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忘生,相忘死,忘川風不止
兩層莊稼地,一孔棲身窯。
柳枝抽了芽,招搖春風,164顆玉米種子,齊齊地躺在地畦里,這片地,一面靠山,三面半人高的圍牆,圍牆是張三花了一周的起早貪黑和喉嚨里響徹山樑的野號子築起來了的,牆外是一圈倔強的柳,從地里衝上雲霄。
張三完成了這一切,便堅持每天去查看井邊的陷阱。來飲水的野味已經沒有了,一場雨,救了張三的土豆和玉米,也救了它們。
張三的食物已經匱乏,他重新陷入了飢餓的困境。除了滿山撿野菜,收穫微薄的食物外,就一直守在莊稼地里,生怕鳥獸破壞了他的心血。這片山樑的田鼠,似乎被張三灌盡吃光了,他不知道自己將如何支撐到玉米土豆成熟。
張三整夜整夜地飢腸轆轆,盤算著,計謀著。
想過擒飛鳥,飛鳥比天高,想過捉走獸,走獸蹤跡滅。頓時萬念俱灰,熱淚滑過臉頰。
連續多日沒有攝入鹽分糖分脂肪等身體所需的營養,張三靠著意志獨自生存了兩年半之後的今天,終於垮倒了,就像這個村子最後的一間房屋,霎那間,坍塌了……
他虛弱地蜷縮在窯洞的破床上,灶里的火苗忽明忽暗,盯著灶台上所剩無幾的地達和辣辣菜,張三的胃開始痙攣,劇烈的刺痛伴著豆大的汗珠,他在漆黑的夜裡呻吟,掙扎,與黑暗融為一體,慘叫聲穿出洞外,延續了兩三米,就被深夜吞噬了,或許,山樑上會有動物能聽到他的吶喊,卻成為它們今夜的夢魘,躲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瑟瑟發抖。
門外,似乎閃過一道白色的魅影,猶如集市上說書先生描繪的忘川河畔的鬼,來招張三的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