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了
出了護士站，走廊里的燈光，好像驟然間昏暗下來，不遠處值班室門縫中透出來的，本不亮的燈光，都顯得很刺眼。
剛才趙友亮的慘叫，似乎根本沒發出過，在走廊里沒有激起絲毫漣漪。
育嬰室里的嬰兒都不哭鬧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靜得吳岐不僅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劉茜和王傑都看過靈異怪談，心裡早聯想到發生了什麼，甚至畫面感都非常強烈，跟著吳岐出來，也一直擁在一起，腳下在移動，但和值班室的距離，一點兒不見縮短。
吳岐也意識到眼前的情況了，是自己一個人往前走。
自己可看到······那東西進去了，並沒看到出來啊！
渾身被冷汗濕透，灌了鉛一樣的雙腿，每邁出一步都那麼艱難，距離在不斷縮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值班室的桌子，上面擺著一個觀片燈架，下面白色的地磚上，竟然有一綹紅色的血液！
在內心中，吳岐始終不敢相信，剛剛看到的，爬進去的會是女屍。
可這綹血液，正驗證了胡文怪談中的描寫——刀口被掙得七扭八歪，鮮紅的血液，順著刀口縫隙流淌下來，把病號服褲子染紅了一片！
吳岐心臟狂跳，不敢再往前走，更不敢去推門，只能靠著這一側的牆壁，調整著視線。
地面上有一隻腳，慘白、枯瘦的女人腳，緊接著看到另一隻腳，雙腿微微蜷曲著，病號服褲子兩側，似乎還有紅色的血跡。
女人······或女屍，趴在地上，長長的黑髮，垂在頭部兩側，一條胳膊蜷曲著，另一條胳膊伸出去，慘白、枯瘦的手，五指張開，似乎要抓住什麼。
距離女屍不到一米的床上，婦產科大主任趙友亮半躺在床上，雙腳把床單蹬開一道口子，一隻腳伸進床單下面。
鏡片反射著燈光，眼睛似乎瞪得很大，嘴巴張開，一隻手捂著胸口，一動不動。
來不及細看，只感覺腦子裡「嗡」的一聲！
去你奶奶的！
真他媽發生了？
地面上趴著的是女屍！
床上的趙友亮，被女屍給殺了，或嚇死了？
女屍可是爬進來的，現在是又死了？還是積蓄著什麼力量啊？
吳岐心臟狂跳，雙腿幾乎要站不穩了，勉強支撐著身子沒倒下，踉蹌後退，手顫抖著摸索兜里的電話。
「吳醫生······」
劉茜顫抖的聲音，幾乎把吳岐剛剛掏出來的手機，嚇得扔在地上。
出事兒了，一定出事兒了，顧不得回答劉茜，吳岐顫抖著按下了三個數字。
「您好，州城一一零報警服務中心，一零八號，請講！」
「我是愛仁醫院婦產科醫生，我們科里發生了······」
吳岐顫聲說到這裡，不好說了，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啊？
到底是不是上午剖腹產的女屍，也不敢確定。
看趙友亮那樣子，半天沒出聲，好像夠嗆了，死沒死的，自己也不知道。
「愛仁醫院婦產科，請繼續說！」
「我們科里出了大事！」
吳岐腳下往後退著，聲音發顫，語無倫次的說：「好像死了人，出了人命，不管怎麼說，一定出了大事，你們儘快過來······啊！」
「咔嚓」一聲響，就在身後傳來，嚇得吳岐驚呼出聲，幾乎就坐在地上！
身後病房的門開了，一個產婦家屬探頭出來，還認識吳岐：「吳醫生，您怎麼了？」
我去你奶奶的！
你不出來，我也不能嚇這樣啊？
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剖腹產女屍，你從後面來這麼一手，沒尿褲子里，就算膽大了！
「沒······沒事兒！」
心裡咒罵著，也不能說產婦家屬，更不能讓他們過去，現在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吳醫生，裡面是剖······」
劉茜湊過來，顫聲問道：「把趙主任······」
劉茜一句話頓了好幾頓，吳岐可聽明白了，微微點了點頭：「確實有具······有個人趴在地上，趙主任躺在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敢確定，報警了，很快就會來人的！」
王傑和劉茜一聲驚呼，剛剛分開，又抱在一起。
·······
感覺過了很久，大廳那邊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四個穿著制服的人，出現在吳岐的視線中，其中還有一個女的。
「哪位報的警？」
前面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問道：「你們婦產科，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報的警！」
吳岐這才從驚恐中回過神兒來，指了指醫生值班室：「裡面出了大事，我們趙主任在裡面，還有一具······穿病號服的，你們去看看吧！」
幾個人對視一眼，快步往值班室走去。
吳岐眼看著幾個人走過去，推開門，看了一眼之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心臟又是一陣狂跳。
真想提醒一嗓子，地上是一具上午剖腹產死亡的女屍，爬著進來的，可千萬別再忽然之間起來，接下來，就不敢想象了！
可這話，實在說不出口，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
值班室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人聲音：「死了？」
「嗯，死了！」
剛剛那中年男人的聲音：「看臉上肌肉的扭曲程度，還有手捂胸口的情況，好像是驚嚇過度造成的！」
「這具屍體渾身僵硬，好像不是剛剛死的吧？」
「絕對不是剛剛死的，眼睛渾濁，渾身出現大面積屍僵，根據我的經驗判斷，死亡時間至少在十多個小時了。」
「啊？」
「情況很複雜！」
中年人的聲音說：「你立即給張法醫打電話，我去詢問一下保安的醫護人員！」
走廊里依舊很靜，吳岐聽得清清楚楚！
完了，真的！
一切都按照胡文的描寫，發生了！
趙友亮死了，剖腹產女屍坐實了，女屍索命，現實中發生了！
那老爸呢？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靈異事件？
老爸和王彩霞害死老媽，被老媽接走了！
可作家胡文是怎麼知道的？
不可能！
吳岐內心狂吼著，腦子裡亂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