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機
趙氏有孕，沈期有得閑的時候，便去陪她。
沈期在朝任職，平日較忙，趙氏知道，她有孕以後，沈期只要有閑暇必然過來坐坐，比往日溫和幾分，趙氏得到這些溫暖，一時貪念起來。她喜歡他陪在她身邊，尤其是她懷孩子的時候，他若不在，她總是怕的。
張氏得知她懷有身孕，親自來看她，還賜給她好多東西，張氏走時面容帶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蔣月明同樣來看過，趙氏心情頗好，同她說好了好些話。
沈梅從張氏處聽到，張氏讓她過去看望，沈梅只好點頭，她是不想去雪松院的，容易讓人認出來。
沈梅讓丫鬟帶東西去趙氏處，她專門找了沈期不在的時候前去。趙氏頭回見她，對她很是友好，沈梅送她東西，趙氏讓人收下。
「我在屋裡待著無聊，你若有空，過來同我說說話。」
沈梅見她性子柔和，推脫不得，只好應下來。
沈梅坐了會兒，剛好遇見過來的蔣月明，她臉色淡淡。
蔣月明當初無事，她是後來知道的，沒想到沈期竟然會如此做。如今蔣月明復寵的消息傳出，她自然聽說過。
再次見她，似乎裝扮同往日無二，只是眉眼間有些疲累。沈梅不欲同她待在一屋，轉身就走。
蔣月明故意擋住她，沈梅抬頭，看她笑著，嘴唇微動。
沈梅看清楚了。
她說，等著瞧，沈梅。
沈梅回到梅園，在屋裡繼續刺繡。
這些時日，沈寒沒在，她心靜下來，一針一線下去，刺繡功夫好上許多。
沈梅想，原來她往日刺繡不好，都是沈寒鬧的，想著想著又笑出來。
「娘子，人來了。」
沈梅收起刺繡，外面的人進來，沈梅下來，「李嬤嬤。」
李嬤嬤道：「沈娘子。」
她舉止規矩，同她行禮，倒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你坐。」
沈梅引著她坐下，李嬤嬤看她，推辭不得坐下了。
「這不合規矩，若是郎君知道了，娘子該如何？」
沈梅道：「二郎不會說什麼。」
李嬤嬤看她，嘆道：「娘子長大了，如今是個美人胚子。」
沈梅道：「李嬤嬤可怪我？當日假死離府，讓李嬤嬤擔心。」
「我當時不知，原來娘子得到二公子的青睞。娘子果然是個有福氣的。」
沈梅道：「我初入府，你總是照顧我，我沒忘記。我如今叫你過來，是聽聞你仍然在廚房當差事，你年紀逐漸大了，整日做些粗活身體不好，我有意調你到梅園，一來可以親近，二來可以好生休養，不知道李嬤嬤願不願意？」
李嬤嬤要說話，沈梅道：「李嬤嬤思考幾日，再回復我吧。今日我們不談別的，就坐下說說話。」
李嬤嬤應了，沈梅喚丫鬟倒茶來，李嬤嬤端起喝，「娘子今時不同往日。」
當時一個青黃丫頭，短短一年半載內成為貴人的姬妾，可不是有福氣？
沈梅笑道：「我這裡有些釵環，都是極好的，李嬤嬤帶些回去給家中女郎使用。」
沈梅拿出小盒子給她，李嬤嬤打開看，「娘子使不得，這些是娘子的體己，娘子如今想必事事需要銀子，怎麼可以浪費？」
沈梅道：「李嬤嬤照顧我半年，當親生女兒般，我如何不知道？如今不過是回報一二。」
「詩云：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我待李嬤嬤，正是如此。」
李嬤嬤不懂什麼詩經，但沈梅的意思，她明白。
她接受下來，「多謝娘子好意。」
李嬤嬤道：「娘子心善，在相府中要當心。」
沈梅點頭，「我明白，李嬤嬤不必憂心。李嬤嬤若是遇見什麼難事，盡可以同我說。」
兩人又說些話，李嬤嬤方才帶著盒子離去了。
丫鬟過來收拾茶盞，「娘子何必？這可是娘子大半的積蓄，一下子便沒了。」
沈梅搖頭，「東西可再得，人情難得。」
茶盞收拾完，見沈梅身邊的小柜子打開，丫鬟過去正要關上，她看見裡面的藥瓶，伸手拿出來。
「看著像是用完了的藥瓶，娘子怎麼還放著，奴婢拿去扔了。」
沈梅想起是什麼，「等等。」
她過來看去，果然是她的兩個藥瓶。
沈梅一把從她手裡奪過來，直到藥瓶在她手中，她方才呵斥道：「我的東西，誰讓你動了！」
丫鬟從未見她發過大火，趕忙跪下，臉色蒼白。
沈梅發現她語氣過重，她稍微緩和下，「我平素里的東西，向來自己收拾，你一向仔細，今日怎麼反而忘了？」
丫鬟惶恐道：「奴婢看兩個空瓶子而已，應當是娘子不要的物件，所以才打算扔了。」
沈梅道：「你原來不知道，以後也莫再犯。」
丫鬟應聲，沈梅讓她起來，丫鬟這才出去了。
沈梅低頭看手中的兩個梅花瓷瓶，用手摩挲兩下，然後放進柜子里的盒子中，收藏起來。
晚上，沈梅孤枕難眠，她習慣身邊有沈寒的存在了，他一走，她夜夜淺眠，有些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乾脆披衣起身看書。旁邊點著燭火，她錦褥上放著泛黃的書籍。
讀到幾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調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沈梅嘆氣，扔到一邊，任由書籍翻開著，又躺卧在床上。
心煩意亂中，她漸漸睡去。
沈梅再次去看趙氏，帶著些吃食過來，她同她說會兒話。趙氏神情懶怠，似有些不舒服，強自撐著。
「大夫診斷出來，說有兩個月了，我竟然不知。」
趙氏隨意說幾句話，就有些發虛，沈梅道：「找個大夫來看看。」
趙氏搖頭，「這幾日是常事了，我看著母親懷孕的時候也是同樣情形，不妨事的。」
沈梅沒再多說，趙氏同她投緣，性子柔和，沈梅同她相處覺得放鬆，便多囑咐她些懷孕時葯注意什麼。
趙氏道：「我有兩個月了，你伺候二郎多久了，可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