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鎖與鑰匙

王成虎不再嬉皮笑臉，「她爸是在城裡做服裝生意的，她媽是村裡的老師，他們家算的上是村裡的好人家，我倆從小就在一起玩，長大了，我倆也相愛了，但是他家裡不同意我倆交往。」

「哦，為什麼？」馮舒城身子往前探了探。

「我一沒本事，二沒錢，人家肯定是嫌棄我唄。」王成虎用手搓了下臉，顯的很無奈。「是，我知道我沒本事，人家是白天鵝，我就一癩蛤蟆。本來我也想算了吧，分手吧，可是我對象不同意，她就和家裡吵，最後她家裡人說我只要能拿出五十萬，就同意我倆繼續交往。」說到這裡，王成虎忽然楞了一下，趕緊抬頭看馮舒城。

「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啊，你有嗎？」馮舒城看到了王成虎的表情，假裝沒在意，繼續往下聊。

「沒……沒有，我可以去借啊。」王成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有些不安起來。

「你家裡父母還好吧。」馮舒城怕打草驚蛇，沒接著追問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

「挺好挺好，我爸媽都很好，哈哈。」王成虎又恢復了嬉笑的表情，只是看到馮舒城沒繼續追問，明顯鬆了一口氣。

「是啊，父母兒女都好，那才是真的好，就怕子欲養而親不待啊。」馮舒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成虎。

王成虎似懂非懂的看著馮舒城，卻沒有說話。

「王成虎，張秀琴已經全部招了，他的口供里有你的名字，還有你發給他的信息。」馮舒城頓了一下，看了看王成虎的表情，「誰都會犯錯，就怕一錯再錯。」

王成虎茫然了一下，回過神來，「我不認識什麼張秀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馮舒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沒再接著說什麼，而是點了一根煙，透過煙霧看著王成虎。

王成虎卻沒敢在看馮舒城，而是微微垂下了頭，似乎思索著什麼。

過了一會，宋建華回來了，手上提著快餐盒。

「嘿嘿，舒城，快來吃，可香著呢，我特意讓老闆多澆了湯。」他打開餐盒，頓時屋裡香氣四溢。

馮舒城仍然看著王成虎，沒有動，卻說道：「我的那份給他吃吧。」

王成虎驚異的抬起頭，看著馮舒城。

「啥？」宋建華也是愣了，你這又唱的哪出啊。

馮舒城站起身，看著王成虎說：「誰都不容易。」

王成虎沒有說話，只是獃獃的看著馮舒城。

馮舒城拍了拍宋建華，「你們先吃著，我去樓道里轉轉，吃完找我，咱們去看看車禍監控。」說完便走出了門。

宋建華看著馮舒城離去，想不明白，不是「熬鷹」嗎，不是你唱白臉我唱黑臉嗎，咱這戲剛要開始做你咋又跑了呢。

馮舒城出來后，左右看了下，夜已深，樓道里很安靜，該下班的都回去了，加班的也沒時間出來溜達，只有樓道中的燈發著通白的光，默默的驅逐著黑暗，自己靜靜的走到樓道一端，看著手中的半截煙，煙霧升騰，思緒也跟著飛了起來。

秦懷遠被殺案，要破掉並不難，張秀琴供述了一切，本來還擔心張秀琴也會說謊，但通過她和楊愷的通話，馮舒城便確信她沒有，抓到這個楊愷也只是時間問題，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案子所牽涉到的人。

這個劉強，馮舒城感覺他才是關鍵，為什麼一個堂堂的刑偵支隊隊長會參與進來，是什麼樣的利益才會驅使他這麼做，知法犯法是什麼後果他比誰都清楚，更別說他還是一名執法者。

馮舒城和劉強交往不是很深，但也不是沒有，幾次見面馮舒城便能確定劉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處事謹慎，工作認真，也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但他在這個案子中，完全一反常態。

戲他確實是在做，但這齣戲漏洞百出，唬唬一般人可以，但馮舒城能肯定，劉強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要是做戲給自己看，像他這麼細緻的人，肯定會做的更好。就像從分局將王成虎轉走那次，表面上是他一直在阻攔馮舒城，但是仔細一想，好像又並不是，似乎他只是借著馮舒城的借口而將王成虎交給了他，劉強就像是將王成虎往自己這邊推了一把。

尤其重要的一點，萬南是怎麼知道劉強要給王成虎上「硬菜」的，不管劉強他們怎麼商量，也不可能會讓萬南知道的吧，或者說，是劉強故意透露給萬南，然後讓萬南把自己叫回來？看來有必要問一下萬南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如果跟著上面的邏輯走，那麼，案件一開始他是要極力想將自己和宋建華推到事件之外，可後來為什麼又要順水推舟，直接將案件交到自己這裡，他到底是出於什麼動機，還有那個叫劉威力的人，張秀琴說他是劉強的親戚，劉強將劉威力安排到張秀琴身邊，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這一切，也許等馮舒城摸清真相后便會大白。

還有王成虎，經過和他的談話，得知了他的故事，王成虎提到的五十萬和張秀琴簡訊中的五十萬所吻合，馮舒城也就明白了他的作案動機，在他提到五十萬這句話時，他的表情更是印證了這一點，他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當時他並不知道張秀琴已經供出了這些，但是他卻明白自己發送的簡訊內容可能會被張秀琴以外的人得知，所以五十萬這幾個字對他來說是禁忌，看來王成虎也是個聰明人，並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尤其是劉強和張秀琴，還有楊愷，他們三人似乎對王成虎有些忌憚，或者說是巴不得王成虎趕緊滾進監獄去，張秀琴可以理解，因為王成虎用秦懷遠的死要挾過她，那麼楊愷呢，電話中他說是王成虎反咬了他們一口，估計也是這個原因，再就是劉強，他也是受到了王成虎的什麼威脅嗎？

這樣看來，劉強就像是一把鎖，鎖著門后的秘密，王成虎就是一把鑰匙，怎麼能讓鑰匙順利打開這把鎖，這才是關鍵。

馮舒城將沒抽幾口就已燃燒殆盡的煙掐滅，扔到了旁邊垃圾桶上的煙灰缸里。

王成虎會交代的，馮舒城確信，讓他自己好好想一想，給他點時間，馮舒城估計到，不是今晚便是明天，他應該就會招了。

理完思路，馮舒城正準備回身去看看宋建華吃完沒有，突然樓梯口的黑暗中出現一個影子，並大喊了一聲：「馮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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