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連根拔起
這時，白一一在小紙鶴的指引下，來到了湖邊。
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小紙鶴慢慢消散，化作一絲靈氣，隱入了她的體內。
只見白一一雙手掐訣，緊接著右手往上一揮。
頃刻間，小奶娃和大魚同時被拉到半空中。
呱唧一下，二者落到了岸邊草地上。
此時，小奶娃只覺得眼冒金星，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渾身癱軟了。
大魚原地蹦跳起來，先是跳到小奶娃的腦袋上，再跳到他的軟屁上，跟著「咕咚」一聲，跳回了湖裡。
小奶娃的身體隨著大魚的蹦跳，抽動了兩下，嘴裡連著吐出了兩口水。
輕咳幾聲后，他緩緩睜開雙眼。
「有妖氣。」小奶娃鼻子嗅了嗅，神情一怔，有些嚴肅。
「小不點~」白一一的聲音輕飄飄地從上方傳來。
聽著這熟悉而又親切的嗓音，小奶娃疑惑地眨巴了下圓溜溜的大眼睛。
一抬頭，與說話的人兒四目相對。
「小白！」小奶娃眼睛發亮，噌的一下跳了起來，神情很是激動。
與此同時，他的小褲子滑落下去，露出了一半白花花的小軟屁。
「沒大沒小，說了多少次了，要叫白姐姐。」咣當一下，白一一朝他的腦門輕輕一彈。
對此，奶娃小不點沒有半點生氣。
「嘻嘻，白姐姐。」他扭捏著身子，往上提了提褲子，嬉皮笑臉道。
不知怎滴，笑著笑著，小不點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熱淚盈眶地抱住了白一一的大腿。
「嗚嗚嗚~白姐姐，你終於回來了。」說話間，小不點不忘往她的身上抹了兩把鼻涕。
見狀，白一一的嘴角抽了抽，滿臉黑線。
嫌棄，她可太嫌棄了。
「行了行了，別哭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她俯下身子，抬手摸了摸人兒的小腦袋。
「哦。」一聽這話，小不點瞬間把眼淚收了回去，然後雙手鬆開了她的大腿。
呃......這變臉也太快了吧，不用再抽泣兩下的嗎？白一一被整無語了。
........
「白姐姐，你走也不帶上我，這十年，我都快無聊死了。」大樹下，小不點盤腿而坐，雙手環抱在一起，小臉鼓了起來，生起了悶氣。
而他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火堆上那條烤得滋滋冒油的大黑魚。
看來，大黑魚還是沒能逃脫被烤的命運啊，一雙死魚眼凸得不能再凸。
可以看出，它死之前，是多麼的不甘心。
明明都逃回家了，你說這事整得。
「這世道險惡，你那時候還沒完全化成人形，下半身還是個蘿蔔腿，我帶上你幹嘛？」白一一幽幽說完，緊接著白了他一眼。
聽著這話，小不點覺得有些道理，但還是努起小嘴，對著她冷哼一聲。
白一一對著眼前的人兒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隨後眉頭皺了起來。
「嘶~這缺胳膊少腿的，好像也不太好吧。」她搖了搖頭，暗自嘟囔了一句，看起來有些為難的樣子。
「誒，有了。」此時，她盯上了小不點頭上那唯一一根隨風擺動的呆毛。
「白姐姐，你......你幹嘛這樣看著我？」小不點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在他看來，白一一的笑容有點瘮人，彷彿要把他給吃了。
尤其是「缺胳膊少腿」那幾個字輕飄飄地傳到他的耳邊時，不禁感到後背一涼。
「嘿嘿，小不點，跟你商量件事？」白一一訕笑道。
「什麼事啊？」奶娃小不點眨巴著他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
「把你頭上的那根頭髮，借你白姐姐我用用唄？」白一一眼神示意一番，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一聽這話，小不點趕緊雙手抱頭，往後挪了挪位置，生怕白一一過來搶了去。
他搖晃著腦袋，語氣決然道：「不行不行，這可是我的命~根子。」
白一一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還知道命~根子啊，話說，你的命~根子不是在下面嘛。」
說著，她的眼神往下瞟了瞟，露出一絲壞笑。
小不點不由得雙腿一夾緊，耳朵泛紅，很是羞澀。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借。小毛可是陪伴了我整整三百年，說什麼也不能把我們分開。」小不點仰起頭，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臉上寫滿了不樂意。
想拔他的頭髮，沒門。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哎呀，小不點，別那麼小氣嘛，我是用來救人的。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白一一向他靠了靠，輕輕搖晃著他的身體，諂媚道。
「救人？救什麼人？」說話間，小不點很是謹慎地又往後退了退，跟白一一保持著安全距離。
嘿，這小子，就這麼提防她。
「事情是這樣的......」還沒開始說，白一一就佯裝抽泣了起來。
接下來，她將事情的經過跟小不點細說了一遍。
「雖然我的半顆元丹讓劉銘楓他娘起死回生，但也就支撐七天罷了。若是能服下你的千年人蔘須，至少可以再延長十年的壽命。」
說著，她抬起袖子遮擋住人兒的視線，然後快速在眼底下點了點兩滴「眼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小不點，你可以幫我嗎？」
「我......」看著人兒臉上的兩行清淚，小不點摸了一下自己的小毛，神情很是猶豫。
「唉，算了，你不肯幫忙就算了。大不了，我把我剩下的半顆元丹也給劉銘楓他娘服下，然後從頭開始修鍊就是了。」
白一一抬手抹了抹眼淚，眼眸低垂，語氣中充滿了失落，說完轉身離去。
留下輕飄飄的一句「不打擾你吃烤魚了。」
可卻，走得極其慢。
「一、二、三......」此時，她在心裡默默數起了數。
看著她那落寞的背影，奶娃小不點心裡不是滋味兒。
這一刻，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了白一一為他擋最後一道天雷的畫面。
當時要不是她，自己又怎會從一株行走的大人蔘，順利幻化出了半個人形。
而往後的時光里，兩人互相作伴，一起釣魚、烤魚，一起修鍊。
他對白一一，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
「八、九......」
「好啦，我幫還不行嘛。」小不點放下雙手，叉著腰，神情幽怨地妥協道。
聽著這話，白一一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緊接著嘴角劃過一絲狡黠的微笑。
「我就知道，這世上，小不點對我最好了。」她身子一閃，淚光閃爍地看著小不點，嘴唇還特意抖動了幾下。
這表情，是要多感動，就有多感動。
「那是。」小不點挺起胸膛，很是神氣地抬了抬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
微風吹拂，湖面泛起了層層漣漪。
一隻小螞蟻，乘坐著「一葉輕舟」，緩緩地漂在水面上。
「小不點，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小毛連根拔起的，過個一兩百年，它就全長回來了。」
咻一下，白一一憑空變出了一把鋒利的剪子，咔咔兩下試了試手感，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真……真的？」看著她手上的剪子，聽著咔咔聲，小不點莫名感到有些害怕，不禁咕嚕一聲咽了咽口水。
「當然是真的，你相信我。」彷彿是要幹什麼大事一樣，白一一還特意鬆了松肩膀。
「那……那你動手吧。」小不點最後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小毛，眼神中充滿了不舍。
話音剛落，他緊緊閉上了雙眼。
「那你別動啊，我很快的。」說著，白一一就上手了。
可當她剛拉直那一根呆毛，正準備剪時，它竟直接從那光禿禿的腦袋上脫落了。
誒？不是吧？
她都沒使勁呢，怎麼就連根拔起了？
白一一眨巴著眼睛，心想，這下可如何是好？
「剪完了嗎？」小不點輕聲問道，因為他好像沒有聽見任何聲響。
「啊吶個，剪......剪完了。」白一一假裝在人兒的腦袋上咔嚓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那......那你先把它藏好，別讓我看見。」小不點擔心看到被剪下的小毛，自己會忍不住哇哇大哭。
「藏好了。」白一一將變成了人蔘須的呆毛塞進了她的懷裡。
聽著這話，小不點才敢緩緩睜開雙眼。
他抬了抬小手，隨後又放下了。
算了，也沒啥好摸的，只會徒增傷感。
「小不點，對不起啊。」見人兒睜眼后久久不說話，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的樣子，白一一感到很是愧疚。
「沒事，反正很快就長回來了。」小不點對著她擠出一抹苦笑，裝作滿不在意的模樣。
「嘶~」白一一咬了咬嘴唇，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她皺起眉頭，內心很是掙扎。「我該怎麼跟小不點說呢？算了算了，還是別說了，以後再想辦法補救吧。」
「白姐姐，魚烤好了，我們吃魚吧。」小不點指了指火堆上的大黑魚，那味道，香得嘞。
「我不吃了，你吃吧。」白一一含笑著搖了搖頭，緊接著取下烤魚，將它遞到人兒的面前。
「嘻嘻，那我就不客氣了。」小不點接過整條烤魚，一臉的興奮。
「嗯~好香啊。」聞了一聞后，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他要化悲傷為食慾。
不一會兒，偌大的一條烤魚，就只剩下魚頭、魚尾以及中間的魚骨了。
小不點吃得，那叫一個乾淨利索，魚刺上愣是沒看到一丁點肉。
「嗝~」他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子，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滿足，實在是太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