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第五十六章 痛苦的三立
白竹道長帶著小西瓜進入了屋內,小冬瓜拉著三立的手走出了道館,來到了外面的那一大塊平地上,小冬瓜說道:「這裡據師父說是以前大師兄與二師姐平日里切磋的地方。以後我們也就在這裡練習。」
三立在四周看了看,然後俯身悄悄的在小冬瓜耳邊輕聲說:「誒,三師兄,我們練習的時候傷到你了可怎麼辦啊?」
小冬瓜白了一眼三立說道:「那你讓讓我不就好了嗎~」
三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二人拉開位置,分開而立。三立將背在背上的長劍取下,靠在了一顆樹榦上,他活動活動了一身筋骨,擺出了起手式。
他口中說道:「我也不知道太師公這麼安排是什麼意思,不過三師叔,我下手會小心的。」
站在另一邊的小冬瓜整理了一番他的小道袍,然後雙手下垂絲毫沒有準備的樣子,他有些膽怯的說道:「小師侄,我可從來沒和人打過架,我還很怕疼,小西瓜以前打我幾下我都疼了好多天,所以你一會要是把我打疼了,我可要去告訴師父的。」
說完之後,二人準備開始。
小冬瓜擺出雙手捏成拳頭,三立起步,邁出大步沖向小冬瓜,一腳朝著小冬瓜的右臂橫掃而去,三立怕他這一腳會傷到小冬瓜而放鬆了力氣,並踢向了他的側身,小冬瓜沒有考慮太多,順其自然的抬起右手,身子向前邁出一步,右手手腕敲在了三立的腳背上。
三立這一腳被小冬瓜給防了下來,還帶著鑽心的疼,突然從他渾身的經脈湧入了他的大腦。
「哎喲喲!」
三立抱著他的左腳腳背,表情痛苦,右腳不停的在地上跳著。小冬瓜看著三立這番表情,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語的說道:「我這麼強的嗎?」
三立看出眼前的這個小三師叔功夫一點都不弱,他得全神貫注的與小冬瓜戰鬥了,不拿出真本事看來是過不下去了。
三立深呼吸一口氣,擺出一副來西蜀后在蜀都學會的拳架,掄起右拳朝著小冬瓜衝去,小冬瓜見來勢比剛才勇猛了許多,倒也一點都不怯弱。抬起自己的右拳朝著三立的拳頭對去。
三立沒想到小冬瓜一點都不躲開,反而迎著他出拳,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兩隻拳頭碰到了一起。
嘭!
三立的右拳之上又傳來一個刺痛的感覺,他後退幾步,揉了揉通紅的拳頭,感嘆道:「三師叔,你那是什麼拳頭啊,我感覺我像是打到了鐵塊上面了。」
小冬瓜更是沒料到他自己的這拳頭這麼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的拳頭,「我真的這麼厲害的嗎?為什麼我一點都打不過我小師妹啊?」
三立不相信他看到的這一幕,他重新振作起來,對著小冬瓜說道:「三師叔,準備好!我又要來了!」
三立長吸一口氣,再次沖向小冬瓜,三立拳速比剛才快上一倍不止,拳風凌冽,小冬瓜倒也不急不緩,見招拆招,一招一招都招呼在三立出拳的關節血竅上,一次一次的疼痛從小冬瓜抵擋的地方傳來,又疼又麻。
三立咬著牙,繼續揮拳進攻,但一招都沒有打中小冬瓜,哪怕他已經使出了雲大叔教他的三七步,配合他練就的江湖功夫,十多個江湖壯漢都能很輕鬆的被他干倒,怎麼面對一個小毛孩子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呢,反而一招一招都受制於他,一點便宜沒佔到,還全身都吃痛。
小冬瓜在與三立的對戰中,越交手越開心,他終於感覺到欺負人的感覺了,這多少年了,在這上清宮就是他被欺負,連小西瓜的大熊貓憨憨都欺負他,這幾年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終於遇到有一個能被他欺負的小師侄了,他在與三立的切磋里都笑了出來了。
三立還以為小冬瓜在嘲笑他,好幾次他想要放棄了,但他依舊咬牙堅持,被這麼一個小孩子嘲笑,他感覺他一點顏面都沒有了,哪怕那個人是他的三師叔也不行。
只是越咬牙堅持,那種痛和麻就越來越深入他的身體,揮出去一拳,就會感覺身體被一錘擊中,頭上的大汗一顆一顆滴落,他的自信也一點一點被摧毀,學了那麼多年的功夫,居然連一個小孩子都打不過,還怎麼去找尋他父親死亡的真相,雖然疼痛已經讓他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他依舊還在下意識的揮動的拳頭。
小冬瓜看出來他這位小師侄似乎有些意識模糊了,出拳的速度與力度都比剛才要弱上了很多,他已經聽了他師父的囑咐,只能防守不可進攻了,怎麼還會這樣,看來小師侄已經到達上限了,今天的訓練已經夠了。
三立的一記直拳被小冬瓜向左一側躲過,他的腳下本來已經有些拌蒜了,小冬瓜輕輕拉著他的拳頭,順著他出拳的方向,向前一送。三立腳下一滑,向前摔了出去,倒在了草地上。
三立躺倒在地上,方才一直忍住了的疼痛與麻這時候都從他緊繃的肌肉湧出,渾身的疼痛這時候都統統爆發出來,疼的他暈了過去。
小冬瓜拍了拍手說道:「小師侄,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了,明天再來了吧。」
小冬瓜看著他小師侄一直躺在地上沒有起來,嚇壞了他,他趕忙走到三立身邊,用腳尖踢了踢,嘴裡輕聲喊道:「喂,小師侄,你怎麼了啊,你可別嚇我!你可別死了吧!」
見三立沒有反應,他焦急的在原地打轉,口中喃喃念道:「這可怎麼辦啊,我都沒打他,他自己就暈過去了!」
突然,一隻手啪的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腦袋上,把他的道士帽都給打歪了,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小冬瓜!你把我師侄怎麼了!」
小冬瓜一轉頭,看到小西瓜突然出現站到他身後,滿臉委屈。小西瓜蹲下身子看著三立,嘴裡依舊依依不饒的說道:「你下手怎麼那麼重!你太可惡了!要是我師侄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去和憨憨睡去!」
小冬瓜想要辯解,但是一向嘴笨的他這時候有千百句辯解的話卡在他喉嚨,說不出來,著急的他只能不停地走了走去,嘴裡一直嘆著氣。
三立似乎已經進入到了夢鄉之中,臉上痛苦的表情逐漸平穩了下來,白竹道長這時候緩緩的從宮門內走出,他看著倒在地上的三立,右手捋過長須。
小冬瓜著急的跑到白朮道長身邊,扯著他的道袍急迫地說道:「師父,師父,你快去看看師侄吧,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暈過去了,我都沒打他。」
小西瓜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扯著小冬瓜的耳朵大聲說道:「你還說你沒有打他!你沒打他,他怎麼暈過去了。」
小冬瓜委屈的說道:「我都聽師父的,一直只是在防禦,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那樣了。」小冬瓜一邊說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小西瓜。
小西瓜還想說什麼,但被白朮道長長袖一揮給制止了,青藍色的大袖子蓋在了小西瓜的臉上,小西瓜的嘴巴被長袖遮擋,只聽得到嗚嗚嗚的聲音,聽不清楚她具體說的是什麼。
白竹道人這時候呵呵一笑,說道:「你們師侄這是在闖關呢,我之前吩咐過小冬瓜,用我們道教的穴拳來抵擋三立,幫他錘鍊他的穴竅,三立不像你們吶~」
白竹道人一手摸在小東瓜頭上,「一個天生氣機充盈,四歲就到了氣溢境,氣機滲出凝固在肌膚之上,猶如鐵壁銅牆。」
白竹道人另一隻手摸在了小西瓜頭上,「另一個天生六千里經絡,出生之後呼吸天地,就能將這六千里河道給灌滿河水,得到之後便再也沒被天地給收回去,磅礴氣機都不弱於凝神境的人物了。」
老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三立身邊,對著他那兩個小徒弟說道:「你們的師侄可和你們不一樣啊咯,他就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普通的年輕人了,小時候還被人把這一身經脈都給敲的七零八碎,要不是你們的大師兄,十多年夜以繼日的幫他一寸一寸縫縫補補,修補成現在這個殘破樣子,那他這輩子可能與武道沒有一點關係咯。」
老人將三立扶了起來,背到自己的背上,帶著兩小徒弟,向上清宮內走去,一路上又接著說道:「我讓小冬瓜用拳頭在那些縫補的基礎上,幫他的那些穴竅給錘打的更結實一些,就跟我們山下的那個王鐵匠一樣,一錘一錘的錘打在他那些修補漏風的地方,不然吶,到時候這些地方都會成為他武學之路上的大障礙,那時候想來補救就來不及了。」
小西瓜抓著師父的衣袖問道:「那小師侄每次都要這麼痛苦嗎?能不能讓他輕鬆一些啊,師父。」
白竹道人搖了搖腦袋,回道:「這些都是他必經的道路啊,所以我當時才問了他以後的打算,就是想著他能不能堅持下去,目前看來啊,他的堅持超過了我的預期,我還以為他只能在小冬瓜手下堅持半個時辰都不得了了,結果硬生生的從上午,打到了下午了。全身的經絡的痛楚,就跟鐵匠一錘一錘的扎在鍛刀上沒有多大區別了。」
小西瓜與小冬瓜聽的都感覺了三立此刻的痛苦了,老人向小西瓜問道:「為師囑咐你的葯和澡盆都準備好了嗎?」
小西瓜趕緊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在偏房!」
白竹道人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小冬瓜與小西瓜也想進去,但被白竹道人大袖一揮給擋在了門外。「小孩子,可不能進來了,這時候有為師就好了。」
屋內,一個大澡盆里,烏黑的水正冒著淡淡白眼,濃濃的重要味道彌散在屋內,味道刺鼻。老人的手劃過了藥水,溫度正好。
他將三立的外衣脫去,然後輕輕用手一台,三立漂浮起來,而後緩緩落入到澡盆之中。
昏昏沉沉的三立這時候在溫暖的熱水中緩緩醒了過來,他看見了眼前的老人,正要說什麼,老師做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別說話,還有更大的痛苦在等著你,節約一些力氣吧~」
隨著藥效開始慢慢的發揮作用,從三立肌膚表面猶如火燒的痛苦開始慢慢出現,剛剛蘇醒的三立,渾身的捶打的痛苦還沒離去,火燒的痛楚卻又襲來了。
三立默默的咬牙忍著,老人背對著他說道:「要是忍不住了,就從葯浴里出來。疼痛自然便沒有了。」
三立的嘴唇都被咬破了,血滴落到了藥水中,灼燒的痛苦還在一點一點增加,沒有消退的跡象,三立終於忍不住了大聲的叫了出來。
「啊!啊!」
坐在門外一直沒有離開的小冬瓜和小西瓜聽到屋裡傳來的痛苦的喊叫聲,兩個人都把雙拳捏緊了,想要敲門,但手舉起來了之後又放了下去,他們不敢打擾到師父治療三立的過程,只能著急。
小西瓜實在受不了了,她吹起口哨喚來了憨憨,然後騎在憨憨的背上跑出了上清宮。
小冬瓜看著離開了的小西瓜,一個人癱坐到了門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的入神,太陽開始緩緩落山了,屋內的叫聲響了快一個時辰了,小冬瓜在屋外靠著門口都睡著了。
突然,屋內的聲音停下了,上清宮安靜了下來,偏房的門打開了,靠著睡著了的小冬瓜一個踉蹌,醒了過來,他抬頭看到師父打開了門,他趕緊站起來問道:「師父,師父,三立他怎麼了。」
白竹道人輕輕的關上了門,輕聲說道:「他已經沒事了,又睡著了,你們別去打擾他,讓他安穩的睡上一覺吧,這孩子,從小神經就緊繃的厲害,精神耗費的太多,估計好久都沒有睡的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