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第兩百一十八掌 輪迴三

「敢偷羅曼老爺家的東西，老子活劈了你！」一名凶神惡煞的壯漢怒喝著，一棍向著楚風當頭砸下。

少年冷漠而平靜的看著那柄從頭頂落下的木棍，一動不動，似是沒有看到眼前的危機。

突然之間，一截樹枝從少年破爛的衣袖內滑了出來，落入手中。

砰！

那樹枝準確的抵在棍子頂端，輕輕一撇，那棍子便盪了開去，那截樹枝，便準確的剌在了壯漢的腑下，壯漢手臂一麻，棍子掉了下去。

少年神色漠然而平靜，那截樹枝在他手中便若靈蛇一般，在空中狂舞，眨眼間將那些壯漢粗陋招式統統破解。

一聲聲慘叫聲傳來，不一會兒，地上便倒了七八個壯漢。

「夢嗎？……為什麼夢裡會有這些東西呢？」少年的神色又變得茫然起來，在這個時刻，他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思緒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為什麼夢裡面的東西，會如此真實呢？

為什麼夢裡的劍技，能讓瘦弱的自已輕易打敗十多個壯漢呢？

如果夢是真實的，那現實又是什麼呢？為什麼，夢裡的鬥氣，卻怎麼都學不成呢？

……

太多太多的為什麼了？少年恍恍惚惚的想道，夢與真實，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噗！

一陣利物入體的聲音傳來，隨後是一陣劇烈的痛疼，少年猛然回過神來，雙眼瞪得大大的，眼中一片錯愕的神色，一柄雪色寒冽的長劍從自少年前胸剌入又抽出！

少年能感覺到，從那長劍剌出的洞口中，生命飛快的流逝……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傲，天？！」楚風一片錯愕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一頭紫色的短髮張揚的綻放著，手中正握著一柄雪色長劍，一滴鮮血自劍尖滑下。

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那名劍客緩緩的收劍入鞘，神色淡漠而冷酷。

「把他拖走……」

楚風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致自已於死地的，居然是傲天……

「為什麼會是這樣……到底，是現實，製造出了夢……還是夢，製造出了現實……」帶著這般的疑惑，少年的心神陷入了無盡的漆黑之中……

黑暗中，一聲悠悠的嘆息傳來：「輪！回！……」

……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河上下，銀妝素裹。

白茫茫的雪原上，狂風肆虐，雪花漫天，一名臉色蒼白的少年劍客懷抱著一柄長劍，逆風雪而行，寒風冽凜，少年身體顫抖著，抬頭看了看前方那高聳入雲的天空，緊了緊身上單薄的白袍，紫著烏青的嘴唇，踏著幾近沒膝的積雪，在沙沙的聲響中，向著遙遠天邊那雲霧繞繚，寒雪飄灑的山峰之巔走去。

我是一名劍客，以劍為生。

執劍，即是為了生活，也是為了劍道。

為了生活，我曾千里追殺過一名目標，在歷時三月，橫跨數個行省，方才將之擊殺。

劍客，性情必得堅忍，能忍人所不能忍。

寒風如刀，撕筋裂骨，但我絕不退後！

傳說，百年前劍道絕頂高手大劍師縱橫天下無敵手，后隱居於北極冰原，雪峰之巔。

自我出道以來，歷經四十九戰，四十九戰皆勝，天下已無敵手，唯有，傳說！

崎嶇雪路少年行，終抱劍登峰。

「你來了！」就在楚風剛剛登臨絕巔，一個平淡的聲音飄入耳中。

楚風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全身籠罩在青袍之內的男子盤膝坐在峰頂的積雪之中。

楚風心中猶疑，不明白這青袍人何以似是認識他的樣子。

「我等了百年，終於等到有人來了，百年彈指而過，不知當今天下可有人值得我出手！」青袍人輕笑道。

說罷，青袍人右手袖袍一振，修長的手掌自袖底伸出，眼前一花，手掌中已經多了一柄黃金長劍，驀然一揮，一道巨大的黃金劍氣沖霄而起，幾將天地一分為二。

轟！

楚風腦海中猛然一震，似有什麼東西破開了，隨後一段段封塵已久的記憶湧上心來，一種夢一般的感覺湧上心來。

「是你！」楚風脫口驚呼道。

「我？」青袍人眉頭一皺：「你既能來此地，想必聽過我的名頭，為何如此驚訝？」

說罷，大手一揮，那磅礴的黃金劍氣在空中一折，便斬向另一側。

轟轟轟！

連聲巨響，整座山峰都震顫起來，嗡嗡作響，似乎隨時都會崩塌，積雪飛濺，驚起陣陣雪霧。

沙沙沙！

一陣腳步聲自那氳氤的雪霧中傳來，自那雪霧之中，一名灰衣老者緩緩的走了出來。

「羅卡爺爺！」少年又是下意識的脫口叫道，眼前這兩人，明明沒有見過，為何卻偏偏顯得非常熟悉呢？

灰衣老者聞言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少年，目中一片漠然，就好像看見一個路人。

隨後，灰衣老者轉過身去，漠然的盯著青袍人。

「你是誰？……我是誰？」少年目中一片茫然，喃喃道，腦海中，模糊的記憶與現實的記憶交錯在一起，分不清是真是幻，但眼前青袍人的意思，似乎真實的，是夢；夢一般的，反倒是真實……

在少年的印象中，人是不具有如此毀天滅地的力量的，這種力量，只存在於那模糊的夢中，而如今，卻生生的出現在了眼前。

「到底，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少年喃喃自語道。

轟！

青袍人再次揮劍，一道巨大的雪柱衝天而起，席捲整個山峰，上與天齊，其勢驚天動地，向著楚風當頭壓下。

轟！

青袍人與灰衣老者幾乎同時出手，一道橫亘於天地間的黃金劍氣，與一道七彩掌印衝天而起，掀起大片的雪花，刺破雲霄，在虛空之中重重的交擊在一起。

兩人中間，一道巨大的雪柱衝天而起，席捲整個山峰，幾與天齊，其勢驚天動地。

雪柱急劇旋轉著，四散的雪花如刀，向著楚風激射而來。

咔嚓！

整個山峰如綻開的蓮花般，終於在那毀滅力量的作用下崩塌開來，大片的積雪如海嘯般，夾著大塊的石頭，從峰頂落下，一道道裂縫徹底將這座龐大的山體一分為二。

少年只覺腳下一空，卻根本無暇顧及，在他圓睜的雙眸中，那巨大的雪柱向著這邊擴展而來，所過之處，所有的東西全部毀滅。

「這，還是人能擁有的力量嗎？」少年踏雪連連倒退，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前這兩人所展示的力量，已經完全越了這個世間武學的範疇！

那巨大的雪柱在瞳孔中迅速變大，漸漸的佔據了整個瞳孔，眼看少年就要喪命於這幾與天威一般的雪柱之下。

突然之間，腦海深處一聲輕微的響聲，少年眼中的世界突然之間變得無限緩慢起來，時間，被無限的拉伸，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從少年心中升起……

那模糊的夢境記憶。迅速的上涌，取代了真實的記憶。

大量的畫面在腦海中飛快掠過，眨眼之間，少年彷彿再次經歷了一次夢境中的人生，一切，都記憶起來了……

「他們，怎麼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少年腦海中帶著這般的疑惑，靜靜地看著自已的身體被那毀滅的力量撕成粉碎，隨後，無盡的黑暗，吞沒了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見面，那些記憶中熟悉的人似乎都不認識我？為什麼……輪迴，明明只有意識進入……輪迴之中，一切都是虛幻的，沒有身體，他們是如何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的？……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幻？……」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意識海中一片虛弱，似乎受過極重的創傷，身下，那無盡的漆黑中，突然撕裂了一個口子，無盡的光明從那口子中噴薄而出，同時，從那撕裂的口子中傳出一股極大的吸力，將少年的意識吸了進去，在進入另一個輪迴的剎那，楚風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記住你是誰……才能保住你的本心，輪迴規則，我雖有所領悟，但卻無法控制……一切，就看你自已的了……」

恍惚中，少年看到上方，一個巨大的輪印中，一身灰袍的羅卡站立在頂端，正俯視著自已，臉上帶著一種複雜莫測的神色。

「我是……楚風！」最後進入輪迴前，少年喃喃道。

……

輪迴，無盡的輪迴，不論輪迴如何的真實，在楚風心中，早已認定了自已的真實。

從商賈小販，到朝堂大臣，從一文不名，到權傾一方，從江湖俠少，到江湖巨孽……輪迴，無盡的輪迴……

不論怎樣的輪迴，楚風始終保持著一顆本心，冷眼看著一切，同時又默默的融入其中，演繹好每一個輪迴中即定的角色，或默默無名，或轟動天下……

漸漸的，百世千世的輪迴，百世千世的始終保持一顆本心，冷眼旁觀著所經歷的世間冷暖，人情世故，朋友的背叛，愛人的背叛，一夜暴富，從富甲天下，變得一無所有……

人生的極度起伏，最初對楚風的心緒影響挺大，但楚風牢記著羅卡的囑託，堅守住本心。

每一次輪迴，都將楚風的意識凝練的更加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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