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更新時間：2010-03-01

第八十五章

正當河北的戰爭接近尾聲之時，一位來自遠方的來客悄悄地踏上了東方的土地。

公元一八六九年，來自歐洲的商人在山東行省登州府港口登陸，在登上口岸之後，立即奔赴登州府衙，向當地知府官提供自己身份的證明，並遞交外交文書。

登州知府對此毫無準備，當看到那一圈彎轉拐扭的西洋文字時，這位知府大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不過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雖然知府大人一向對海外的事情不太上心，但到底也知道禁衛軍在不久之前就和洋人大打了一場，並且大勝歸來，去年那個張宗禹將軍統率的那支遠征軍幾乎震動朝野，得到現在，整個中國婦孺皆知。

在目前中國人民廣大輿論之中，毫無疑問，洋人已經上升為禁衛軍第一大國敵了，全國上下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卻沒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傢伙還敢找上門來。

不過根據中國傳統的外交理論，雖然是敵國使者，那也得客氣，總之越是大仇，那就越要客氣，要知道咱們是天朝上國，蠻夷們都羨慕得緊，所以得小心款待，以免這些番邦人士回去之後詆毀天國沒有禮數。

相對於第一個使者，第二個洋人就顯得非常上路，態度非常謙虛，說話也是相當客氣，言語之中非常坦誠，希望能夠得到皇帝陛下的接見，能夠達成兩國的友好往來甚至相互合作。

這套言詞包括知府大人在內的所有官員倒是相當之熟悉，基本上東亞這圈子裡的周邊國家來了禁衛軍的地盤上都是這麼說。

在這種事情上，地方官員是沒有權力做出任何決定的，按照程序上說，這些使者一上岸，就得朝濟南送，但這個時候洪寶強已經下北上御駕親征，所以禮部接待官員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兩位使者五月份上岸，直到七月，兩位大使才終於獲得通知：他們現在可以去河北去朝拜皇帝陛下了。

使者名叫卡莫多，是個四十齣頭的矮胖子，這位大人擁有伯爵頭銜，職務倒是不小，依稀可以認為是德意志現任政府的外交次長，此外，據說此人和國王關係非常親密，頗有聲望。

可以說，單單從德國政府派出這個重要人物來看，對於此次和中國方面的外交交涉，朝野上下應該是頗帶期望，或者是非常重視。

德意志大使卡莫多於七月初自從山東登州啟程，沿著後方輸送軍用輜重的軍道一路北上。

他對待陪同的禮部官員以及地方官吏還是相當倨傲，自以來自文明世界、傳遞上帝福音的使者自居。

不過官面上的排場基本還是做足了，自從確認他的身份之後，禮部官立即行文，借調了一排五百人，作為外交使者的衛隊一路北上，直到天津城外方才正是移交給洪寶強的侍衛。

到了這個時候，原本心中還左盤算右計較的卡莫多早已拿定了主意。

這次他北上，禮部官員特意安排的是軍方的進軍路線，美其名曰特殊待遇，暗地裡早已關照了沿路進行軍事演習，這近千里路走下來，西洋大使沿路就是檢閱那海洋一般的騎兵、火槍兵和森然豎起的火炮，雖然這套小把戲人人都是心知肚明，都明知道中國人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恐嚇和炫耀武力，但內心裡的那股滋味卻的確真非言語所能形容。

卡莫多作為眼下處於戰爭狀態的大使，卻是心中雪亮，據他所知道的，單就陸軍實力來講，所謂威震歐洲的德意志步兵方陣，在這些兵種齊全、裝備先進、訓練有素的禁衛軍面前，簡直有如過家家一般可笑。

其實在出發之前，德皇就有了這樣的覺悟，那時區區兩千禁衛軍部隊就攪得印度半島人仰馬翻，他曾切切告誡卡莫多：如果敵人實力強大，那麼能在確保德意志在東亞的權利情況下，可以做出一些必要的讓步。

現在的德意志正如初升的太陽，實在太需要一個可以信任又沒有領土糾紛信仰糾紛的盟友了。

但是，沒有走到地頭之前，卡莫多心中還是期冀著那萬分之一的幻想，要知道前幾年歐洲流傳這的訊息還是：那個神秘的東方古國已經逐漸死亡了，一幫野蠻人正給予那片大陸血腥而殘酷的統治。

無情的現實擊碎了卡莫多閣下那荒誕不經的胡思亂想，這段時間以來，他常常進入某種恍惚的神態。

禁衛軍的官員向來以死人臉聞名京師，隨便拉出一個接待外賓的官員，臉上的那副表情常常會讓來訪的友邦人士產生自己嚴重自卑的錯覺。

這時大使早已在外門等候達兩個小時之久，直到快吃晚飯的時候，終於等到了一個人說：「哪個是德意志的大使？陛下召見。」

出乎卡莫多的預料，原本想象中的那種排滿武裝整齊的士兵，一群橫眉冷目的大臣的場面並沒有出現，遠遠地朝大廳最前方望去，一名頜下留著短須，穿著一套刺繡奇怪蛇類圖案絲綢衣服的青年高坐在一張大椅上看著自己。

卡莫多暗暗地咽了一大口唾沫，他反覆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你現在正代表光榮而偉大的德意志，千萬不能讓這些東方人侮辱了祖國的榮譽。

緩緩上前，他微微躬身，右手撫胸，順勢單膝跪下，用漢語大聲說道：「偉大的德意志帝國，萬能的德皇陛下的使者……」

洪寶強點點頭，「你就是德意志駐中國的使者？」

洪寶強輕輕咳嗽一聲，道，「我還有許多國務要處理，如果您有什麼事情的話，那就趕緊說。」

卡莫多點點頭，：「尊貴的國王陛下，我這裡有一封我德皇陛下的親筆信，您可否過目？」他從懷裡掏出一份用封套封好的小盒子，遞給身旁侍立的近衛軍武士。

洪寶強只掃了一眼，發現上面彎彎曲曲全是手寫體的字母，也就懶得再看了，隨手放在一側，擺擺手，「先讓你說說吧。」

「陛下，在兩國交涉之前，我必須要為這次的軍火貿易向您提出嚴重地抗議。」卡莫多雙拳緊握，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洪寶強，道，「陛下，按照德意志和貴國的貿易合約，這一次交付的軍火，有火槍三萬桿，子彈一百萬發，大炮八十門，但是絕不包括戰艦，貴軍為什麼要扣留運送軍火的戰艦？我想請問陛下，貴國在做出如此醜惡而卑鄙的行徑之前，可曾向德皇陛下徵詢過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