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9 掌嘴兩巴掌
久居上位的人,除了幾個養氣功夫驚人的鳳毛麟角外,大多數脾氣都不太好。
尤其是久居上位的漂亮女人。
聽聞歐陽少天說了句「原來是個母的」后,包間里的女人嘴上在笑,卻微微側頭說了一句:「掌嘴。」
語氣平淡,彷彿在說:「好的。」
於是,忽然間,張浪感覺到了一股凌厲的危機感。一個人影從包間中悄無聲息的沖了出來,速度太快讓人看不起容貌,張浪斜跨一步擋在歐陽少天身前,完全是本能將左手在耳邊一擋。
一聲劇烈的肢體交擊,那人『咦』了一聲反應也快,橫地里一拳襲來,張浪右手橫在胸前手掌恰好擋住對方一拳。
他身後站著歐陽少天,當然不想後退,只是對方拳力太猛,他在以胸口硬挨自己手背一擊后,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對方也後退了一步,張浪這才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黝黑的臉龐,顴骨微微吐出,個子不高,但身體精瘦。從對方速度和爆發力看來,這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張浪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著張浪,面無表情。如同一隻將要獵食的黑豹,蓄勢待發。
「是個練家子?」房間里的女人停下喝茶的動作,她顯然聽到了剛剛黝黑男人的驚疑聲,也見到了剛剛的打鬥場面。
「能搞定。」黝黑男人聲音低沉道。
於是女人不再說話。
於是黝黑男人拳頭捏了起來,啪啪作響。
「小孩子不懂禮貌亂說話,不用這麼較真吧?」在黝黑男人準備攻擊的時候,張浪開口了。他目光放在房間里女人的身上,注意力卻在黝黑男人的身上。
剛剛交手的一剎那,張浪受傷的左臂和胸口都隱隱作痛,可見對方力道之大。如果不是因為對方不好對付,他才不會開這個口。
「不懂禮貌是大人管教不嚴,亂說話就該掌嘴。」女人平淡道,動作緩慢喝茶倒茶,不管是真這麼淡定還是裝這麼淡定,有這份從容都不容易。
「老師,要不要我叫人?」歐陽少天也是個人精,沒急著亂打嘴炮,而是忙著審視局勢,眼珠子提溜亂轉。
「你們退後。」張浪單手往後輕輕推了一把,早收斂了嬉皮笑臉。
看到他這幅嚴肅模樣,黝黑男人無聲的笑了起來,充滿著譏諷意味。
不等歐陽少天再說話,黝黑男人就已經攻了上來,血性男人當用拳頭,簡單而且實用。
張浪也是個血性男人,而且他想試試對方有多少真材實料,所以左拳也轟了出去,兩人拳頭對拳頭,各自退了兩步。
黝黑男人再次攻了上來,這次用的是右拳。
張浪一咬牙,右拳也迎了上去,只是這次黝黑男人紋絲不動,張浪卻退了兩步。
黝黑男人彷彿找到了張浪的破綻,右拳再揮,張浪不得已以左拳抵擋,當黝黑男人揮左拳的時候,張浪就不得不後退了。
先前格擋了一下又和對方對了一拳,張浪的右臂恐怕傷口已經迸裂開了。
黝黑男人步步緊逼,張浪不得不用上了腿,對方也是個喜歡硬碰硬的主,兩人腿對腿踢了有四五下,整個走廊里全是砰砰砰血肉相撞的聲音,這種程度的打鬥,已經讓許佳芝花容失色了。
黝黑男人好似知道了張浪右臂有傷,專挑張浪的右路進行攻擊,佔了十成優勢,幾招過後,張浪就退了五六步,再退的話,就到了牆邊了。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張浪不是對方的對手。
歐陽少天這邊幾個人的心情已經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大家都見過張浪出手,當時能跟兩個特種兵對干,現在卻落於下風,那這個黝黑男人得多厲害?
張浪整個後背都貼到了走廊牆邊,眼看就要退無可退,他忽然眼神一冷,腳蹬牆面藉助反彈之力,左腳腳尖一踢對方小腿,順勢踩住對方被瓦解的膝撞,右腿彎曲騰空而起,直撞黝黑男人下頜。
張浪這一下變招可不僅僅是快,他這一膝蓋頂出去的力道一般特種兵要是中了當場就休克。不過黝黑男人反應著實是快,見事不好手臂橫伸以手面擋住張浪膝蓋,但他低估了張浪全力之下的十成力道。
只聽「咔擦」一聲,黝黑男人悶哼著後退了三四步,他的左手無名指下垂,滿臉的震驚。
下頜是人的脆弱部位,張浪在暗特基地里,所學的最強手段都是殺招,本來在這正常交手他實在是沒必要出殺招,只是眼前這人實力太強,逼得他不得不使出這種大殺招。
張浪一經得手之後並未追擊,眼前這人實力太強,而且損傷無名指之後還有再戰的資本,如果再打下去,就是個非死即傷的結局。
剛才兩人對戰,包間里的女人看的清清楚楚,此刻她內心也滿是震驚,只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大黑什麼實力身為老闆的她最清楚,原本以為輕鬆解決的人居然能把大黑打傷,用不敢置信已經很難容易她此刻的心情了。
只是她沒喊停,放出去的話,她還真沒收回來的習慣。
「大黑?」女人用懷疑聲調質疑黝黑男人,因為她發現大黑此刻的反應有點奇怪,後者像是受不了被人傷了的打擊,正眼神複雜的看著張浪。
大黑眼神里出現掙扎,右拳終於握了起來,他看向張浪的右臂,第二次開口:「你有傷?」
張浪看了眼自己右臂,沒有開口,但眼神已經證明一切。
大黑抬了抬自己的左手:「現在,我也有傷。」
他的意思是現在大家都有傷,還在同一起跑線上。
「你還想打?」張浪眉頭皺了起來,他已經沒有乘勝追擊,平息事情的意思明顯,這頭悶牛怎麼還這麼執著。
「職責所在。」大黑道。
張浪糾結了,他感覺自己對不起楊定波的囑咐,才說了不過分顯示才能,現在就不得不全力以赴,楊定波要是知道了,以她的暴脾氣,罵一頓是輕的,說不定又要上演一場限制級動作戲。
「算了吧。」
就在張浪異常糾結的時候,包間里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歐陽少天耳朵一動,伸出腦袋悄悄向包間看去。
「算了?歐陽大少,金驚鴻說的話,有幾次能算了。」女人雖然是在反問,但語調輕柔平淡,猶如陳述句。
「哥?」聽到先前的聲音,再加上金驚鴻的稱呼,歐陽少天推開了只開過一半的包間門,現出說話男人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無論容貌和氣質,都不輸給對面的金驚鴻。
他目視歐陽少天,並沒表現出驚訝以及其他情緒。
「哥!」確定這個男人的身份,歐陽少天興奮了,一下子衝進了包廂,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哈哈,早知道是哥你在這裡,我就不來踩場子了。」
在眾人的視線里,很有風度的男人拍拍歐陽少天的肩膀,眼神溫柔。
「沒想到人稱冷公子的歐陽問天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金驚鴻打破了難得的大好氣氛,語氣略帶嘲諷。
事情峰迴路轉的讓人反應不過來,包間里的另一個人居然是歐陽少天最崇拜的哥。周邵穎和孔鳴斐見到這位海都聞名的冷公子,都是一臉崇拜。
「驚鴻,就這麼算了如何?舍弟有冒犯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歐陽問天沒理會金驚鴻的嘲諷,語氣平靜道。
正常情況下,無論是誰,得到歐陽問天的道歉都該息事了。可金驚鴻,偏偏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有時候說錯的話,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金驚鴻還是那樣雲淡風輕的語調,兩手旁若無人的煮茶,彷彿煮茶是第一大事,說話只是順帶而已:「不怕告訴你,歐陽大少,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給的廉價道歉,我不接受。」
歐陽問天眼神微微一冷,卻沒再說話。因為他知道,通常這個女人認定的事,就沒人能讓她改變主意。
歐陽少天看看自己的哥,又看看面前的女人,按他平常的跋扈性格早就發飆了,但在這個哥面前他卻出奇的溫順,他見歐陽問天不再說話,低著頭輕聲道:「哥,我掌自己的嘴,丟掉可是咱歐陽家的人。」
說完,這犢子還真就對著自己的臉扇了兩巴掌,啪啪兩聲脆響,粉嫩的臉頰出現了兩個五指印,可見他沒有對自己留手。
「混蛋!」一聲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張浪怒視著毫無反應的歐陽問天,「哪有當哥的看著自己親兄弟自扇巴掌的?你還是不是男人?」
老一輩的首長們都有一骨子幫親不幫理的執拗匪氣,張浪常年受那些首長熏陶,自然而然也有這種牛脾氣。按理說這個場面不該由他說話,可他牛脾氣上來了,哪還管那麼多。自己的學生受氣了,當哥的不幫他找回場子,他這個當老師的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歐陽問天冰冷的眸子掃視張浪:「我們歐陽家的事情,哪輪到一個外人管?」
「狗屁!」張浪很火大,「我可以不管歐陽家的事情,但我不能不管我學生的事!」
「老師……」這一刻,一貫沒心沒肺的歐陽少天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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