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局就被埋了
疼……好疼……
原來死後是這種感覺,腦袋彷彿被重物砸碎,四分五裂般疼痛,下腹好像有一團火烤著腸胃,將裡頭變成滾燙滾燙的沸水,湧向全身,撕裂著每一個細胞。
冷汗浸濕她的身子,池魚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一種冰火兩重天中交替。
突然一張有些發霉的竹席蓋在她身上,然後整個人就被像麻包袋一樣扛在肩頭上。
「阿娘,小魚兒還沒死,你救救她吧!你救救她吧!」池魚艱難地睜眼,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少年跪在地上,雙手抓著一個婆娘的粗麻褲,懇懇哀求。
「治什麼治,家裡有錢給醫藥費去看病嗎?真是個賠錢貨!白養她這麼大!」那婆娘罵罵咧咧地推開地上的少年,同旁邊一語不發的男人說道:「當家的,趕緊地把她埋了吧!省得晦氣!」
埋?埋了?!
池魚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想要將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竹席挪開,怎料這副卻身子虛弱得很,微微一動就渾身犯疼,可見原身受過多少折磨了。
她極力讓自己的腦袋保持清醒,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能看出來,這裡不是帝都。
她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收養她的師父在一年前沒有任何預兆就失蹤了。
而她自己,在回家路上出車禍,大卡車橫衝直撞,她必死無疑。
估計帝都各大新聞頭條都在報道「帝都年少成名的天師,居然被卡車撞死」云云的了。
池魚聯繫現在的狀況,狐疑猜測。
難不成……她死後奪舍了?
想到這,她腦子一陣鈍痛,那臭婆娘吵吵嚷嚷的聲音漸漸模糊,意識開始混沌起來,許多不屬於她的記憶湧進來。
原來,這身子的主人也叫池魚,今年才十四歲,繼母曹氏一直看不慣她和她哥哥,處處刁難他們,每日少不了一頓毒打。
今日一大早更是想要將她賣去縣裡的窯子,原身不願意,又遭來一頓拳打腳踢,原身心灰意冷,被逼急,魚死網破,一頭撞井上去了。
池魚悠悠轉醒,身上的每一處都酸痛無比,骨頭快要散架了。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生,替原來的池魚活下去,那這一世,就一定不會任由別人欺負到頭上來!
她慢慢起身,瞥見曹氏那張尖酸刻薄的嘴臉,墨眸微冷。
會跪在地上的少年立刻奔過來,沙啞地喊著她的名字,「小魚兒,小魚兒,我就知道你沒死。」
池魚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灰頭灰臉的少年,身上的粗布麻衣皺巴巴的不成樣子,他掏出一條白色繡花手絹給她擦擦臉上的灰塵和泥巴,見她醒來,眉眼間都是喜色。
池魚沒有說話,眼前的少年名喚池林,是原身的親哥哥。
每一次曹氏為難他們時,哥哥總會擋在她面前,讓她少受點傷,一有吃的,也總是分給她一大半。
「喲,醒啦?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命硬,趕緊地,換身衣裳,跟我進城。」曹氏瞥見池林懷裡的女孩醒過來,微陷下去的眼睛里滿是精明。
「池大嫂,池丫頭不願意,你就別逼她了吧!」
「就是啊,好歹也養了七八年,養條狗還有感情呢。」
「找戶人家嫁了都比送去窯子讓人糟蹋了要強啊。」
田裡忙活回來的鄉親知道事情原委,七嘴八舌地說著。
「我家的女娃,用不著你們管!」曹桂花嫌他們煩,吼了一句,隨後冷光看向池魚,「趕緊地,起來!」
「不去。」池魚忍痛坐直身子,冷漠而堅定地說道。
曹氏眼裡的池魚向來都是軟柿子,任人隨意捏的,今日居然敢三番兩次違抗她的命令!
她身後就要甩池魚耳光,不料被池魚反手扼住,一掰,手腕傳來一陣劇痛,惹得她吃呀咧嘴的。
「你個死丫頭!反了天了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動你又如何?想去賣你就自己去!」
「豈有此理!我今天就打死你!」曹桂花火冒三丈,操起旁邊的掃帚就要打過去。
池魚抓起地上的幾顆石子,彈出去,曹桂花摔了個狗啃泥。
「再想著賣我妹妹,我就跟村長爺爺告狀去。」
池林踹一腳地上的掃帚,扶著妹妹回到他們的小窩。
地上打著通鋪,小小的床乾淨整潔,是他們兩兄妹一直睡的地方。
池林出去給她找草藥,池魚看著他的高高瘦瘦的身影,心裡暖暖的。
前世的她沒有體會過哥哥的疼愛,收養她的師父是她唯一的親人。
池魚抬手時,瞥見自己食指上居然有個紫檀木戒。
那是師父失蹤前給她的,十年來她一直帶在身上,卻一直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沒想到它能跟著穿越過來。
留個念想也好。
她伸手摸摸紫檀木戒,卻發現一股靈力湧入她的身子,身上的傷明顯沒那麼疼。
池魚小憩一會兒,就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
「好你個小兔崽子,居然偷吃家裡的雞蛋!你個王八羔子,你知道雞蛋有多金貴嗎?多久才攢的這些,你爹都還沒吃到,跟你那死鬼娘一樣遭人恨……」繼母曹桂花高顴骨薄嘴唇,一臉刻薄,是村裡出了名的悍婦。
她罵罵咧咧地說了一大堆污言穢語,引得幹完農活的鄰居都圍過來。
「曹桂花,你別胡說!我沒有偷吃你的雞蛋,再侮辱我娘,我就……」池林早就習慣了她的打罵,可不能容忍她罵自己已逝的娘親!
「你就,你就怎樣?我好歹也養了你七八年,你還想打死我不成?我今天早上才數過,就是少了一個,不是你難不成家裡遭賊了?」
曹桂花想著被吃掉的雞蛋就更來氣,左顧右盼順手就操起池林今天砍回來的柴,就要往池林身上掄去。
池林手裡還拿著剛熬好的葯,來不及躲,怕灑了妹妹耽誤妹妹的病,就直愣愣地站在那。
圍觀的鄉親雖然覺得池林兩兄妹可憐,但是誰也沒能力養他們,七八年來,也就只能睜一隻閉一隻眼了。
「啊——」
眼看棍子就要落到池林身上,卻被一顆飛過來的石子彈開。
曹桂花因為慣性,手居然脫臼了!
眾人一看,居然池魚那丫頭!
曹桂花痛得皺成苦瓜狀,轉頭看到池魚那張臉,更是咬牙切齒,火冒三丈。
「誰讓你帶這賠錢貨回來的?真是晦氣!」
少女倚在柴房的破木門邊上,雙手抱臂,精緻的五官一臉清冷,雖然面色蒼白,但周身的氣質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一樣。
「你說誰晦氣?」少女黑如寶石的雙眸帶著凜冽的寒光,眼底深處全是肅殺和冷酷,銳利得讓曹氏身子微微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