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一個月
大殿上氣氛一瞬間降到冰點，就連月明胄也有些驚恐的看向施靈瓏，隨後警惕的看了一眼帝后，見其鋒目內斂，不由心中忐忑。
對於一國之帝，尤其是她的母后，她太了解，對於這個帝位，帝后又多執著。又或者說，在位之人，無一不希望自己長命百歲，好永在其位。而對於這這樣的人，壽命將盡，時日無多的話語無一是倒刺重鎚直接打在帝后的心上。
於斷心來說，她豈能有命？
「母……」月明胄正要為施靈瓏解釋說話，帝后一個鋒利的眼神讓她消了音。
「你倒是說說看，朕還有幾日好活？」帝后盯著施靈瓏，慢慢吐出這幾個字來。
大殿上人人自危，甚至有一些膽小的宮人已經不自覺的跪在地上發抖。
若是天家震怒，就是今日在場的人能活下幾個人？他們都不敢奢望。
而偏偏施靈瓏像是沒有自覺一般，不怕死的伸出一根指頭：「最多一個月。」
嘶~
月明胄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心中發寒。她知道母后的病已經漸入膏肓，卻從沒人敢直言，今日卻有了不怕死的人。
若是斷心真的因此送命，那麼有著私心將她帶來的自己又該如何面對……
帝后的神色黑如玄鐵，這是她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死期，如何不震怒？
她氣得抓著鳳案的指甲都颳得作響，只是臉上卻是無大的波動，甚至帶著一絲笑意，只是這笑絲毫沒有溫度。
沒等她發威，施靈瓏再次開口。
「您體內的慢性毒已經有兩年之久，本不是什麼不可解的，卻因為時日過長而有些麻煩。」
此話一出，大殿氣氛又是一變。
這意思是帝後有救？
可御醫都無法驗出的毒，一個小丫頭能有何辦法？
月明胄則是一臉驚喜的看向施靈瓏，只要斷心說可救，那就一定有辦法！
這份信任，自從她認識斷心以來便深信不疑。
帝后的眼睛蒙上了一層厚霧，雙目緊緊鎖定在施靈瓏的身上：「你說朕身上的毒已經有兩年之久了？」
施靈瓏點頭：「這種毒名叫痴心夢，是一種無孔不入的慢性毒藥，甚至於只要有人身上攜帶這種毒，就會影響到身邊經常接觸的人。」
她的話剛說完，大殿上所有人面色都難看了起來，尤其是伺候在帝後身邊的侍人，個個面如土色。
這種毒可能不是特彆強，但它能上榜際涯的毒冊，就是靠它著無孔不入和難以察覺的特性。
外面進來一個侍人，看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的報告著：「大皇，皇子，和四皇子，在門外求見王上。」
月明胄眼神變了一下，很快掩去。
「讓他們進來。」帝后發了話，侍人趕緊應了退下。
和月明亓進殿，眼睛掃過站在帝後面前的施靈瓏，神色不變的朝著帝後行禮。
他們明顯是對施靈瓏的身份有了解，而且也是為了這個來的。
還不等他們說話，月明胄搶先開口：「母后，您兩年前就身中此毒，可見那下毒之人心腸歹毒，且奸險異常，一想到這樣人現在可能在存在您的身邊，兒臣真是寢食難安。」
果然，聞此言，月明亓的臉色變了一下，隨後下意識出口道：「母后的毒不是不久前皇妹下的……」
帝后的眼神頓時犀利起來，掃過月明亓的臉，嚇得他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月明旐暗自罵了一句蠢貨，臉上絲毫不顯，一副疑惑的樣子上前：「皇妹此話是何意？母后喝了你宮裡送特製的吃食便毒發的時候，我們親眼所見，難不成還有什麼隱情不成？」月明旐特意將「特製」兩個字說的很重，一心將禍水轉到月明胄的身上。
月明胄心下冷然，嘴角微微勾起。就這般急不可耐嗎？
「四皇弟似乎很希望是本少主下的毒啊~」月眀胄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對月明旐說道。
施靈瓏並沒有再出言，反而像是一個擺設一般，只是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即便月眀胄並沒有告訴她皇室內部紛爭，但她也瞭然於心了。
皇室之爭，從古至今大約都是差不多的結果，但過程總是各樣的法子。
「皇姐這是說的哪裡話，皇弟只是擔心母后的身體，多憂慮了一些罷了。」月明旐並沒有被月眀胄一番明朝暗諷的話亂了心，反而一副被誣衊，卻忍氣吞聲的模樣。
月明胄的眼睛眯了又眯，卻不再說話。
上位的帝后一直看著自己的一兒一女你來我往，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臉上掛著讓人猜不透的微笑。
月眀胄停止的回話，大殿上便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氛圍，沒有人敢開口，大家等著的那位卻一直保持沉默，眼光掃過在場的人，每個人的背後都開始浸濕，除了施靈瓏。
帝后早前在政治上並沒有突出的建樹，比之前列帝后，只能算得上是中庸，無大的過錯，卻也沒有什麼值得讓人稱讚的事情。
而現兩年，卻越發讓人摸不透她到底想什麼。
少主之位雖早早確立，卻一直不得帝后歡心，甚至比不得大皇子來得讓帝后在意。
朝中跟隨月眀胄的官員無一不在被打擊，鬱郁不得志，除了被稱為鳳傾支柱的龍湖將軍一直在其位，但也有三年沒有升遷，甚至連賞賜也極少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帝后要扶持大皇子，效仿他國，傳位男兒。
國內傳言不斷，朝堂也開始有些動蕩，但身為帝后的月明芠卻越發高深起來，行為也越來越讓人看不明白。
在場的人自然是各懷心思，而施靈瓏大概是這其中最為淡定的人了，可謂是目空一切，心思清明。
然而在幾次接收到月眀胄傳來的「熾熱」目光暗示下，她終於是暗嘆一聲開口了。
「陛下。」
施靈瓏突然出聲使得大殿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顫。不過她自己心裡也是很無奈，到底是不能這樣一直沉默下去了。
「斷心一介他國弱女，本不該對貴國之事多加置喙，但為了陛下的身子著想，還望陛下不要怪罪民女多嘴。」施靈瓏這一番羅嗦的前言雖然聽著就是廢話，但確實不能不說的，若她開口直言，對方領了情也就罷了，不領情的隨便按個什麼罪名都讓她沒法子反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