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梁甜甜目送褚月和謝迅驅車離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有些失落，也許是孕婦多愁善感的緣故，她有一絲想哭的衝動。

「怎麼了？」褚星看出她心情不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我不知道，突然很難過。」

「我們也走吧。」

「嗯？去哪兒？」

褚星故作神秘，在玄關拿了鑰匙，啟動了車庫，回頭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梁甜甜看著眼前變著法兒哄自己開心的大男孩，不過十九歲的年紀，和褚月兩個人在國外生活了那麼多年，舉止間有幾分與年紀不符的老成做派，真真是讓人心疼啊。

梁甜甜想到了什麼，開了駕駛室的車門，熟練地坐了進去，挑眉對愣在原地的褚星道：「今天我來開車，你做乘客。上車吧。」

「不是吧梁甜甜大姐，你現在可是個孕婦！」褚星將信將疑地看著眼前這個孩子氣的准媽媽，將手搭在駕駛室的車門上，俯身笑道。

「你這個死孩子，叫誰大姐！再說！我可是已經過了3個月危險期健步如飛甚至臨盆都能自己開車去醫院的瀟洒姐姐好嗎！」梁甜甜執拗起來也不是好相與的人。

褚星聽到她大氣不喘一聲說了一長串的話，低頭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好好好，瀟洒姐姐，今天你是司機，你說了算。」

說著褚星繞過車身上了副駕駛的位置，乖乖繫上了安全帶。

「出發！」

梁甜甜一腳油門，車子飛馳在聖地亞哥寬闊的街道上。

「誒誒，你慢一點。」褚星緊握住車上的把手，左眼皮跳個不停。

「放心吧，我可是國內八年早晚高峰的老司機。」梁甜甜看了一眼副駕駛位上的褚星，一副沒出息的口氣。

「什麼？？！國內？你沒有美國的駕照嗎？」褚星突然想到了什麼，震驚問道。

「嗯？中國的駕照和美國的不通用嗎？」梁甜甜不以為然。

褚星大大翻了個白眼，心一下子懸在了嗓子眼。

「你趕緊找個休息站停車，你個白痴法盲，中國駕照當然和美國駕照不通用！！」

「啊？不會有差吧！」

「梁甜甜！你給我停車！」褚星急了，對梁甜甜無知又反常的行為感到氣憤。

「好好好，褚星，你別著急。我看著呢，你查查最近的休息站在哪兒。」梁甜甜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任性了，難得出來放風，做個乘客也沒什麼不好。

褚星聽到這話才吃了個定心丸，拿出手機打開地圖，查著最近的休息站。

只聽對面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嘟——

褚星抬頭的一瞬間，世界彷彿是靜止的，對面載著汽油的大貨車偏離了正常行駛的車道，離自己這輛車越來越近，他來不及看旁邊梁甜甜的反應。

他的腦海里只閃過一個畫面，護著梁甜甜的肚子，那裡面還有一個不久將見世的小生命。

卡車撞上了梁甜甜駕駛的黃色跑車，跑車撞進了卡車的輪胎間隙，梁甜甜只記得那聲急促的喇叭聲音，自己踩著剎車減速，可是沒有辦法阻止向自己飛來的巨型卡車。

梁甜甜失去了意識。

「不——！」

褚星發出了最後一聲尖叫。

不知道過了過久，空曠的聖地亞哥高速公路上無人經過，甚至沒有人發現這場車禍。

深紅粘稠的血液順著褚星的臉頰滴落，當褚星緩緩睜開眼睛時，他第一時間看向隔壁位置的梁甜甜，她已經失去了意識，鋼筋從她的肩膀穿過，她就這樣端坐在駕駛位上，閉著眼睛，她的手上和腿上沾滿了血液，若不是臉上的止不住的血流，他甚至以為梁甜甜只是安靜地睡著了。

「梁……」褚星艱難地開口，喚不出她完整的名字。

看著汽油卡車上的汽油滴落在跑車的引擎蓋上，深深的絕望和無力向褚星襲來，鋼筋穿過了褚星的大腿，哪怕只是轉頭的動作，他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聽到卡車車門打開的聲音，以為是那個駕駛卡車的男人會下來救人，沒想到聽到他打電話的聲音越來越遠。

褚星左手費力地摸索著安全帶的扣子，右手握住穿過大腿的鋼筋，向外一寸一寸移動。

鋼筋摩擦血肉的痛苦，他已來不及顧及。鋼筋離開血肉的那一剎那，安全帶同時收回，血流如注。他來不及思考疼痛的問題，伸手去解梁甜甜的安全帶，一邊喊著梁甜甜的名字，可是彷彿焊死一般，梁甜甜的安全扣卻怎麼也打不開。

引擎蓋里傳來了汽油燃燒的味道。

不好的預感再次出現在褚星的腦海里。

來不及了。他只有這一個念頭。

褚星拔掉了車門的安全鎖，一點一點推開車門，拖著沉重的身體向外爬出。

就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爬出多遠的距離時，身後的卡車彷彿惡魔的咒語般，算計好了時間，「轟——」一聲，火海將兩輛車一起淹沒……

「不——」褚星被爆炸的作用力翻出了好幾米遠，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

——

眼淚從褚星的眼角劃過，他倒在無人的高速公路上。他倒下的最後一刻，想到的是，那輛車上，還有一個自以為瀟洒卻什麼都放不下的姐姐，彷彿有幾個世紀遠的時候，她答應了他，要來聽他的演奏會，要做他的女朋友，可是再見到他的時候，她卻是以一個孕婦的身份出現，告訴他，她愛上了另外一個人……

好像一切事情永遠都在錯過，他什麼都抓不住，好累。褚星看著火勢越來越大，不僅吞沒了兩輛車，還有山路旁的樹木，一路蔓延開去。

算了，就這樣躺下睡一會兒吧。

褚星想到。

手機里傳來謝迅和褚月的聲音，遠遠地叫著褚星的名字，褚星想要開口回答，卻沉重地張不開嘴，也抬不起眼皮，就這樣沉沉睡去。

「褚星——」

褚星在維持最後一絲清醒前撥通了褚月的電話，這是他相依為命的姐姐。電話那頭傳來褚月焦急的聲音，她和謝迅正在教堂起誓，要做對方一聲的伴侶，可是卻被褚星的電話生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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