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圖克應該說是幸運的，由於他和蒼鷹住在一間房內，所以僥倖的逃過了催淚彈的打擊。槍聲一起，他猛的驚醒，順著窗邊向下望去，只見無數身影正向這裡發起衝擊，探照燈把這一帶照的猶如白晝，他失聲喊道：「不好了，漢人來了！漢人來了！」

他打開一個柜子，拿出一支自動步槍，又往腰裡塞了幾個彈匣，順便踢了猶在酣睡的蒼鷹一腳，罵道：「死豬，還不醒醒，讓漢人把你抓去槍斃了。」不再管他，拉開房門就沖了出去。

走廊里煙霧騰騰，十幾個人正趴在地上大聲的咳嗽，一股刺鼻的氣味直衝腦海，嗆的他眼淚鼻涕齊流。

「是催淚彈！」他連忙又轉回房間取了一副防毒面具戴上。

「別再愣著了，趕快拿起你們的武器抵抗，讓漢人衝進來，我們大家都會死！阿密爾，你的槍呢？一個戰士連槍都丟了，這是你的恥辱。班齊塔，你馬上去樓下聯繫巴圖爾，問他怎麼辦！」阿圖克不停的呼喝著手下，身為巴圖爾的心腹，東突的第二號頭目，他深知眼下已到了最危險的關頭，如果沒有首領的統一指揮，一盤散沙的東突立刻就會崩潰，他相信他們的首領一定有讓他們起死回生的辦法。

「是。」一個恐怖分子爬起來就向樓下跑去。

忽然他的頭顱半空中就象是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口，憑空就消失了，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濺的牆壁上點點皆是，被抽空了力量的屍體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看著這恐怖的一幕，阿圖克的心裡也像是被死亡的陰影抽空了，他盯著牆壁上的一個彈孔，大聲喊道：「是狙擊手，他們有熱成像儀！大家有迷彩服的就穿上迷彩服，沒有的就趕快在房間里生堆火，把空氣燒熱來他們就探測不到了！」

一個笨頭笨腦的手下問道：「那不是把我們自己都燒死了？」

阿圖克罵道：「笨蛋，誰要你把房子都點了？你把棉被放在空的地方點上就行了。聽著，你要是把房子點著了，我就把你扔到火里去烤了。好了，快去，再給我抱一床棉被出來扔到樓梯口!」

應該說阿圖克的方法是正確的，可是已經太晚了，或者也可以說是攻擊部隊的動作太快了，炒豆般密集的槍聲從一樓、二樓迅速又延伸到三樓，墨綠色的身影從樓梯口望下去隱約可見，由於敵我雙方已交錯混雜在了一起，本來只是封鎖三樓的狙擊手已開始掉轉槍口對四樓的目標逐個點名。

見到身邊一個一個東突的希望火種被無情的子彈撩倒，墨綠色的身影順著三樓又沖了上來，阿圖克無聲的慘笑著，退回了房間，摘下防毒面具，失魂落魄的叫著：「東突厥斯坦共和國完了！東突厥斯坦共和國完了！」

蒼鷹冷冷的看著他，道：「阿圖克，東突失敗了，我們怎麼辦！」

阿圖克忽然笑了，道：「蒼鷹，你懼不懼怕死亡？」

「人人最終都將走向死亡，死亡有什麼可怕的？」

「好，你猜這是什麼？」阿圖克神情平靜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遙控器，低頭摸索著，道：「我和巴圖爾早就在樓底下藏了大量的炸彈，就是為了防止有這麼一天，萬一我們被漢人包圍了，就和他們同歸於盡。現在，是真主召喚我們的時候到了……」

槍聲就在門口激烈的響起，阿圖克大叫道：「真主，您忠實的信徒來了！東突厥斯坦共和國萬歲！」

叫聲未歇，突然一道寒光落下，一支緊握著遙控器的手臂被蒼鷹一刀斬斷。阿圖克慘叫一聲，捂著斷臂倒在了床上，鮮血霎時染紅了大半個床面。

「嗵」一聲，房門被一腳踢開，兩個武警沖了進來，用槍逼住二人，並向蒼鷹問道：「請問你就是克里木同志？」

「我就是克里木。」蒼鷹非常小心的從斷臂上把遙控器取下，吁了一口氣，道：「東突在樓底埋設了炸彈，這是引爆炸彈的遙控器，幸好它掌握在阿圖克的手裡，要不然情況真不堪設想.」

一個武警興奮的道：「太好了，總算找到它了，蒼鷹同志，我們很佩服你的機智和勇敢。」

蒼鷹謙遜的道：「沒什麼，這只是我的工作。」

阿圖克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蒼鷹，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你這個叛徒，真主會懲罰你的！」

蒼鷹毫不示弱的回答他：「不，你錯了，你們的行為才是對真主的真正被判。真主的光芒普照眾生，每一個陽光下的生命不分高低貴賤，都應該在真主的庇護下快樂的生活。可是你們，這些歪曲真主真義的暴徒，看看你們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為了一己的私慾，強行把死亡和痛苦加諸在其他無辜的信徒身上，人們終日生活在恐懼之中，白天出去工作，晚上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見到親人，你去問一問那些失去親人的孤兒寡母，是誰造成他們這樣的？難道這就是你準備帶給他們的天國？你們這些混蛋統統都應該下地獄！」

阿圖克不甘心的吼道：「難道我們安拉的子民就應該在漢人的統治下生存？」

蒼鷹道：「不管是維族、回族、漢族還是其他少數民族，在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內都是屬於中華民族，任何企圖分裂這這個民族的行為首先都是對我們祖先的被判。況且真主的眼裡是沒有種族界限的，老百姓也只在乎誰能帶給他們幸福的生活，而不管這個政府是漢人、還是維人或是哈薩克人統治，阿圖克，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一名武警一臉厭惡的掏出繃帶替阿圖克扎住傷口，喝道：「起來，別賴在這裡裝死狗！」

天空中，直升機在盤旋，別墅里一大批公安和武警已經開始在清理現場，一具具的屍體被抬了出來，十幾個垂頭喪氣的俘虜被押上了警車。總指揮部的人員趕到了現場，一個前敵指揮員上前敬禮，大聲道：「報告總指揮，此役共擊斃歹徒三十一人，斃傷二十五人，俘虜一十二人，繳獲各型槍支武器百餘支，烈性炸彈數百枚，具體數目正在清理中，請指示。」

周副部長道：「我們的傷亡怎麼樣？大不大？」

指揮員道：「由於這次攻擊組織的好，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傷亡不大，只犧牲了一名武警戰士，另外還有二十幾個人負了傷，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周副部長道：「不能大意，受傷的同志要照顧好，烈士的後事更要辦好，不能寒了戰士們的心。」

指揮員敬禮道：「是。」

周副部長左右看了看，道：「走，去看一看我們的英雄，第一突擊小組的同志和克里木同志在哪裡？」

話音剛落，李曉帶著三個手下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立正敬禮道：「報告總指揮，33481部隊一中隊一排一班奉命報道！」

周副部長笑了，道：「你就是李曉？」

李曉怕這位總指揮忘了自己曾答應過什麼，眼珠轉了轉，意有所指的道：「是，總指揮，戰鬥前我們通過話。」

周副部長笑了，爽朗的道：「小鬼，說話也跟我打埋伏？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明天……不，今天就放你們四個一天假，去好好看一看美麗的W市，放鬆一下。」

四個人興高采烈，高聲歡呼。

宋大校喝道：「李曉，注意點形象，有點軍人的樣子！出營前把戰鬥報告給我交上來。」

「是。」李曉又敬了個禮，道：「謝謝首長！」

周副部長樂呵呵的道：「不用謝，我聽說打完這仗你們大隊長本來就打算給你們輪流放幾天假，你們就算第一批了。」

「啊？」李曉四個面面相覷，覺得自己似乎上了一個惡當。

周副部長暗自好笑，不去理他，伸手迎向了蒼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