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追到葉穿林的時候，他已經快到半山腰了。

「葉師弟！」，我喊住了他。

葉穿林腳步一頓，轉過身來。他的表情沒什麼異常：「有什麼事嗎師姐。」

我正準備說話，又覺得此情此景突然問別人有沒有情緣好像奇奇怪怪的。

「那個......有空一起打本啊！」

「......師姐不是說，不打本了嗎？」

「我，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所以......」，這話好像要借錢似的，我突然靈機一動，找到了切入口，「師弟是不願意帶上我嗎？是因為有情緣了嗎？啊當然如果師弟有情緣了我必然不會喊師弟跟我打本的！」

葉穿林微微挑起了半邊眉，看了我一眼，有些瞭然：「是師父跟師姐說了些什麼？」

我愣住了，果然，我不適合套話。

似乎也沒想真聽我的回答，葉穿林繼續說：「師姐放心，都是之前的事了。」

我悄悄舒了一口氣。葉穿林卻聽到了。

「怎麼，被我喜歡，就是這麼糟糕的一件事嗎？」

這嘲諷的語氣熟悉的令我想衝動錘人。

「又想放蛇咬我？」

我猛地一抬頭，發現我的靈蛇已經在人腳下了，我立馬掐蛇，語氣有些慫：「抱歉抱歉。」，想到上次在大明宮，靈蛇被逼著去咬踏宴的事，「最近這蛇經常造反。」

嗯？

「我之前，放蛇咬過你嗎？」

葉穿林看了我半晌，「那個女人沒跟你說點什麼嗎？」

「說什麼？」，我眨了眨眼，「誰跟我說？」

眼前人微微皺眉：「你來，是想跟我說什麼？」

話題突然轉回來，我一時間忘了之前的腹稿。

又看著葉穿林好像是真的想知道，不是說說而已，我想了想告訴他：「我是想來告訴你，如果你還對我有意思的話，很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看著葉穿林，很真誠的想要告訴他這件事：「但你之前說你不喜歡我了，所以我就沒說啦......」

「是誰？」，葉穿林好像很是冷靜，這兩個字聽起來也只是順口一問。

我看著他的眼睛，很奇怪。我以為像我們這樣幾乎沒什麼交集的人，有些隱私不應該去問到底。

我想表現的很猶豫，以此來告訴他不該問的別問。

可他卻一直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一直注視著我。

我聽見他又問了一聲：「可以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嗎？」，大有一種若我不說這事就沒完的意思。

我皺了皺眉，有些不舒服：「或許，我們的關係沒有那麼熟悉？」

葉穿林輕輕的「嘖」了一聲，微微低下了頭，眼睛不再看我，腳下又更是朝我近了半步：「師姐不告訴我，我怎麼能知道，師姐是不是在糊弄我呢？」

我正想說話，見他又朝我走了半步：「你總得告訴我，我是輸給了誰吧。」

我感受到葉穿林帶給我的壓迫感，我下意識想招蛇，卻發現招不出來。

半晌我便放棄了，我的蛇實在是比我還慫。

「是我最近認識的人。」，葉穿林沒有動，顯然不滿意我的答案，我癟了癟嘴，氣自己不好好練習切磋技術，嘆了口氣，繼續補充，「是個霸刀。」

葉穿林突然抬了抬頭，眼裡有些深意：「霸刀？」

我點點頭：「差不多了吧，總不能還想知道名字吧。」

「師姐如果願意告訴我，也不是不行。」，說著，他又靠我近了一些。

我盯著我們倆之間的距離，只差著一根半蟲笛的長度。

「師弟，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

葉穿林沒有回答，我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卻又被喊住。

「師姐喜歡的人，是不是叫踏宴啊。」，葉穿林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了許多。

我皺了皺眉，唯一想到的就是剛剛我跟雲路和四月的對話被他偷聽到了：「葉穿林，你偷聽？」

「......你喜歡的人，是踏宴？」，葉穿林的聲音更近了。我轉過身盯著他，很是厭惡。

我冷哼了一聲：「有什麼問題嗎？」

我看著葉穿林深吸了一口氣，眼睛有些發紅，嘴角上揚，彷彿聽到的是令他開心的回答：「你確定了，不反悔嗎？」

他死死的盯著我。

「嗯，不反悔。」

我被他看的心裡有些發毛，握緊了蟲笛。我竟還有心情思考了下藏劍打奶毒的可能性。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葉穿林沒有別的動作，他只是看著我，眼神卻柔和了些。

我微微放下心：「好了，我先上去了。」

我連後會有期都不想說，也不想分析葉穿林的不對勁，命要緊。

「阿毒。」

「嗯？」

我下意識回答了這個稱呼之後愣住了，「什麼？」

「我剛剛有想過換成'踏宴'來見你的，但我又想了想，萬一你到時候不認賬怎麼辦。」

葉穿林慢慢走向我，我一向不太靈光的腦袋突然變得靈光起來：「你是......踏宴？」

我看著葉穿林點點頭，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怎麼？話都說到這了還要跑？」

「......」

「四月那女人真沒告訴你，我就是踏宴？」

「......」

「不過沒關係，正好，我也不想借別人的口來讓你知道。」

「......」

「說話。」

「你怎麼出來了。」，我下意識問了這個問題。

「我這個人心眼很小，相信你也見識到了。既然你說不後悔......那你如果跑了，我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我咽了咽口水，根本沒空去想這人為什麼讓我說話又不回答我的問題，身體下意識往後縮。

「聽到沒有？」，踏宴一把把我拽回來，「別我一個人說啊，剛剛不是挺能說的嗎。」

我立馬點頭如搗蒜。

從震驚變為平靜之後，又才反應過來我們兩人此刻的行為是多麼曖昧。自打從大明宮我和踏宴鬧彆扭開始，就已經將男女授受不親執行到底。

於是我抑制不住的開始臉紅了。

踏宴笑了笑，手上的力氣卻沒卸，慢慢拉著我靠近。我突然慶幸他拽著我的手腕橫在他的胸前，否則我必然撐不住他。

「師姐這是做什麼，剛剛不是才對我表白了？」，知道他是踏宴之後還叫我師姐，我第一反應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緊接著我又呸呸呸我自己，葉穿林確實是我正經師弟。

「你先放開我。」，我聲音里的嬌弱把我自己都驚著了，踏宴沒動，我又說：「我不跑的，但是你頂著這張臉，我不習慣......」

踏宴一愣，挑了挑眉鬆開了我：「我似乎是體會到了，當初為什麼龍牙要那麼快就對師父坦白。」

「嗯？」

「原來，我綠我自己是這種感覺。」

「......要不然，我在這等你，你先......」，我平了平氣息對踏宴說道。

他明白我的意思，點了點頭，又突然看著我：「阿毒，你不會跑的吧。」

踏宴的眼神好似要將我看穿，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跑！」

「好，那你等我。」

......

......

踏宴消失在我眼前的下一秒，我下意識就往山下沖，跑了兩步之後，慫這個字限制了我。

我嘆了口氣，還是算了。

我也只不過是心虛而已，畢竟之前在大明宮鬧的挺僵。我轉身慢慢走回原處，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開始思考剛剛的事。

既然葉穿林就是踏宴的話，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感覺自己一半清醒一半迷茫。看著眼前的竹林，風吹過有竹葉飄落下來，我突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環顧四周，只有風吹葉落的聲音。

踏宴怎麼還沒來。

正打算招個碧蝶出來玩玩，就看見眼前一片藍色光閃過，緊接著是有人在叫我。

「阿毒。」

我抬起頭，看見的踏宴跟在大明宮的一樣。

竹葉在他身後灑落下來，我眨了眨眼睛，此情此景，確實很好看。

踏宴像是鬆了口氣，朝我走過來，站在我面前。他微微彎腰勾住我的手，問我：「走嗎？」

「去哪？」

「見見師父。」

「小鈴鐺？」，我有些許的抗拒，下意識想縮回手。

踏宴卻一把抓住：「自然是見你的師父。我這邊沒師父疼沒師爹愛的，不得現實考慮一下入贅的問題？」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突然想起來當初他說的那句讓我別拋下他。

很奇怪，聽他說完這些話，我好似才終於反應過來我們現在是屬於什麼關係。

「我們。」，我深吸了一口氣，將另一隻手抬起來抓住踏宴的衣擺，有些緊張：「現在算情緣嗎？」

我以為踏宴會調笑著問我「你說呢」。卻聽見踏宴語氣堅定的說——

「算。」

我看著踏宴，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我撐著踏宴站起來，用被勾住的那隻手牽著他，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那你說，你要怎麼跟師父解釋呢。」

「雲路師父可是一心都想給你找情緣，送上門的情緣還不趕緊收好？」

「說的也是，待會兒我還要上山手撕四月。」

「就你？能手撕她？」

「嗯？」

「放心，我幫你撕。」

……

踏宴和我之間好像還隔著許多無關緊要的事。我或許是一頭腦熱燒的迷迷糊糊，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此刻我也並不完全知道，從我認識葉穿林開始，到現在我牽著踏宴的手之間，又有哪些事是經過他謀划的。同樣，他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

他應當是不知道的。

我扭頭看著踏宴，他對我笑。

我好似看到了那個拿著新亭侯站在劍聖寶箱面前，特別不耐煩的踏宴。

我認真想了想，我到底要不要告訴踏宴，我其實是對他一見鍾情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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