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木星軌道
裴建國的身上，亦是傷痕纍纍！
而且，體力就快到極限了！
后搖包抄過來，裴建國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趁著尼古拉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先救出鍾克堅！
后搖會意，朝著繭囊跑去。
裴建國越來越疲憊，身形越來越慢。
逐漸被尼古拉逼至牆角。
后搖扛著鍾克堅，要過來幫忙，被裴建國堅決否定，一轉頭，從遠端的大門離開。
裴建國此時已退無可退。
這是角落裡唯一一個掩體。
只要尼古拉過來，他只得拼個魚死網破。
他連作幾次深呼吸，調整好狀態。
腳步聲越來越近。
十米。
九米。
八米。
橫豎都是個死！
戰友們也都逃出去了，不用繼續當慫包！
來吧！尼古拉！剛正面！
裴建國猛地跳出掩體。
舉槍便要射。
「嗯？人呢？」
他的手指停留在扳機上，警覺的掃視一周。
視野內，空無一人，耳畔寂靜無聲！
難不成，尼古拉也要跑？！
不好！
「所有遠火聽我命令！」裴建國通過個人終端喊道：「立即發射！」
說完，扔下步槍。
抬腿便跑！
炮兵部隊和火.箭軍收到指令。
一發發炮彈噴射著火焰，朝著廠區飛來！
「小齊同學！尼古拉的飛行器離開了沒有？」
「紅外成像結果顯示，它們都還在原地，一架也沒有離開！」
飛行的炮彈轉瞬即至！
「轟！」
「轟！」
「轟！」
「轟！」
爆炸聲響成一片！
「成功了！」士兵們叫道：「飛行器毀了！」
「尼古拉的逃離計劃泡湯了！」
「搞不好他也死球了！」
「……」
不多時，煙塵消散。
「那是什麼？！」
眾人望去。
一堵半弧形的牆壁將半個廠區包裹其中。
牆壁足有幾十米高！
竟是飛船的反重力引擎將周圍的物質推開！
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結界！
依靠這厚實的牆體，抵擋了炮彈的轟擊！
片刻之後圍牆轟然倒地！
一架反重力飛行器起飛，懸浮在眾人頭頂！
「快看！那又是誰？！」
眾人只看到兩個人形快速的飛至半空，落在飛行器上！
正是鍾克堅和后搖。
鍾克堅這會兒已然恢復，立在碩大的飛行器之上，執三尺青芒，大吼道：「尼古拉！出來！
不然我戳破你的龜殼！」
僅片刻功夫，他腳下的飛行器外殼一陣晃動。
來不及反映，鍾克堅被吸入飛船內！
后搖則被一股巨力推離！
隨後，飛船瞬間消失在原地，在遠處的高空變作一個亮點，消失不見！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但為時已晚！
「小齊同學！」裴建國呼叫道：「能確定飛行器的方位嗎？」
「仙女星座方向附近有微弱的信號傳回！」
「立即命令所有射電望遠鏡，深空雷達朝仙女座方向照射！」裴建國吼道：「務必找到飛行器的去向！」
「是！」
「馬上組建科研團隊！對其餘破損飛行器進行重組！並儘快完成逆向工程！」
剛剛尼古拉，用反重力引擎推開周邊物質製造的牆體抵禦炮彈轟擊時。
其他的飛行器也跟著遭殃，作為抵禦炮彈的擋箭牌。
損傷情況不明。
現在，除了指望能夠儘快修復飛行器，追擊尼古拉外。
再無其他辦法！
話分兩頭，鍾克堅吸到飛船內之後，立即被困在原地。
數根大腿粗細的骨質夾住他的身體，一根最為鋒利的尖刺，頂住他的下顎。
如果他破壞骨質牢籠，這根尖刺就會瞬間穿透他的頭顱！
「敬鍾哥！」尼古拉搖晃著紅酒杯，饒有興緻的看著鍾克堅。
鍾克堅憤恨道：「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尼古拉並沒有直接回答鍾克堅的問題。
「這個飛船，是人類最高科技的結晶！」
他頓了一下，接著慢條斯理的說：「雖然內飾有點粗糙，這是因為豪華的那一架被你們毀了！」
尼古拉撇了撇嘴。
「但依舊不影響它代表人類頂尖科技！」
他抿了一口杯里的紅酒，接著說。
「你覺得它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嗎？」
他自問自答。
「不，不，不，它只是科技發展的必然階段。人類最偉大的發明都是用來對付人類自己的！」
他又喝了口酒。
「比如——謊言。它的出現，比我的時代還要久遠！而且每個人都在使用，無所不在！小到雞毛蒜皮，大到國家運勢！都會被它影響！最厲害的是，它已經刻在了人類的基因里！生下來就會使用，無師自通！」
「別為自己的無恥找借口了！」鍾克堅回應道：「如果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你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我有的是時間！」尼古拉聳了聳肩，「找一個適合的星球，從造人開始！」
「你不會覺得孤獨？」
「孤獨是相對的！」尼古拉嘆了口氣，「當你與眾不同。即使在人群中，也會很孤獨！」
「你想要一個對你唯命是從的社會？」
「當然！」尼古拉品著美酒，反問道：「誰不想萬人景仰，說一不二？」
「我打賭，你會受夠那樣的生活！」
尼古拉撇撇嘴，說：「那就率領我的子民征服整個宇宙！」
「你了解宇宙嗎？」
「我接觸過很多外星人！據他們所說，有一個族群正在做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踏平小半個宇宙！」尼古拉若有所思的說：「那應該會是我將來最強大的對手！搖籃里的人類是不會了解這些事的！你們還奢望安逸的生活，哈哈，真是可笑！」
「看來喪心病狂的不止你一個！」鍾克堅搖了搖頭，「你是怎麼聯繫到外星人的？！」
尼古拉笑著說：「是他們找到我！作為地球生存時間最長的原住民，他們當然要找我了解信息！這些人還包括你的外星隊友！」
鍾克堅無語，沒想到尼古拉竟然成為了鏈接地外文明的橋樑，他當了地球的代言人！
「沒猜錯的話，你那些發明，就是這麼得來的！」
「我為什麼要免費提供信息？！」尼古拉誇張的問：「外星人來地球又不會攜帶黃金，更沒有流通幣！」
「合著你是個生意人！」
「哈哈哈！」尼古拉看似凄涼的說：「如果不是這些身份，如果沒有利用價值！我早就被當做小白鼠，大卸八塊了！」
作為一個異類，要麼高高在上，要麼任人宰割。
這是尼古拉得出的生存之道。
鍾克堅被夾在骨架中間，問道：「你對來襲的星體了解多少？」
尼古拉翻了個白眼，放下酒杯說：「不用這麼著急，你想知道的，我都會慢慢告訴你！將來你會感謝我帶你離開的！」
「最後一個問題！」鍾克堅面露詭異笑道：「你能在真空中生存嗎？！」
「真空？當然不能！」尼古拉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麼？！」
他想給鍾克堅的骨籠增加尖刺，但為時已晚！
鍾克堅渾身散發出青色光芒！
這光芒似能夠吞噬一切！
骨籠瞬間破碎！
鍾克堅雙手祭出數丈長的青色光刃。
身子一轉！
「嗡…」
幾聲金屬哀鳴伴隨著碎裂的巨響！
隨後，連續的爆炸為這場短暫而又漫長的旅行畫上句號！
「報告！」華夏指揮部，「仙女座方向發生爆炸！極有可能是那艘反物質飛行器！」
裴建國吼道：「立即執行救援計劃！」
姬無畏急的團團轉，看到后搖頭也不回的向外跑，他邊追邊吼道：「瑤妹你去哪？！」
「小齊同學！」后搖邊跑邊喊，「有沒有鐘頭兒的消息！」
「根據全部望遠鏡的分析結果來看，沒有！」
后搖明白，在深空中尋找一個人。
無異於大海撈針。
姬無畏勸阻道：「你想做什麼？我們先商量一下！」
后搖回答：「我要去救鐘頭兒！」
「你可別干傻事！」
后搖低頭道：「餅乾，我們可以的對嗎？」
「＾ｖ＾」
「喂！」姬無畏追出大門，后搖已飛向半空，轉眼變成一個黑點……
在遠離地球的深空。
鍾克堅飄在真空中。
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孤寂感。
周圍漆黑一片，連地球引力都離他而去。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
獨自駕駛一葉小舟，在風暴來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
被突然襲來的巨浪掀飛，拋向高空，身體被強大的力量扯離小船。
在空中不斷翻滾，不知道船去了哪裡，不知道哪邊是天空，哪邊是大海，
不知道死亡何時會降臨！
強烈的暈眩和恐懼，
充斥內心。
在無盡的黑暗中，墜落，墜落！
身上的青芒不知是為了抵抗真空，抑或被周圍的黑暗吞噬，顯得格外暗淡。
一小時前。
鍾克堅在繭囊的包裹中，掌握了全身釋放青芒的方法。
這才在極度低溫和負壓環境中獲得一線生機。
但也僅僅保證他活著。
身體受爆炸的推力影響，不知朝著什麼方向遠去。
視線中唯一能分辨的，是那豆粒般大小的太陽。
根據太陽的尺寸，鍾克堅推算，自己應該是在木星軌道至土星軌道附近。
似乎是為了證實他的猜測。
半顆橘紅色的光點，剛好躍入他的視線之內！
之所以說是半顆，是因為另外半顆星球，藏在黑暗之中，只有朝向太陽的半顆，才顯露出原本的顏色！
隨著光點越來越大，數條氣旋和風暴帶清晰可見！
大紅斑猶如一隻橘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鍾克堅，飛速襲來！
木星越來越近，鍾克堅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後果！
如果自己繼續停留在木星軌道附近。
就會被木星引力俘獲。
墜入斑斕的大氣風暴中，終日不得安寧！
絕對不可以！
鍾克堅重拾鬥志，想盡辦法讓自己移動起來！
他不斷嘗試各種姿勢，自由泳，蛙泳，跑步，一點作用沒有。
他想吹氣，可肺部扁扁的，那裡一絲空氣都不剩。
他要弄出點爆炸，身上的武器彈藥沒一樣能在真空中使用！
他突然想到了反作用力！
他開始解下身上的東西，朝著木星的方向用力扔出！
手雷！
刀！
靴子！
通訊器！
腰帶！
上衣！
褲子！
……
只剩最後一件的時候，他終於發現這個辦法的效果微乎其微！
於是暗暗發誓不會捨棄內褲，給自己留一點尊嚴。
木星在他視野里，膨脹的速度越來越快！
身體已經受到引力的拉扯。
向著木星墜落！
就這樣結束了嗎？
多年的特種兵生涯，他的感知異於常人，隱隱覺得身側有強烈的殺氣，轉頭看去，汗毛倒豎！
原來，他無意中闖入木衛二的軌道，現在，這條軌道的「主人」，開足馬力正面迎擊不速之客！
木衛二表面有一層薄薄的冰殼，使他看起來呈現為一個光滑無比又近乎完美的球體，如冰霜美人。
火山噴發造成的溝壑，裂痕，像是她在社會拼殺，被敵人砍刀劃破的道道傷疤。
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太妹」，此時截斷了鍾克堅的去路！
他卻不怒反笑，原來是你！
太好了！
墜落在木衛二總好過落在木星！
不過，鍾克堅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尷尬的問題。
他的速度過快！極有可能越過木衛二，繼續墜向木星！
可是他卻無計可施！
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受引力作用，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干預！
就在他灰心意冷之際，餘光處青色火焰跳動！
青芒！
可以讓全身的無根之火朝著木星的方向噴發！
鍾克堅閉起眼睛。
嘗試控制火焰。
剛開始，他將朝向木星的一側加強。
背向木星的一邊熄滅。
但很快，熄滅一側的皮膚立刻起了真空反映！
他急忙停止嘗試。
待身體恢復后，再次嘗試。
他不斷調整火焰的分配比例。
直到睜開眼時，木星已佔據他整個視野！
跑！
這是鍾克堅腦子裡唯一的念想！
可能對火焰噴射的控制還不是特別熟練。
他越是著急，越是原地打轉。
壓迫感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來！
經過幾分鐘的調整，鍾克堅對火焰噴射的控制得心應手。
眼看著青芒朝著木星方向全力噴射，可視野中的木星還是越來越大！
而且遞增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
火焰的能量相對於一顆星球的軌道能量來說，還是太弱了！
怎麼辦？！
鍾克堅飛速思考，有了！
利用彈弓效應！
可是利用彈弓效應需要做出詳細的計算和入射角度。
他的個人終端早就損壞，現在顧不得那麼多，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調轉前進方向，朝著木星飛去！
強大的引力場和無根之火同向發力，墜落的速度猛地提升數十倍！
鍾克堅就像是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焰，朝木星飛去！
木星震撼的紋理呈現在眼前，如夢似幻，沒有任何遮擋。
身體已經可以明顯感覺到重力加速度的拉扯。
可以了！
低下頭看去，自己彷彿在木星表面翱翔！
不一會，他的速度已經和木衛二同步！甚至還要快上不少！
鍾克堅抬起頭，朝向木衛二的軌道，調轉方向，無根之火全力噴發！
在剛剛重力慣性的加持下，鍾克堅速度極快，直追木衛二而去！
隨著與木衛二的距離越來越近，鍾克堅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他集中精力，加大無根之火的噴發，終於，在與木星的角力中獲得完勝！
留在了木衛二的軌道！
但留下不是目的，鍾克堅身子一扭，朝著木衛二的表面飛去。
飛臨地面，鍾克堅站在冰層之上，祭出青芒。
在冰面寫下了兩個大大的字：「華夏」！
地球，指揮室內。
看到主顯示屏上，射電望遠鏡拍到的木衛二照片。
眾人從驚詫轉變為欣喜若狂。
同樣得知這個消息的還有后搖，她轉身便朝著木衛二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