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酸澀

蘇明艷抽空回來了看了一次，得知喬末在高級病房住了半個月，那眼神裡面就有了別的意味。

「娜娜，這一回為了小末花了不少錢吧？你記得你的存款都是你打工賺來的，也不多吧？」

喬安娜挑眉看了她一眼：「花完了。」

蘇明艷噎了噎，知道自己之前給小末付的一點錢是拿不回來了，就哼哧哼哧的提醒喬安娜以後達到了別忘了她這個媽。喬安娜懶得理會她，直接把她打發走了。

但蘇明艷提醒了她錢的問題。

小末住院的費用，路西法當然早就給足了，對路西法來說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而且她也很清楚自己全部的存款都拿出來也還不上。

如果告訴路西法她要還錢，只會讓他生氣吧。想到這裡，她只有苦笑。

這樣下去，他們之間就真的牽扯不清了。

小末的身體狀況漸好，離開這裡的想法就再一次浮上了她的腦海。幸好路西法不曾懷疑過，沒有人知道她那天上午甚至已經離開了陵江市。

這天，趁著小末睡著的時候，她上網查線路，以防萬一，她決定換個地方。

這個時候，路西法忽然打電話來約她見面。

喬安娜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

按理說，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再見面，她和路西法早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雖然他不曾真的放棄過製造機會，上次的博物館之行她無法拒絕，這一回小末住院卻是她主動聯繫的他。

有求於人的時候不曾顧忌，但是別人幫助了自己之後卻想劃清界限，世界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路西法也不是她能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猶豫了很久，她最終還是同意了。

路西法在樓下等她。

「小末在睡覺，我……我不能出來太久。」坐上車，她首先打了個預防針。

路西法手握方向盤，側頭看著她。

今天的他看起來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樑，淡紅色唇瓣，模樣還是那麼的妖孽，可是眉宇間卻好像多了幾分戾氣，一種讓喬安娜膽戰心驚的戾氣。

「沒事，我們要不了多久。」他勾起唇角，弧度有些詭異。

那種怪異的感覺更深了！喬安娜勉強笑了笑：「西法，你打算帶我去哪裡。」

他溫柔的沖她一笑：「坐好了。」然後車子就風馳電掣般的開了出去！

喬安娜下意識的抓住了胸前的安全帶，心砰砰直跳著，直覺告訴她事情有些不對！

路西法彷彿發狠一樣開著車，速度極快還時不時來個急剎車，他始終面色如常目光沉著嘴唇緊抿，喬安娜卻暈暈乎乎天旋地轉！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被男人拉下車，腳踩在地上的時候她依然覺得世界

在旋轉，眼裡滿是淚水模模糊糊中只能看到路西法帶著她來到了一家酒店。

她迷糊的腦子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人已經被送進了房間！

對酒店的房間，她本能的有些發憷，尤其是路西法面無表情的把門鎖死了之後！

她手扶著衣架好維持身體的平衡，沖男人露出一個無辜又可憐的笑容來：「西法，你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路西法走過來順手攬住她的腰帶著她往前，然後把她推倒在沙發上。他的表情很沉著很冷靜，眼底卻燃燒著讓人恐懼的火苗。

他很生氣！

喬安娜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產生了這樣的一個想法，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誰知這個動作卻深深的激怒了他！

他緩慢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類似於票據的東西，笑容溫柔到了極致也冰冷到了極致。

「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是怎麼回事？」

那張票據被扔到了喬安娜面前，正是那天她買的車票，上面還寫著目的地。

彷彿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頭上，喬安娜臉上滾燙，心底卻是冰冷！

他發現了！他竟然發現了！

她顫抖的拾起那張票，勉強一笑：「我……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有誰知道么？」他微笑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喬安娜一愣，搖了搖頭，忽然覺得十分難受和委屈，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路西法迫近她，暗沉的眼底有一抹她看不懂的悲哀和傷痛。

她的眼淚流的更加洶湧。

過了許久，路西法終於放開了她，掙紮根本沒有意義，她乾脆閉著眼睛扭著頭，像是厭惡一般甚至不肯看他一眼。

路西法忽然低低的笑了。

激情冷卻，她的意識剛剛回到身體，就聽到他在她的耳邊這樣問。

男人目光幽暗的望著她，似是冷漠，又似是期待。

喬安娜忽然覺得心裡一陣酸澀。

她想告訴他，被他愛上是她這輩子最幸福也是最幸運的一件事。因為他，她開始相信命運真的是公平的，她一直是不被期待的存在，得到他這樣鄭重的喜歡，她有多麼的高興。

她想告訴他，在認識他以後，她甚至無法想象沒有他的時候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們認識分明還不到半年，可是她卻覺得他好像已經在她的生命中存在了很久，她的喜怒哀樂，她的心緒起伏，都來自於他。喜悅而心酸，甜蜜而苦澀，讓她掙扎，讓她沉淪，讓她自棄。

等待了許久，依然不曾得到任何回應，只有她茫然而苦澀的目光。

路西法勾起唇角，笑容冰冷。

喬安娜一窒，忽然抱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她冰冷而顫抖的唇對上他，只是輕輕的觸碰，已經讓路西法身體滾燙起來。

喬安娜對著他的眼睛，字字清晰。

「我愛你，很愛很愛。」她的睫毛顫了顫，笑容帶著幾分凄涼的味道，「可是，這份愛太煎熬，也太痛苦，我……我已經快受不了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麼……」

她的嘴唇顫抖越發厲害，彷彿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我的確希望，我從來沒遇到你，你也從來不認識我。」

說出這句話，她就虛脫了一般，卻依然強撐著與他對視，看著他逐漸冷漠的側臉和越發深不見底的眼眸。

她撒謊了么？其實不盡然。

這樣的想法，她確實是有過的。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畸形的，是一個無可奈何的錯誤。

他們相遇在錯誤的時候，註定只能得到這樣的結果。

他驚艷了她的時光，卻永遠不能成為溫柔了她的歲月的那個人。

路西法沉默的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喬安娜能夠察覺到他手指的顫抖，雖然細娜，卻殘酷的在她的心底留了一道傷口。

「娜娜，你知道么？你真的很殘忍。」他輕聲喟嘆。

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里，他遇到過很多的困難和挫折，可是不管再大的問題，他都有自信解決，事實上，目前為止也的確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

父親的突然離世，沒有讓他消沉，反而成就了他如今的地位，母親的仇恨或許曾經讓他失落難過，可是那也沒有困擾他太久，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問心而無愧。

可是只有面前這個小女人，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從多個方面採取了攻勢，最終也只能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她或許沉淪過，卻總能很快清醒，她用她的方式，沉默而堅定的一次次拒絕他，讓他無力，甚至絕望。

而今天，他終於意識到，她可能永遠也不會有鬆口的那一天。他們之間，溫情是暫時的，而像今天這樣的彼此折磨，卻會貫穿始終。

最讓他無力的一點是，他甚至沒有辦法責怪她。如果她輕易的沉淪，輕易的放棄自己的原則，她就不是自己愛的那個女孩，讓人咬牙的固執的堅持，卻偏偏讓他捨不得放手。

「對不起……」她喃喃的開口。

喬安娜坐在一間咖啡廳里。

杯子里的咖啡早已涼透，她無力的靠在座位上，獃獃的看著某處虛空。

在她的要求下，他最終將她送到了這裡。

其實這家咖啡廳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只是在這裡，她曾經和左羿煬偶遇了路西法。

那個時候他們彼此還陌生，他帶了一個叫做小貝的女人。

喬安娜還清楚的記得在路宅，那個叫做小貝的平面模特尖刻的話。

這個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能勾引她，只有你不行！

就算她不是喬琦的妹妹，她也依然沒有這個資格。可是現在她被路西法強硬的禁錮在他的身邊，以這樣一種方式，讓他們彼此都痛苦折磨的方式。

她不敢想象，如果他始終不肯放過她，她的以後是不是就註定這樣了？且不說喬琦還活的好好的，如果喬琦不幸死去，路西法就更沒有理由放過自己。

想到這裡，她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恐慌中竟然還有幾分莫名的興奮來，這一絲興奮讓她恐懼不已！

原來她的內心深處也是這麼期待的么？期待她和他能夠堂堂正正在一起的時候！這樣的自己讓她覺得厭惡！

如果小末知道了，如果沈芊涵知道了，會怎麼看待自己？這樣可悲而齷齪的自己……

不！她不能任事情這樣下去！

她豁然站起來，往外走。

路西法說，要讓她為他生一個孩子，他不在開玩笑！可是她不能讓自己懷孕，否則那就是真的萬劫不復了！

她走出咖啡廳，來到了最近的藥店，低著頭讓店員拿緊急避孕藥給她。年輕的店員見怪不怪，迅速拿出一個藥瓶來放在她的面前。

喬安娜付了錢，握著藥瓶走出來。明明是大晴天，她卻出了一聲冷汗！

她走到僻靜處，雙手顫抖的倒出一顆葯來，閉上眼睛正欲送到嘴裡，手腕忽然被一個人緊緊握住！

喬安娜嚇了一跳，飛快的睜開眼睛，卻看到路西法眸色幽深的望著她！

他……他一直都跟著自己！意識到這一點，喬安娜覺得嘴裡發苦。

路西法溫柔的把她手心的葯取出來，連同那個藥瓶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

「這種葯，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他輕笑一聲，似乎完全不曾因此而動怒，「聽話，以後都別吃了。」

喬安娜臉色發白：「我……我不可以……」

路西法卻拿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新鑫大藥房，對，我要收購……不管有多困難，下個星期我不希望看到它還開著。」

他乾脆的說完，掛斷了電話，微笑著看著她：「你剛才……說什麼？」

喬安娜嘴唇顫抖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難道……以後只要哪家藥房賣葯給她，他就要把那家藥房給收購了么？他竟然這麼狠！

這是第一次，她見識到他在商場上狠辣無情的一面，而且還是因為她！喬安娜很清楚，他這麼做，不僅是威脅，也是為了表明他的決心。

以後，她的一舉一動會盡在他的掌握中，他絕不會再給她逃離的機會！

「我送你回去。」他不容拒絕的把她送上了車，一舉一動都那麼的體貼和溫柔。

喬安娜的心底卻越來越冷。

「就算……」她聲音艱澀的開口，「就算我真的懷孕了，我也不會留著那個孩子！」

路西法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骨節發白。

「那麼，我就只能把你綁起來了。」他柔聲道，語氣輕鬆的好像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喬安娜狠狠一顫，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他不在開玩笑！

沒過多久，車子就到了喬安娜租住的小區，這一趟出去有五六個小時，小末不曾來電話，估計還在睡覺。喬安娜輕輕鬆了一口氣，她暫時禁不起任何的質問和懷疑了。

喬安娜下車的時候，腳步有些凝滯，最終沒有回頭，步履虛浮的往樓道裡面走，路西法也沒有下車，而是坐在車子里沉默的望著她，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那樣單薄而纖弱的背影。

他很清楚自己這樣做對她的傷害有多大，可是他必須賭這一回。他怔忪了許久，才驅車離開。

喬安娜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小末正坐在沙發上，他的手臂還綁著石膏，臉色看起來有些發白。

「小末，你醒了？」喬安娜勉強一笑，「餓了吧？我這就給你做飯！」

「姐，是路西法送你回來的？」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可怕，「這一次，我沒有看錯了吧？」

喬安娜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小末，不是你想的那樣……」喬安娜虛弱的開口。

「姐，你不用再說了。」他諷刺的笑了笑，「其實我早就醒了，只是沒有聯繫你罷了。我想，萬一……你接到我的電話，該有多尷尬，所以我乾脆在這裡等著你。我多麼希望只是我的多心，可是…

…剛才那麼長的時間，你一直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喬安娜死死的咬著嘴唇，臉上火辣辣的疼，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答應過我什麼？你都忘了嗎？」小末忽然低吼一聲，猛地站起來，「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你求他幫忙了，所以不得不替我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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