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死亡森林

死亡森林的天空永遠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常年被濃霧所籠罩，就像是一片灰色的海洋永遠見不著天日。灰色的森林彷彿死境一般的存在，很難看見一個活物。

空氣緩緩的流動，常年溢出死屍般腐爛的氣息。而且森林中還永遠瀰漫著一股硫磺的惡臭味，與腐爛的氣息混著在一起，越發的刺鼻嗆人。除了偶爾從林中飛起的骨鴉之外，恐怕再也難見到能夠活動的生物了。

遍地的亡靈和兇猛的魔獸棲息在此，讓這裡成為了一處生命禁區。再加上偶爾發出驚恐的怪叫聲，總會讓那些路人避之不及。

沒有人會喜歡這個鬼地方，斯塔也是一樣。

透過車窗，他能夠清楚的看見兩旁的樹木怪異的扭曲著。不斷傳來嗆鼻的氣味幾乎要讓他窒息。

不知道如何穿越的他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像頭豬一樣被塞在了這輛馬車中，並且成為了一個名叫斯塔的男孩，而且成功的接管了這具身體以及十六年來所有的記憶。

他深刻的了解到這座森林在整個哈斯坦大陸上意味著什麼，所以斯塔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這裡。但是當他親眼看見一個跳下馬車外的男孩被車夫給砍掉了腦袋之後，徹底放棄了這個不現實的念頭。

護送他們就是駕駛著馬車的刀疤臉。那是一位荊棘騎士，據說是可以徒手撕裂恐狼的強大戰士。從眉角延伸到顴骨的傷疤讓他臉顯得異常的猙獰。哪怕是一個微笑都會讓車裡的孩子嚇得瑟瑟發抖。

而馬車上裝載的都是和斯塔一樣從市場上買來的僕役，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將會迎接怎樣的結局。但就算是來到天堂，他們的命運也不會因此改變。

「嘿，斯塔！」耳邊的聲音將斯塔飄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這位臉頰上長滿雀斑的小男孩是斯塔現在唯一的朋友了。

「什麼事，科爾？」斯塔小聲的回答。

「這裡是死亡森林！」科爾誇張的揮舞著自己的雙手，大聲的說笑著。「我們或許會被丟下馬車喂魔獸！就像逃跑的那個男孩一樣，我猜他現在一定變成魔獸的糞便了。」

「是么，我可不希望那個樣子！」斯塔聳了聳肩膀。為了隱瞞那個男孩的死，車夫用謊言欺騙了這群涉世未深的少年們。

很快，馬車就到達了終點站。就算是噩夢，也終究會有盡頭。

衝破了最後一層濃霧，他們已經到達了死亡森林的腹地了。

「小夥子們，該下車了，我們到地方了！」刀疤騎士高聲的提醒道。

一群少年迅速的走下馬車，陸陸續續總共有十五個人。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古堡，雄偉豪華的同時也極為的破損。整座城堡佔地極大，站在門前，斯塔甚至看不見兩邊的城牆到底延伸了多遠。城堡的中間有座如劍般屹立的高塔，以俯瞰的姿態君臨整座森林。古堡的門前還屹立了兩具盔甲。

很難想象這樣的森林中居然還坐落著這樣巨大的城堡，那麼住在城堡里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斯塔不禁的猜想著。

門，開了。

走在前面的是個老頭，禿禿的腦袋上戴了一頂高角帽。滑稽的模樣讓眾人彷彿忘記了身後森林的危險，少年們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金髮女孩，像個洋娃娃那樣可愛。

「怎麼只有十五個？」老頭掃了一眼排成一列的少年們，眼神凜冽。像是在打量一批貨物，而不是正在看人。他冷冷的說道。「我記得當初訂貨的時候確實要了十六個，而這裡少了一個。」

「那個要逃，被給我殺了。」刀疤騎士上前一步，揮舞著手中的皮鞭惡狠狠的說道。「薩德克大師，那個小兔崽子們差點讓我鑽進了樹林。要知道那裡可不是我一個小小的荊棘騎士能夠逃出來的。」

顯然這位刀疤對於森林的恐懼還不是一星半點。

「算了，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薩德克皺了皺眉，看起來他不是太喜歡這樣的回答。不過他還是從懷裡取出一個錢袋子，丟了過去。「等這批用完之後，再給我物色一批吧！最近的實驗已經到了關鍵的地步，不能再耽擱了。」

「好的！不過最近帝國對少年的失蹤察的很嚴，下一批的傭金可不止這個價了。」刀疤騎士掂了掂錢袋子，瞬間笑開了顏。麻溜回身翻上馬車，彷彿再也不願意多呆在這骯髒的森林中一刻鐘。隨口嘟囔了一句，身影漸漸隱沒在林間的小道中。斯塔渾身一震，看著疾馳而過的馬車眼中透著震驚和恐懼。

「多一個少一個，遲早要死！」這是那位刀疤騎士說的。當這句話的主人揚長而去的時候，斯塔卻明白了自己來到了一個怎麼樣的地方。

「好了，親愛的孩子們。」薩德克拍了拍手對著少年們說道，「接下來我覺得應該由愛麗絲帶領你們來熟悉這裡的環境，明天就開始工作吧。希望你們能夠愛上這裡。還有，請你們不要想著逃跑，死亡森林不是人類可以踏足的地方。」

「是的，薩德克大人。」老頭身後的女孩上前了一步，將手放在胸前恭敬的說道。

少年們跟著愛麗絲走進了城堡，用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周圍。如同每個童話里描述的一般，幽暗死寂的城堡內都住著一位強大而又讓人憎惡的女巫。但是這個世界中城堡里住的卻是一位強大的鍊金術師和他的扈從們。

每一處樓層的房間內都擺滿了物品，高大的書櫃、奇異的植物，漂亮的魔法陣，當然還有兇猛的魔獸。不過大多都是被解剖后的屍體，被泡在了不會讓肉體腐爛的液體容器中。這樣的房間里充斥著死屍的味道，彷彿整座森林的腐爛味都是從此而來。看見這些后，所有的少年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噁心的場面。就連斯塔，他也有些受不了。

並不寬敞的夾道中被紅色的蠟燭照出了詭異的顏色，使得原本就不是非常明亮的過道變得更加的陰晦。每隔一個拐彎就會有兩具制式的全套盔甲擺在那裡，像是童話的騎士安靜而又高傲。同時卻又將古堡給襯托的更加陰森恐怖。

少年們的笑聲漸漸的爽朗起來，在安靜的城堡顯得異常的突兀。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煉金實驗室啊！」一名少年驚呼而出，帶著興奮的語氣。

能夠作為一個鍊金術師的僕役是每一個少年都會感到興奮的事情，他們甚至能夠幻想著能夠從薩德克那裡學到什麼高深奧秘的鍊金術，從此以後就會飛黃騰達起來。

但是斯塔可不這麼想，聽到刀疤臉那句話的他，心就在瞬間沉了下去。他們或許將會成為待宰的羔羊隨時等待死亡的來臨，而不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僕役，對於學會鍊金術那根本就是一種奢望！

而且他心中還隱隱有股更加不妙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斯塔可說不上來原因。

「你們有誰識字？」愛麗絲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馬車裡的少年們迅速的迷上了這個漂亮而又溫柔的女孩。所以她的話語，總是會使得他們趨之若鶩。

「我會。」一名少年搶著答道，「我曾經服侍過貴族，還會一點廚藝。漂亮的小姐，我會做出讓您滿意的工作。」

「叫我愛麗絲。」女孩笑了笑。

「我也識字。」其他的少年們也不甘示弱，紛紛搶著回答。

「你不會么？」愛麗絲的目光轉了一圈，停在了斯塔的身上。十五個少年，只有他沒有說話。這讓他在人群中顯得有些突兀，所以使得女孩很快注意到了他，並且開口問道。

「我……」斯塔被問聲拉回了神。這個身體的主人曾經就是個破落的貴族，接管了記憶的斯塔自然也認識字。但是面前的這個女孩讓他的心裡感覺到了一絲透心徹骨的寒冷，她並不像表面這麼溫柔。或許這個時候沉默，是種不錯的選擇。

猶豫了一下，斯塔搖了搖頭。

「很好，從明天開始由你做我的助手。」愛麗絲把斯塔的沉默當成了害羞，滿意的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其他少年紛紛向斯塔投去羨慕和嫉妒的目光。但是斯塔的一顆心卻瞬間被揪緊了一般，幾乎無法呼吸。雖然說接近這個女孩更容易探知古堡內的秘密，卻也意味著他已經徘徊在死亡的邊緣。

「除了我先前指明不許進去的房間之外，你們可以在城堡內自由活動。當然最好不要打擾到薩德克大師，他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

少年們欣喜的應許了，各自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斯塔仍舊站在那，望著消失在拐角處的愛麗絲，眼神透過凌厲。

如果一個人不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那麼他註定會被動。

斯塔不是一個處世未深的少年，他明白這座古堡里到處充滿了詭異的氣息，到處都充滿了危險。或許死亡森林內的它，才是真正的生命禁區。而收割生命的就是這一對主僕！

想要逃跑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沒有道理刀疤騎士會在路上斬殺想要逃脫的孩子，但是卻會把他們安心的丟在這座城堡中。

唯一的答案就是，這裡總會有制止孩子們逃跑的辦法。僅僅靠城堡外的那片森林裡棲息的魔獸么，斯塔不相信。因為這裡給予自己的感覺似乎更加接近於死神的懷抱！

或許，一踏出城堡就是死！

真希望這就是一場噩夢，斯塔使勁的搖了搖腦袋。他或許有辦法逃出去，但是這一切都必須得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才可以。

每個少年都有屬於自己的房間。

夜幕降臨后，斯塔的房間閃爍著輕微的光芒。

紫色的流螢閃過褐底黑紋的卡片，繁複玄奧圖案中的俊美人物沒有半點反應。卡片的上方只有一顆青潢色的五芒星，標誌著哪怕放眼到整個大陸都未必會找到比這張更低級的幻卡了。

斯塔專註的盯著這張卡片，呼吸輕緩。魔力順著巴掌大小的卡片背面上的脈絡所流過，每走過一處魔法陣整個房間都會驟然一亮，但隨即又迅速的黯淡下去恢復平常。

「失敗了？」斯塔沮喪的將卡片輕輕的放在了桌面上。

斯塔和其他少年唯一不同的地方或許就是這裡了，他是一位卡術學徒。所有的貴族在出生的時候都會由洗禮而得到屬於自己的幻卡。而屬於斯塔的卡魂僅僅是『栗子球』，甚至是成年豺狗都能夠輕而易舉撕碎的魔獸。

想要了解幻卡，就必須先了解幻卡的歷史。

所謂幻卡是寄託著生物靈魂碎片的卡片，傳說中這些卡片是神的玩物，因為被智慧之神所唾棄才被拋到了凡間。

而人類以他們獨特的智慧迅速的學會了這些卡片的使用方法，並且從而誕生了卡術者這一門新職業。在漫長的歷史河流中，卡術已經成為了同魔法和鬥氣一樣的戰鬥主導。然而卡片中封印的並不僅僅只是靈魂，還有魔法、陷阱乃至於一個世界。所以這些也讓卡術者出現了如同百花繚亂一般的不同分類，只是從來沒有一個權威人士將這些卡片給出精細的分類。

不過成為卡術者卻有著嚴格的要求，能夠從屬於自己的幻卡中招出自己的靈魂碎片。很顯然，斯塔不能。而他僅僅只是一個學徒，按照這具身體留下的記憶嘗試著這僅存下來的希望。

既然失敗了，那麼只能夠選擇走一步算一步了。

（下午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