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回宮

二人進了京城龍衛就得到了消息，等在宮門處，將這幾日姜太妃和尹太妃分別到上書房求見被陳公公攔回一事如實稟告了宋元瑾。

「可說了是什麼事求見？」宋元瑾有些意外，太妃直接來求見他於理不合，應該先去見過太后才是。

龍一跟著宋元瑾穿過永福宮的大門，流利回道：「屬下問過陳公公，二位都稱事情緊急，細問之下卻什麼都不肯透露，接連幾日都是如此，往常姜太妃喜歡去太后處坐坐，這幾日也不太走動了。」

龍衛護佑皇帝，監察宮中各處，除了事關皇帝生死，其餘事情均不插手，只盡監察之責。

宋元瑾抬頭看了看天色，「現在天色尚早，早朝還有一段時間，將軍可要回府去看看李相？有什麼事情咱們朝會之後再談。」

李清意見龍衛在，也不再擔心宋元瑾安危，也不廢話，直接一拱手，轉身出了宮門直奔相府。

「啊！小姐！你回來了！」

李清意回府後悄悄去了主院，見院中黑暗，恐怕父親還在休息，思來想去還是先回屋中換身衣服，省得自己風塵僕僕衝撞了父親。剛到院中，看到秋蟬正迷迷糊糊從茅房走出來，她敲了敲院門以防嚇她一跳。

「嗯，這幾日家裡有什麼事么？」

「有！小姐，老爺前幾日從宮中回府的路上遇到歹人，差點沒命了！要不是正巧周統領沐休遇到老爺，老爺可不僅僅是挨一刀，斷了腿！」

「挨刀？不是說只傷了腿么？」

「小姐莫慌，太醫說是刀傷只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秋蟬看自家小姐眉頭緊蹙，不由安慰起她來，「老爺的腿也已經固定好了，太醫說只要不活動，等腿長好了還跟以前一樣！」

李清意沉默了半晌，突然問道：「你說周統領是禁軍的周琮？」

秋蟬搖頭，她不認識，她們每日里就替小姐看好院子，這些都是聽姐妹們傳說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李清意進了屋子，屋中昏暗，她就靜靜的坐在床上，看來府中人不知道哥哥失蹤的事，恐怕是龍衛封鎖了消息。

究竟是什麼人會想要父親的命？刺殺朝廷一品大員，若非深仇大恨那必然是有天大的好處，依父親的性格，不太可能與人交惡到如此地步，那還會因為什麼引來殺身之禍呢？

還有哥哥，他為御史中丞，言官，雖平日里言辭犀利些，也不至於有人故意加害。難道是此次治理水患發生了什麼事？

她素來不擅長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此時不過想了一會就覺得腦中一團亂麻越來越理不清頭緒，乾脆放空心思，躺了一會，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去了父母所在的藏雪園。

李夫人有早起去佛堂禮佛的習慣，但自從李相為刺客所傷，她也是憂心忡忡，每日親自換藥伺候，李青與也是衙門無事的時候總是在藏雪園陪著父母說話。

李清意回來，李夫人自然又是抱著她哭了一場，而後去看李相，他老人家半靠在床上，右手捧著一本君臣論看的正津津有味，見到女兒回來陡然放下心來。

「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陛下再不回來，朝中的一些小鬼有要開始蹦躂了。」丞相合上書，意有所指的說道。

「父親怎知陛下與我一處？」李清意聞言，倒水的手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的問道。

「看來我猜的不錯。」丞相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陛下可以說是我這麼多年見過的、聽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冷靜、睿智、有能力、有手腕，可以說是兼具了帝王鐵血和仁慈最好的君主！不成想，遇到情之一字還是這般衝動！」

李清意察覺到父親言語里的失望，不由替他辯解道：「帝王也是人，也會行差踏錯，況且心中有情也不是壞事！」

他笑著搖頭，「是，可現在不行，這幾年我隱隱覺得似乎有人在針對大宋做些什麼手腳，從雍王、成王到沐恩候，有人想要攪亂這趟渾水，大宋要有大事發生啊！」

李清意驚訝於父親的機敏，問道：「是什麼人傷了你，父親可有懷疑的對象？」

李相閉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遇刺的那晚，沉聲說道：「那人沒有下殺手，不然我等不到周琮那小子來，他似乎只是要傷我，也並沒有對戰到底的意思，目的達到就遁走了。」

「周琮沒說什麼？」

「他說，那人身上一股羊膻味，熏得他直噁心。」

「……」

父女兩個短暫的對話之後，李清意看天色不早，匆匆入宮參加朝會，闊別多日再次出現，理所當然收穫了大家的熱情問候。

「喲，李將軍！將軍可是得了好大的閑暇，你我可是許久未見了！」鄧老將軍為人爽直，一巴掌拍在李清意肩頭，將她帶進偏殿。

「李將軍，少見少見！」同僚們紛紛見禮，李清意也不端著，笑呵呵的一一回敬。

「李將軍這沐休可真是休了許久！」

一人整了整腰帶，輕聲說道。李清意順勢看去，原來是吏部尚書尹觀尹大人，此時他正似笑非笑看著她，也不知此句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尹尚書，有禮有禮」

「哼」

尹尚書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她，鄧老將軍直接將她拉倒了武將的圈子裡，文臣和武將素來不合，他們看不慣那些只會耍筆杆子的書生，文臣呢，也看不慣他們這些粗人，文武之爭向來如此，群臣小聲寒暄了一會，陳公公來宣群臣進殿。

眾臣還小聲議論著什麼，不經意間抬頭一看，立刻低下頭來。

宋元瑾身著龍袍正端坐於龍椅之上，冷眼看著下方眾臣，見眾人整齊分列大殿兩側，厲聲說道：「朕因故十幾日未曾上朝，怎麼，眾位不上朝堂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治下事務了嗎？啊？」

「這幾日通城那邊有什麼消息？」

戶部尚書秦峰出列回話道：「回稟陛下，按照陛下此前定下的，戶部已將賑災款項盡數撥付，命禁軍副統領王允率隊沿路護送，已到達通城，由通城太守劉大人接手，想來不日就可下發到災民手中！」

「還有呢？」

「額，這，啟奏陛下，還不見四皇子殿下和李中丞的奏章，想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故而，故而還不知道結果。」

「哼，不知道，人都丟了！還等什麼結果！傳令下去，護送災銀的禁軍留在通城搜尋宋元霆和李青玄下落。副統領王允有便宜行事之權，如遇阻攔可先斬後奏！」

宋元瑾憂心他們二人安危，正好那王允好像頗得意兒青眼，說他行事妥帖為人公允，此次聖旨下達，也是有意抬舉他給了便宜行事的特權，朝堂之上登時有了嗡嗡的議論聲。

正當眾人討論時，尹觀高聲問道：「陛下，日前北念國曾遞來一封國書，不知陛下是否知曉。」

宋元瑾瞥了他一眼，沉聲說道：「太后已經告知朕，所以朕還想聽聽諸位的意見，這所謂的北念國建國百年盛會，去還是不去。」

此話一出，場面更是熱鬧，一人急忙出列大聲道：「陛下三思啊！不能去！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貴為國君，怎可深入別國！」

又一人跟著附和道：「正是，誰知道北念安的什麼心，廣邀周邊國家共襄盛舉，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區區北念，彈丸之地，我泱泱大宋兵強馬壯，晾他也不敢造次！」

「既是廣邀諸國，若是避而不去，恐失我大國氣度！」

「話也不是這麼說，北念這幾年日益壯大，不可小覷。」

「一場宴會而已，諸位不要過多猜測！」

「哼，若是他們趁此機會突然發難，陛下危矣！」

「有多國同時參加，那北念膽子再大也不敢同時得罪這麼多國家吧，老大人多慮了。」

宋元瑾抬手平息議論，「既是廣邀諸國，朕不妨去看看，眾位愛卿哪個願與朕同行？」

禮部王大人突然站了出來，一臉嚴肅道：「陛下，北念國的盛會在十月為時尚早，可再過十日就是大選的日子了！臣已經將大選的流程和畫冊呈上數日一直沒有聖意示下，可是有什麼不妥？」

提到大選，宋元瑾和李清意心中同時咯噔了一下，他/她都忘記了還有這一茬！

「國事繁重，朕無暇顧及這些瑣事，原想著讓相國幫我掌掌眼，如今李相既然無法上朝，就請，李將軍代替吧。」宋元瑾以手撐頭，慢悠悠說道。

李清意皺眉，這是人乾的事？

「回稟陛下，陛下選妃，臣，不好做主吧！」

李清意說的艱難，眾臣也都是一臉詫異。

「無妨，我信得過將軍的眼光，將軍若是喜歡哪家女子，也儘管跟朕說，朕親自為你賜婚。」

家中有秀女的大臣們偷偷打量李清意，李將軍年紀輕輕官拜鎮國將軍，長得斯文秀氣，舞的一手好兵器，人也和善，家中沒什麼靠山，竟是個難得的賢胥人選！若是選不中秀女，被將軍看上也是不錯的。有了李清意「兜底」，眾臣反對的聲浪漸漸小了下去，如此「聳人聽聞」的事情居然就這麼定下來了！

「什麼？陛下真這麼說？」太后寢宮一聲利喝。

「千真萬確，娘娘別動怒，許是前朝事忙，陛下真的無暇顧及也說不定！」劉嬤嬤拍打著太後娘娘的後背低聲勸道：「總歸是陛下總算吐口要選妃了，這不就夠了么！」

太后此時越想李一那張臉越氣，恨恨想道：等如花似玉的秀女們進了宮，陛下嘗了嬌軟柔媚的滋味兒，哪還有他什麼事兒！到時候再讓哪個美人枕邊風一吹，將李一遠遠打發去戍邊，既保住了將軍，也成全了陛下，現在只希望李一將軍識趣兒，該選的人都選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