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元洲〈八〉

第四十五章 元洲〈八〉

當沉思中的徐安然被控制坊門開閉的坊鼓聲驚醒過來時,透過依然開著的窗子看到天際的那一片魚肚白,他才意識到一夜時間竟這樣就過去了。

看著身前紙上凌亂繪成的雲文,徐安然不禁一個苦笑,因有了當日小心川的前車之鑒,是以昨晚他在看青冥簡的拓片時,刻意避難就易的沒去碰那些繁複的組合符陣,只用心在連接符陣的那些雲文上,還沒等他理出什麼頭緒,一夜時間竟然就這樣不知覺的過去了。

好在昨天下午一場好睡,徐安然也不甚困,眼見坊門已開,貪敢路程的他梳洗罷就在客棧中吃過早餐后,便跨上昨日一併讓小二經手買來的健馬直往城門處而去。

雖然沒有文籙,但徐安然卻不缺「過所」,在城門處驗看「過所」時,他還想著昨日驛站之事或許有什麼牽絆,誰知那城門監看過他的過所后沒什麼表示即已放他出城。一等出了城,徐安然當即迫不及待的重溫策馬狂奔的快意。

由嶺南東道東行轉入江南西道,由此折而一路向南,單身獨騎的徐安然直往嶺南道而去。

這一路食則遍嘗沿途美食,住則高屋華貴,無人拘束隨性自由的徐安然只覺快意無比,這一日,剛入嶺南境的徐安然邊在沿途一個縣城的客棧中安歇。

梳洗罷吃過飯後,徐安然再次拿出拓片及虛平的雲文手繪本細看了起來,經過過去十幾日不斷的揣摩與嘗試,他對其中一條連接符陣的雲文已約略有了些思路。

坐定之後先閉目凈心,隨後再默誦筆咒、墨咒、紙咒、硯咒、硃砂咒,做完這一切后,徐安然邊呼吸導引邊援筆開始繪製符圖,首先繪出的是一張上清符圖。

符圖繪完,徐安然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開始行符試驗,結果這張符圖毫無反應。

徐安然對於上清符早已熟的不能再熟,這番又是刻意用功之下,符圖本身自然不能出錯,如此以來就只有一個原因,便是當日虛平所說十丈紅塵之中濁氣太重,縱然徐安然在呼吸導引原生道力方面有天賦,但由於所處的環境中原生道力太薄,以至於他吸引后儲存到這張符圖中的原生道力根本就不足以驅動符圖。

這只是徐安然試驗的一部分,是以他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施符失敗之後,他當即再次重複剛才的過程,不過這次卻不是只繪一個上清符圖,而是在一張符紙上連繪兩張符圖,隨後他又參照著青冥簡拓片上的一段雲文將原本分開的兩張上清符圖給連接起來。

再次下地施符,結果如前幾天的嘗試一樣還是失敗,「難道我真的錯了,這段雲文並不是疊加效果?」。

腦中思慮,徐安然又重新翻開了那本已經卷了邊兒的雲文手寫本。

雲文本就是以雲氣之象結成的用以溝通天地五行的文字,其繁複處簡直令人難以想象。虛平繪製這個手寫本時的目的只在教徐安然入門,是以手寫本中的內容就極為簡單,而青冥簡上的雲文卻已是組合符陣的運用,其高深處遠非虛平手寫本中內容所能覆蓋,是以徐安然也就只能在這些基本知識的基礎上,通過一次次的試驗來揣摩並最終測定這些雲文的功用。

僅僅是為了驗證測定青冥簡上這一小段雲文的功用,加上眼前這次,徐安然就已經失敗了十八次之多。

藉助手本上的基礎知識,再次對這段雲文進行推導,徐安然確定自己揣測的方向並沒有錯,拿過剛才那張符圖,他又再次陷入了深思。

一遍遍試驗,一次次修改,一次次失敗,時間就在這樣的流程中逝去,又經過三次的失敗后,耳聽外邊報更聲已敲了三響,再次修改完畢的徐安然心下打定主意要是這次再不成功,今晚他不會再做研究嘗試。

腳下步罡踏斗,手中指訣變幻,口中符文喃喃,一切都跟前面幾次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符紙離手之後卻沒有象前幾次那樣飄落地上,竟然在徐安然前額附近懸空停住。

看到這一幕,徐安然只覺「咚」的一聲,似乎他的心臟都已經停跳了,在他已經發直的眼神兒中,這張繪有兩個上清符圖的符紙憑空自燃,隨後徐安然就感覺到身上有了一股不同於呼吸導引的道力流動,這種感覺雖然輕微,卻實實在在的存在。

不知愣了多久,徐安然才猛地歡呼出聲:「成功了!」,眼前的確證已經證明他之前的假設並沒有錯,青冥簡上這個包含著許多生僻變形雲文的小段落的確具有符圖疊加的功能,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它是否對所有的符圖都有效,但至少可以確證的是他對上清符是絕對有效的。

對於徐安然而言,這個發現的實際意義就在於他以後施放同一張符圖時,道力會比現在增強兩倍,相應的效果也會增強兩倍,這就意味著他以前打別人兩拳的力量現在可以只有一拳就表現出來。

直到隔壁的房客使勁敲牆抗議,徐安然才從驚喜中回過神來,收拾好一應器具后,躺在床上的他依舊心情難平,直到天交四更時才朦朧睡去。

此後的幾天,趁著趕路打尖的間歇,徐安然對這個發現繼續做著進一步的深化試驗,經過數十次試驗的結果讓他喜憂參半,喜的是這一小段雲文的疊加效果不僅僅對上清符有效,對於離火與冰凝這些符圖同樣有效;但一旦遇上高階符法,這段雲文的疊加效果就無法顯現,奔雷符如此,五行攝氣符同樣如此。

隨著作為嶺南道道城逐漸接近,徐安然要煩惱的不僅僅是雲文的疊加效果對高階符法無效,一個更迫在眉睫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他該怎麼去元洲?

既已有了在襄州扔掉青佈道袍的決裂,以徐安然的脾性自然不可能再去求崇玄上觀的道士們,但如此以來,他就面臨這一個不得其門而入的窘況。

這一個晚上,徐安然歇宿在離嶺南道城不遠處的一個小鎮上,因煩悶著怎麼去元洲的事兒,他也沒心思繼續對青冥簡的研究,滿心煩躁的在房中呆不住,索性到了下面喝酒解憂。

這客棧雖小,卻難得的有兩個雅閣,不等徐安然吩咐,慣會看人的跑堂小二已徑直將他領入了其中的一間。

孰料這悶酒剛喝到一半兒,徐安然就驀然聽到外面一陣兒巨大的驚哭駭叫聲傳來,掀開帘子看去時,卻是外面的大堂上正有五個人在爭鬥,而被四人圍在中間的那個正是他當日在崇玄上觀時的老相識李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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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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