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雲際會

孔臨清被叫醒，揉了揉眼睛，卻見一直擺放在床頭邊上的碧玉簪不見了，忙對門外的小廝道：「我的簪子不見了，馬上派人去找，找不回來，你也不要回來了。」

二公子一直是彬彬有禮的，突然這麼疾言厲色，嚇壞了那小廝，忙不迭的喚人去尋那支碧玉簪。

阿細趴在屋頂，看著因為這支簪子而忙碌起來的下人們，心中一陣暢快。

原來，你還是挺在乎的。

阿細心滿意足的回到了千筱閣，還沒進門，就見一群人圍在了一樓的大廳中，議論紛紛，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因為封刀臉上刀疤的原因，不能招待客人，阿細便從奴隸市場買了一個回來，人挺老實憨厚的，但就是有點膽小怕事。

見到阿細回來，格魯就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眼裡閃著淚花，朝阿細奔來：「老闆娘，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位客人不知怎的，就昏倒在了這裡，沒有你的指示，小的也不敢報官啊。」

阿細望了一眼四周嘈雜的人群，吩咐道：「格魯，你先把姑娘們帶回房間，這裡交給我來處理。」

格魯聽完，心裡頓時有了主心骨，把看熱鬧的姑娘全都帶回了房間。

阿細又陪著笑臉把客人們一個個送出房門，本來熱鬧非凡的千筱閣，頓時門可羅雀。

阿細把門關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好似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年紀這麼小就來逛妓院，也不知道他爹娘是如何管教他的。

封刀從房樑上下來，掃了一眼那少年，道了一句：「來者不善。」

阿細嘆了一口氣道：「能找上我千筱閣的，自然不是簡單的人物，特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要我好好的審一審嗎？」封刀詢問道。

阿細擺擺手道：「不必。」

隨即又對站在二樓樓梯處的格魯道：「去給我打盆冷水來，越冷越好。」

格魯聽完，忙去後院井中打水去了。

封刀見阿細眉頭緊皺，不免擔憂道：「可是在孔府不順？」

阿細搖搖頭道：「不是，相反，我今天還很開心，除卻這件蹊蹺的事情。」

格魯很快就把水打來了，遞給了阿細，阿細接過冷水，一股腦的倒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被冷水一激，咳嗽了一聲，便悠悠轉醒。

看見阿細，明媚的眼睛綻放出奇異的光彩：「這是在天堂嗎？」

阿細嗤笑了一聲道：「這是地獄，歡迎光臨。」

少年抹了一把臉，色若春曉，靈肌玉骨，一雙眼睛，漆黑如墨，好似要把人硬生生的吸進去。

少年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身形單薄，衣衫破舊，有的地方還打了幾個補丁。

「你這樣還來嫖妓？」

阿細秀眉微擰，帶著淡淡的鄙夷：「快回家去吧，因為你，今天影響了我不少的生意。」

少年低下頭，雙手不停地搓著自己的麻布衣袖道：「我不是來嫖妓的，我是想找點活干，我是從外地來的，看到這裡人多，很熱鬧，就前來看看，誰知道就餓暈了，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了，老闆娘，你就行行好，留下我吧，我做什麼都行的.....」

要是換做以前的阿細，肯定二話不說就把這少年招進孟府做家丁了，只是很可惜，他遇到的是現在的阿細。

現在的阿細，滿心滿肺都是仇恨。

「你怎麼知道我是老闆娘的？」

阿細幽幽開口，帶著試探和懷疑。

「你長得那麼好看，穿的衣服都那麼好，身上又沒有討人厭的脂粉味，不是你還能是誰。」

少年漲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阿細微微一笑，道：「看你這麼嘴甜，就留下做跑堂的吧，記得，在我這裡做工，可是全年無休的。」

「只要能留下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少年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我讓格魯帶你熟悉熟悉這裡的情況，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聽從格魯的差遣。」阿細吩咐道。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阿細身後皮膚黝黑，孔武有力的格魯，笑道：「我叫東郎，見過老闆娘。」

「東郎？」阿細疑問出口：「真是奇怪的名字。」

「父母起的名字，做兒子的也沒有辦法。」

少年輕輕一笑，帶著無奈。

「好吧，格魯，你先帶他下去吧。」

阿細有些懶懶地說道，隨即便和封刀去了後院。

少年望著阿細離去的背影，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就這樣讓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留下來，真的合適嗎？」

封刀滿臉憂慮，出口問道。

阿細倒是很不在意，給封刀沏了一杯茶道：「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們只管將計就計就是了，算了，不要說這些了，你可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孔家小姐孔臨舒，潑辣刁鑽，一劍差一點就要了我的命，看來，是需要你好好的調教一番。」

封刀嘴角抽動，不自在地說道：「孔家小姐最厲害的不是劍術，而是孔鳴仙為她量身打造的一套鞭法，那才是真正的威力無窮，你現在與她結怨，要處處小心才是。」

阿細點點頭，嘴角的笑意冷凝：「放心，很快，她就使不了鞭子了。」

厚重的石門輕輕開啟，露出灰白色的階梯，東天傲走下階梯，階梯的盡頭是一間在普通不過的房間，裡面堆滿了書籍和竹簡，燭淚墜落，泉水錚錚。

「孔老爺別來無恙啊。」黑袍里發出沙啞的聲響，微微有些刺耳。

孔鳴仙捋著自己花白的鬍鬚笑道：「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聖主，這錦官城住的可舒坦？」

「廢話少說。」東天傲一揮衣袖，帶著不耐。

「那聖主請坐。」

孔鳴仙十分客氣的說道。

東天傲並沒有坐下，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久才開口說道：「想來孔老爺的日子過得也還算悠閑，不知道此次是否能圓了我的心愿？」

「聖主，您有什麼心愿？」

孔鳴仙也懶得客氣了。

「孔老爺文治武功，才能兼備，窩在這小小的錦官城裡，豈不委屈。」

「孔某不委屈，恐怕不能完成聖主的心愿了。」

東天傲怔了怔：「不急，容你時間考慮考慮，我初來乍到，還沒下榻之地，就先在你這裡住下吧。」

「聖主請便。」

孔鳴仙回答著，多了些敷衍。

東天傲對武林盟主之位感興趣，是在意料之中的，這次東天傲主動找上門來，這就讓他有些猜不透了。

安靜了幾天的孔府又忙碌了起來，只因這孔家來了一位很奇怪的客人，從不出門，飯菜都讓婢女們送到房間里，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阿細聽完孔臨天的彙報，沉吟片刻道：「看來這位客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魔教聖主東天傲了，大公子，或許你可以和魔族做個交易。」

「你以為我不想，但現在是我連人都見不到。」孔臨天一臉泄氣的說道。

「接近不了東天傲，就接近他身邊的人，從內部瓦解，這一點，還需要我教您嗎？」

阿細嘴角盛著笑意，可眼眸卻冰冷無比。

「你這麼說來，我倒是發現，他帶來了婢女，好像叫晴煙，也只有這個晴煙，能接近東天傲。」

孔臨天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

阿細把手裡的茶杯端給孔臨天道：「那就從這個晴煙下手吧，還有，通過你母親的手，把碧甜送到凌落的身邊。」

白嫦曦居住的漪瀾小築是孔府里最偏僻的地方，繞過一座假山，走過長長的石子路才能窺見門檐一角。

「二夫人，這是大夫人賜給你的侍婢，還請夫人笑納。」

白嫦曦打量了一下對她說話的嬤嬤，明白她是段靈雲身邊的人，不收，於禮不合，收了，恐傷性命。

白嫦曦輕啜了一口茶：「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碧甜，參見夫人。」

碧甜朝白嫦曦淺淺一笑，露出兩個好看的梨渦，竟與凌落有幾分相似。

白嫦曦放下茶杯：「好名字，我收了，嬤嬤請轉告大夫人，我改日再登門拜謝。」

嬤嬤領命，畢恭畢敬地出去了。

「多大了？」白嫦曦問道。

「奴婢今年剛及笄。」

白嫦曦站起身來，說道：「陪我到外面轉轉吧。」

孔臨清喜愛花草，同樣的，白嫦曦也愛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庭院里也常年開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芳香四溢，春色滿園。

白嫦曦見靜康衣衫薄帶的站在樹下出神，忙招呼她過來道：「見你這些天悶悶不樂的，想必還在為永兒的事情擔心，這樣吧，讓碧甜跟著你，陪你說說話。」

靜康見白嫦曦如此客氣，忙道：「夫人，這樣於理不合，凌落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

白嫦曦牽起靜康的手，笑道：「傻孩子，什麼合不合的，你要是開心了，永兒也開心了，那麼他這一跪也是值得的了，只是以後，你們人前人後要注意一些，這孔家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靜康點點頭，算是把白嫦曦的話聽進心裡去了。

「那，凌落告退了。」

她不敢久待，怕一個不冷靜，害了她和孔臨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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