都是下班的時間才回過來,所以並沒有遇到那個陰陽怪氣,咄咄逼人的警察庄南。
而他的提問更像是反問,顯然發生的一切,他心裡都有數。
「庄南又來了是嗎?」
「不是『又』,他每天都來。」向宛很無奈。
「下次他要是還來找你,你不用理他,你已經做完你應該做的事了,沒有義務再回答他的問題,有什麼事,你就讓他來找我!
「再說,你有沒有問題,我最清楚!」
其實單聽這段話,很難相信這樣的話,同樣來自於一名警察的口中。
可也是他的這段話,使后萊踏實了不少。
這是這麼久以來,后萊第一次感覺到,他,后旭,作為一個哥哥存在在她的身邊。
她和向宛都愣住了。
顯然,后萊是感受到了他作為哥哥的保護而意外,而一旁的向宛純屬因為沒有見過後旭生氣,一時被迷住了。
后萊的話,打破了這份不平靜的寧靜。
「或許……是你們兩個想多了,我沒多想,其實我就是想過去看看,僅此而已。」
結果可想而知,他們兩個最終還是帶后萊去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