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尾變二尾
「二位大人，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白一一的話語，輕飄飄地傳到了黑白無常的耳邊。
面對她的嘲諷，黑無常急了，居然敢說他們堂堂勾魂使者是吃屎的狗。
「我呸，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狐狸。大哥，少跟她廢話。」黑無常示意了一下，說著就要動手。
此刻，白無常似笑非笑，那凌厲的眼神緊盯著白一一。
「嘻嘻~」白一一對他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白牙，緊接著翻了個白眼。
「切~」
「動手。」白無常怒了。
「慢著。」白一一抬手，大喝一聲。
「怎麼？怕了？」黑無常將哭喪棒搭在肩膀上，冷笑道。
「呵，二位大人可還記得，十年前，南都城孫府。」白一一輕蔑一笑，點到即止，開始觀察二人的神情變化。
「大哥。」黑無常眼神一怔，略顯心虛，彷彿埋藏多年的秘密被發現了。
「你都知道些什麼？」白無常半眯著眼，試探道，神情閃過一絲殺意。
「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也知道，白大人，您說呢？」白一一戲謔一笑，並未指明，反而把問題拋了回去。
「誰告訴你的？」
「呵呵，哪有誰，只不過是小妖碰巧撞見了二位大人的好事罷了。」
「此事，還有誰知道？」
哼，小白臉，倒是挺謹慎的。白一一暗自嘟囔了一句。
「哎喲，那我可得好好數數咯。狗黃山的阿財、黑岐山的大熊、烏坨山的老鴉、還有我的狐族小弟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阿六，沒了，就這麼多了。」
白一一陰陽怪氣道，說著逐一掰起了手指，裝模作樣。
管他的，編多幾個，嚇唬嚇唬他們。
見二人臉都綠了，她內心竊喜。
「大哥。」聽她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個名字，黑無常有些慌了。
「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白無常一臉陰沉，眼神帶著一絲懷疑，心中喃喃自語。
「你想怎麼樣？」
「哎喲，白大人這話，可真是折煞小妖了。」白一一得意地笑了笑。
「只要二位大人不追究今晚的事，小妖與好友們定會守口如瓶，把這個秘密爛在肚裡，如何？」
「大哥，別信她，妖都是狡猾的。何況，還是只狐妖。」
一聽黑無常這話，白一一氣不打一處來。
歧視，赤裸裸的歧視。
「喂喂喂，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歧視我們狐妖一族，別以為我怕你們啊，真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輸誰贏呢。」
說著，白一一擼起了袖子，真以為她吃素噠。
如今，她幻化出了第三尾，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嘿，你......」
「二弟。」白無常一個眼神過去，示意黑無常別衝動。
「還是白大人行事穩重。」白一一假意奉承了一句。
「哼，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妖。」
「謝白大人誇獎。」白一一倒是一點不謙虛，順桿往上爬。
「你要這魂魄做什麼？」
「這就不勞白大人操心了，總之，小妖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既然如此，只要你立下血誓，我們便不追究此事。」
「好。」說完，白一一劃破手掌，
「我，狐妖白一一，在此立誓，定會與好友們保守住二位大人的秘密。如有一妖泄露，便讓我形神俱滅，魂飛魄散。」
話音剛落，一縷血氣從掌心處飄向漆黑的夜空，形成一個特殊印記，緊接著消散不見。
「怎麼樣，夠毒了吧？」只見她抬手一抹，剛才的傷口便立即癒合了。
「奉勸你一句，已死之魂，逆天改命不可違，我們走。」
黑白無常縱身一躍，消失在原地。
「嘻嘻，還真好騙。」白一一拍了拍手，笑容滿面，轉身慢慢悠悠地離去。
另一邊，烏壓壓一片的蚊子大軍嗡嗡嗡地、有秩序地從劉老根家的窗戶縫飛了出去。
......
十年前，南都城。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放火......
啊不對，是偷雞良辰吉時。
白一一抱著一隻大肥雞，躡手躡腳地逃離了雞圈。
「吃烤雞去咯~」她迫不及待地咽了咽口水，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路過一間破廟時，白一一隱隱約約聽到了裡面傳來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嗯？」她耳朵動了動，往左邊側了側身子。
隨後，她抱著大肥雞一躍而起，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屋頂的瓦片上，目光很是好奇地往裡探了探。
好傢夥，這一看，瞬間讓她羞紅了臉。
破廟內，勾魂使者黑白無常正在和一身材曼妙的女鬼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情，衣服散落了一地。
「咦~」看著那一黑二白的大腿，聽著那勾人的喘息聲，白一一冷不丁身體一激靈，眼底滿是嫌棄。
「晦氣，要洗眼睛了。」她輕聲嘟囔了一句。
就在白一一轉身準備離開時，那女鬼突然對黑白無常出手。
隨後，便見她面目猙獰，衣衫襤褸地飛出了破廟。
四周回蕩著她那瘮人的笑聲，不禁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狂風呼嘯，落葉滿天，塵埃四起。
而一旁的草木，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生機。
「好重的戾氣與煞氣。」白一一皺起了眉頭，神情有些凝重。「看來，這是一隻惡鬼。」
「壞了，壞了！」破廟內，黑白無常還在急急忙忙地穿衣。
見二人追了出去，白一一悄咪咪地跟了過去。
有熱鬧不看，王八蛋。
她一路尾隨黑白無常，來到了一處府宅。
高高的牌匾上，寫著「孫府」兩個大字。
就在這時，裡面接連傳來了慘叫聲。
當看清府宅內的狀況時，白一一瞳孔猛地一縮。
殘忍，太殘忍了。
全府十三人，個個死狀慘烈，上至六十歲老人，下至三歲小孩。
女鬼站在院子中央，手上提著一顆溫熱的、滴血的心臟。
只見她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
隨後，她雙手捧起心臟，深情又悲痛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
「哈哈哈哈~」說著，女鬼幾近癲狂地放聲大笑。
「究竟是經歷了什麼，讓她死後，寧願化作惡鬼，永不超生，也要屠了全府的人？」此刻，白一一的內心五味雜陳。
「大哥，我們來遲了。」看著一地的屍體，黑無常的神情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無端多出了十三條人命，這可如何是好？
「怎麼，二位大人還想跟梅香繼續纏綿一番？哈哈哈哈~還得多虧了二位大人，不然，梅香如何能報仇雪恨？」女鬼梅香幽幽開口道，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笑。
「要不是黑白無常貪戀美色，想來也不會平白死了這麼多人。」這般想著，白一一惡狠狠地瞪向那一黑一白的背影。
白無常半眯著眼，殺氣四起。
只見他舉起哭喪棒，身形一閃，直接穿過女鬼梅香的身體。
一聲痛吼過後，女鬼梅香魂飛魄散。
「大哥，怎麼跟上頭交代？」
「你慌什麼？就說，初遇女鬼梅香時，她正殘害孫府眾人，不得以，我們將其誅殺，但還是沒能挽回一條性命。」與黑無常相比，白無常一臉的淡定。
「大哥高明。」
「走，回地府復命。」說罷，黑白無常的身影消失院中。
「哼，自命清高的小人。」白一一不屑道。
......
白一一站在劉母的床前，欲將手中魂魄送回她的體內。
可試了三次，魂魄與身體依舊不相容。
「怎麼會這樣？」此刻，她的神情充滿了著急。
一番思量，白一一催動體內靈氣，緩緩吐出了自己的元丹。
與此同時，她髮絲飄動，身後的三條白尾隱隱作現。
只見白一一將元丹一分為二，然後把那珍貴的半顆元丹送入了劉母的口中。
果不其然，劉母的魂魄與身體開始相容，慢慢恢復了生機。
「太好了。」看著劉母有了氣息，臉色不再慘白，白一一笑了。
隨後，她眼神迷離，虛弱倒地，變回了白狐原形。
而剛幻化出的第三尾，閃爍幾下后，化作一道虛影，隨風消散。
失去了半顆元丹，這一刻，白一一退化成了二尾白狐。
......
一間四面通風的土地廟內，李天元師徒三人圍著火堆，安然入睡。
李天元雙手環抱在一起，背靠著身後的泥柱子。
清風趴在地面上，屁股撅了起來，嘴角滑落一縷水絲，輕聲打起了呼嚕。
木一呆在清風的身旁，雙手自然垂放在大腿之上，也是背靠一根大柱子入睡。
睡夢中，木一看見了這樣的一個場景。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饑寒交迫的小木一穿著單薄的衣服，手上拿著個缺口的小碗，不停地向來往的行人乞討。
只見他小臉凍得通紅，嘴唇發白，牙齒咯咯打顫，一雙小手也長滿了凍瘡，看起來甚是可憐。
「大爺，行行好吧。」見迎面走來一大腹便便的男子，小木一卑躬屈膝地乞求道。
「沒有沒有。」男子擺了擺手，語氣中滿是不耐煩，神情帶著一絲厭惡。
「大娘，給口吃的吧。」小木一又對著一手提籃子的婦女低聲下氣道。
「哎喲，可別把這凍瘡傳染給我。」看見他探過來的小手，婦女身體一激靈，趕忙遠離。
幾番哀求，竟沒有一人向小木一伸出援助之手。
他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繼續艱難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