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他們年紀大了，怕是受不住

皇宮。

夜色漸濃，蘇雲顏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她轉頭看向旁邊，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個人，雖說太醫叮囑懷孕期間夫妻不可同房，但她有好幾日都未曾見過明霽凌了。

懷孕多思，漸漸懷疑明霽凌是不是已經有了新歡。

想到這裡，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察覺到母親的情緒，動了一下。

「孩子啊，娘親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太忙了。」

她嘆了口氣，自從嫁入皇宮，明霽凌似乎一年比一年忙起來，他們之間說話越來越少，偶爾的一刻溫情，她都能高興許久，可為什麼她現在回想起來，卻記不清楚那些甜蜜的回憶了呢？

最近一次應該是剛剛懷孕的時候，明霽凌高興得像個孩子，抱著她說了好多話，說孩子的未來，說他們的未來……之後呢？

她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她皺眉，卻感覺到肚子越來越痛。

「來人！來人！來人！」

她大聲喊著，不一會兒東宮的宮女太監們就過來了，一部分人去通知太子，一部分人去請太醫，還有一部分人守著她。

「去找太子！去找太子！」

她艱難地開口說道，額頭上的汗珠接連滾落，臉色蒼白。

「已經去請了，太子妃放鬆，深呼吸，不要緊張，太醫馬上就來了。」

宮女急忙給她擦汗，卻看到她身下的被子被染紅了。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您別著急，深呼吸，深呼吸！」

宮女也緊張起來，時不時地看一眼門口，心想：這太醫怎麼還不來！

過了一會兒，太醫終於來了。

明承君和蘇貴妃也急匆匆趕過來，守在門外，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孫子，他們很是緊張。

最重要的明霽凌也在之後趕到，焦急地守在門外。

等了許久也不見孩子的哭聲，只聽到蘇雲顏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還有進進出出的宮人們手裡紅色的水盆。

「父皇，母妃，會不會……」

明霽凌擔憂地看著他們，又不能進去，只能幹著急。

蘇貴妃臉色有點兒不好，她之前見識過這樣的場面還是明承君的一個妃子生孩子的時候，但後來那孩子沒有生出來，那個妃子也去世了。

「不會的，不會的，之前太醫說過，雲顏身體很好的，不會有事的。」

她低聲說道，手裡握著一串佛珠，心裡則在祈求諸天神佛保佑。

就在三人心急如焚之際，孩子的哭聲從屋子裡傳來。

「生了！生了！」

明霽凌差一點兒哭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就在他們高興的時候，太醫又跑回屋子裡，然後神色慌張地跑出來。

「皇上，太子，太子妃產後大出血，老臣只能儘力而為了。」

太子說完，便又跑回屋子裡。

明霽凌愣了一下，隨後便臉色煞白，往後退了幾步，靠在柱子上才算站住了。

「沒事的，太醫藝術精湛，凌兒，不會有事的。」

蘇貴妃聲音有些顫抖，耳邊是孩子的哭聲和太醫在裡面說話的聲音，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一個代表著新生，一個則趨近死亡。

明承君在一旁面色凝重，沉默很久，最後吩咐太監出宮把沈竹找來。

現在雖然不知道蘇雲顏具體情況如何，但有沈竹在這裡，也算是多一層保障。

太監不敢耽誤，立刻就跑出去。

屋內。

太醫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趕緊把已經煮好的參湯灌到她嘴裡。

一旁的同僚則眉頭緊皺。

「參湯吊著一口氣，劉兄，這不是好兆頭，現在太子妃的脈象不太對，你看如何是好？」

太醫皺眉，他看向身邊的劉太醫，見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卻和他一樣。

「還有救，不過有些冒險，保住太子妃的命最要緊。」

劉太醫緩緩說道，看了看不遠處的孩子，左右太子妃已經給太子生下嫡長子，他也能不再顧忌什麼了。

「去把雪蓮取過來，吃了這個，太子妃便可恢復了。」

劉太醫吩咐道。

「劉兄想好了？雪蓮吃下去，太子妃恐怕……」他緊張地說道。

「照我說的做。」

劉太醫嚴肅地說道，身邊的太監趕緊去太醫院取來了雪蓮，讓太子妃服下。

沈竹匆匆趕來的時候，正好遇上劉太醫從屋子裡出來。

「皇上，貴妃娘娘，太子殿下，」

他看到走過來的沈竹，「睿王妃，剛剛太子妃命懸一線，老臣不得不用雪蓮救她性命，只不過這次生產太子妃身體損傷極大，加上雪蓮的藥力，太子妃恐怕再也無法生育了。」

他低著頭說道，若是不用雪蓮的話，必死無疑。

「什麼？」

沈竹驚呼，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回想著蘇雲顏懷孕以來的事情，孩子明明很好，胎位也很正，怎麼會變成這樣？她記得太醫說過會很順利的。

不過生孩子這件事變數太多，誰也說不準。

「我能進去看看嗎？」

明霽凌擔心地問道，朝裡面看了幾眼。

「太子不宜入內，孩子一會兒就會被抱出來，您要看太子妃的話，還是明日吧。」劉太醫回答道。

「那我進去。」

沈竹不悅地說道，直接走進去，正好和抱著孩子的宮女擦肩而過，但她不關心孩子，她只關心蘇雲顏。

床上的被褥已經換過了，但血腥味還在，蘇雲顏臉色慘白，還在昏迷狀態。

沈竹快步走過去，坐到床邊握著她的手，心疼地看著她。

「雲顏，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爹娘的，他們知道了，只怕會嚇到，不過你哥已經知道了，但他不太適合到這裡來，你要記得，我們都在你身邊，你要快點兒好起來。」

她溫柔地說道，見蘇雲顏的眉毛動了幾下，不過沒有醒過來。

她摸了摸蘇雲顏的額頭，還好不發燒，否則更加棘手，看來雪蓮的藥力果然厲害，只不過付出的代價也很高。

但在人命面前想比，生育這件事並不是很重要。

「雲顏，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沈竹幫她蓋好被子，然後就起身走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明霽凌和之前不一樣了。

出了東宮，沈竹看到焦急等待的蘇宗文，趕緊跑過去。

「雲顏怎麼樣了？」

蘇宗文擔憂地問道，眉頭擰成結，盯著沈竹的眼睛。

「她生了個兒子，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她這次生孩子很是兇險，以後怕是很難再有孩子了。」

沈竹低著頭說道，她重重地嘆了口氣，不能生育對於女人來說是件很遺憾的事，而在皇宮之中，不能生育的女人只怕會更加艱難，索性蘇雲顏現在有了一個兒子，也算是有了一個保障。

蘇宗文眼中滿是心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文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人還活著，不是嗎？」

沈竹哽咽，抱住蘇宗文，感受到他正在微微顫抖。

這個看似堅不可摧的男人，在遇到和家人有關的事情之時，也不過是個脆弱的普通人而已。

他沉默許久，才緩緩道：「別告訴爹娘了，他們年紀大了，怕是受不住。」

她連連點頭，扶著他走到宮門口，一路上，他都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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