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31:半塊黑石
白袍中年搖搖頭：「用他人的神魂湮滅來換取我的重生，師兄不會這麼做的，何況，你的軀體也並不適合師兄我......」
陳魯水抗聲道：「師兄，我這軀體自然是比不過師兄你的元身！可......師兄你這不過是託辭罷了，對不對？你仍然是不肯讓師弟為你，為師門盡最後一份心力。」
「師兄你活著，對師門，甚至是對一方世界，有著更勝於我的意義......這許多年來，師兄交代我的一點點小事，我都做不好......」陳魯水眼中隱隱然有了一些潮濕，聲音也有些變了，和一直以來在蕭紅夜心中的那個淡定睿智的樣子，有了一些不同。
白袍中年沒有說話，仰首望著月空，微微嘆一口氣，慢慢回頭看向蕭紅夜這邊，沉聲問道：「這就是那個孩子么？」
陳魯水連連點頭：「是的，就是這個孩子，名叫紅夜！」
「紅夜...紅夜......紅雪、紅梅、紅月...紅色的夜......這個名字是長公主為她取得吧？她終究是不肯放下這一段往事......」白袍中年低聲呢喃道。
陳魯水：「換做任何人，誰能放下呢？」
白袍中年點點頭：「是啊，誰又能放下呢？也只有張豆花，還有那些人.....才是希望這一段往事沉沒於塵世的吧。你可是在猶豫，我們作為一個不可以插手世俗的宗門，在這件事情中，該如何自處？該如何去告訴這個孩子當年的一切？」
陳魯水用力的點點頭：「是的，師兄。當年我們適逢其會，沒能阻止殺戮慘劇的發生.......如今，我們若是揭開這一段往事，是不是引發了另一場殺戮呢？」
蕭紅夜看著先生和白袍中年說話，不明白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卻又感覺到這些應該和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一時間怔怔的站在那裡，只是出神。
白袍中年淡然笑道：「師弟，你終究是著相了。既然你我當年目睹了那一場殺戮慘劇，我們就已經是劇中人，那一場慘劇其實也並沒有結束，只不過是十幾年的暫時停歇罷了......我們現在，只不過是身在劇中，裹挾著追隨它而已。」
「師兄，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這孩子應該知道？」陳魯水問道。
白袍中年點點頭：「當然，她本是劇中人，自然有權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怎麼抉擇，也是她的權利。」
「當然，這一切並不用我們去說，後面自有人會為她一一揭開，有些事是九天註定，我們不過是順應而行。」
陳魯水看了蕭紅夜一眼：「那現在？」
白袍中年沒有回答，看向蕭紅夜，一道亮光從漆黑雙目中閃爍而出，罩在蕭紅夜身上，蕭紅夜頓時感覺到自己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樣，不能動彈，只剩下六識尚存，白袍中年的漆黑雙眸掃視打量一番蕭紅夜，似乎能看透她的一切，蕭紅夜感覺到一陣不適，神識中泛起一道不屈意志。
白袍中年驚「咦」一聲，臉色突然間由一絲絲驚異變作欣喜，低聲喃喃道：「原來如此？看來這都是九天註定，原來你才是我一直要尋找的那個人？」
「孩子，十五年前的今天，在天京城發生了一件震蕩九州的大事，你可知道？」白袍中年看一眼蕭紅夜，問道。
「十五年前？」蕭紅夜怔怔的看著白袍中年，搖搖頭說道：「紅夜不知道，那時候紅夜還沒有出生呢。」
「哦？」是了，想必張氏這些年並沒有對她提起過那一件事情，師弟想的也有道理，這個時候我們確實也不適合向這個孩子揭示當年的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白袍中年想到這裡，微微嘆一口氣，環視一眼這太平庵中的一切，腦海里回蕩起那一年雪花飛舞的月夜，他的目光掃過庵堂牌匾上方刻著的「太平庵」三個字的時候，這才看到「太」字下面的那個黑點，不由得拍拍腦袋苦笑道：「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是了，九連營！」他右手遙遙朝著庵堂上方的牌匾輕輕一抓，「太」字下面那個小黑點突然間動了，凌空飛落到他的手中。
「孩子，接著。」白袍中年手指輕輕一彈，將那一個小黑點彈向蕭紅夜，蕭紅夜連忙一伸手接著那黑點，低頭一看，原來是半塊黑黝黝的石頭，有一面像是一個斷面，就彷彿是一塊圓石被生生分成了兩塊留下的印跡。
蕭紅夜拿著手中的半塊黑石，疑惑的看著白袍中年，白袍中年右手朝著那半塊黑石虛空一抹，一道亮光照射在那半塊黑石上，頓時黑石泛起一道白色光芒，在白色光芒的映照下，半空中突然顯現出一道道人影和場景：
金漆雕鳳寶座上，坐著一位威嚴王者，玉面長須，氣度非凡；王座右側桌邊端坐著一位虯髯中年，一雙鷹眸開闔之間，冷芒精光逼人；那虯髯中年的樣貌和那天在先生院子里看到的白袍公子，竟有幾分相似......
底下是一群輕紗美貌舞姬正翩然起舞，檀香燃起的煙霧繚繞飄散在空中，而在王座下首兩丈開外，左右兩側是一字排開的琉璃桌，桌上水晶杯里盛滿瓊漿美酒，身穿朝袍的文武大臣分別盤坐在琉璃桌邊，舉杯共飲。
右側首位坐著一位溫文爾雅的中年文士，月白色的長袍潔凈無暇，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清亮透徹，似乎能看透人心，面容沉靜如淵的端坐在席位上，一個人自飲自酌......那個人看起來怎麼那麼像是義父蕭國師？蕭紅夜正在驚訝，場景一換，她看到在左側首位上，如山般盤坐著一位橫眉怒目的將軍......
身穿明黃飛鳳錦袍的王者滿臉含笑，舉杯相邀虯髯中年，底下一個個大臣模樣的紛紛舉杯，含笑勸飲，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臉上都是奉承神色......
突然間，虯髯中年掏出一把赤紅匕首刺入王者的胸膛，然後兩人躍入空中，直升雲際，打的難解難分......
恢宏的城池內殺聲四起，大街四周的許多府邸血光崩現！鮮血染紅了落雪和冬梅，染紅了整個大街，就連天際明月都被映成了赤紅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