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三劍山的老劍仙

「師父贏了？」

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的李長德聽到沒了動靜，連忙伸出頭來探探虛實。

先前，姜昊一拳打出漫天霜華之時，他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反應過來慌忙逃竄躲了起來的時候，戰鬥卻是落幕了？

當他看到姜昊那蒼白的臉色以及唇邊的血跡時，更是高興地不能自已：「哈，就算你死神再強，也強不過修道千年的吾師吧！」

「果然，閣下真如傳聞那般，有審判眾生之力，憑藉一副枯竭殘軀，也能與老朽戰個平手，實在讓老朽驚嘆啊。」

然而，老劍仙的臉色卻是有些複雜，輕嘆一聲，收起了陣盤，向著姜昊拱手道。

「你看出來了。」

姜昊沒有什麼自謙，只是平淡地說道，他手指輕輕一抬，想要以元力將落在自己身後的飛劍收進儲物手鐲，但隨即一陣鑽心的疼痛便是從經絡中傳來，讓他額頭上出現了冷汗。

但他並未表現出太過痛苦的神情，仍是不動聲色地看著老劍仙。

老劍仙將這一切收在眼底，雙眼微眯，又是抱拳道：「老朽斗膽問一下，在閣下所在的神界中，像閣下這般強大的存在多嗎？」

「多，可謂如銀河繁星，數不勝數。」姜昊沒有隱瞞，直言不諱。

老劍仙瞪大了眼睛，他當然能夠看出姜昊並未說謊，但以他對神界的估量，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他顫抖著聲音，繼續問道：「那您的實力屬於……」

「同境界中，雖不敢說無敵，但也無懼任何人。且，越級殺人，信手拈來。」

姜昊淡淡地說道，就好像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對著自己評論一般。

「哦……」老劍仙鬆了口氣，強如姜昊如果都不能在同輩中無敵的話，那他作為一個千年的老劍修還敢妄稱劍仙？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自己險些忽略的事實。

「還有比您境界更高的存在？」

老劍仙瞪圓了雙眼問道。

姜昊點了點頭：「當然啊，道無止境，直至今日我所在的那個世界，都沒人研究出境界的『極致』何在。」

「……那等存在，算是鳳毛麟角？」

「不，應該是多如牛毛吧。」

老劍仙徹底愣住了，他還是太小看了他心目中的神界。

許久過後，老劍仙才回過神來，臉色變了又變，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何心態，不過他也沒有再問，而是向著姜昊躬身道：「請閣下隨老朽上山吧，老朽這裡有上古留存下來的靈丹妙藥，或許能夠解燃眉之急，這也是老朽請您前來的目的。」

「好，請！」

姜昊也不多說，任由老劍仙和李長德在前面引路。而自己則是不緊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後。

「小子，留點心，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老頭活了千年之久，都快活成老狐狸了，而且這老頭剛才的御劍術，總有些詭異的既視感……」

劍皇神石中，許久不曾說話的閻老終是開口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擔憂。

因為現在姜昊的狀態，實在太過危險，若非現在姜昊的神念受到了限制，已經不能夠再從劍皇神石中取出東西了，他都想從那被隱藏起來的古天海遺迹中取些神葯遞給姜昊。

「放心，我心裡有數，至於你說的既視感，我想我應該已經看出了個大概。」

姜昊眯著眼睛，悠悠地跟在二人身後，心頭卻是略微有些沉重。

「難道……」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閻老一怔，隨即瞳孔驟縮！

「對，就是那個難道。」姜昊目光深沉：「這老劍仙，剛才御劍術的起手式，多半來自……天劍閣！」

…………

三劍山，如三柄長劍一般，矗立在群山之中，高聳入雲，好似天柱一般頂天立地。

立於人劍山之巔，姜昊放眼望去，皆是一覽眾山小之景，這讓他感嘆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時，也讓他心中一凜，因為他居然在這巍峨的人劍山之上，感受到了一縷微弱的劍氣。

雖然很微弱，且他現在的神念受到限制，但他還是憑藉熟悉感尋到了一絲不同尋常，這劍氣似乎並非是人為的，畢竟他覺得在這三劍山之上，除了老劍仙之外，不會有人膽敢向其揮劍。

而這種感覺，又與那雪劍峰不同，雪劍峰的秘史，是一柄從天而降、劈出了劍古深淵的巨劍，使用那柄劍的存在來頭大到可怕，甚至姜昊都不願意去細想，因為傳說中劍古深淵底部封印的魔物，只是散發出的一縷魔氣，就足以造成讓界主都感到棘手的幻空領域，而落在九界的巨劍，則是化成了雪劍峰。

「啪！」

姜昊伸出手指輕輕一彈，彈出了一道劍光，但未曾飛出多遠，就好像打在了透明的牆上一般，炸在了空中。

「實在不錯，人傑地靈，鍾靈毓秀，說的應該就是你們三劍山及眾多門徒了。」

姜昊手掌虛握了兩下，就像是並未看到剛才發生的反常現象，反而轉身看向老劍仙，以及老劍仙身後不遠處那號稱是護他周身安全的百餘門徒，微笑道。

「閣下謬讚，老夫還生怕我們這些凡間修士的道居入不了您的法眼呢。」

老劍仙倒是顯得不卑不亢，隨即向後擺了擺手，站在諸多弟子之首的李長德頓時心領神會，向著老劍仙無聲地鞠了一躬，而後便是率著諸多子弟下山去了。

「怎會如此？我還以為您這麼大的陣勢，是要替天行道，在這三劍山之上滅掉我這死神呢。」

姜昊輕笑一聲，像是不經意地說道。

事實上，他是真的有些緊張，既然老劍仙已經看出了自己的虛實，知道自己現在正處在極度虛弱的狀態，還搞這麼大的陣勢，再加上這三劍山上密不透風的陣法，還真讓他有一瞬間以為老劍仙是要搞他，將他圍殺在這裡。

不過隨即他就釋然了，他並不認為老劍仙從很早之前就遣人給他請帖，就是為了讓他上門送死，而且若是老劍仙有誅殺他的心思，早在之前的那處小鎮之中，在他元力枯竭的一瞬間，老劍仙便是可以得手。

正如他所料，老劍仙苦笑一聲，連連擺手道：

「您看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這三劍山的劍修，加起來恐怕都沒您剿滅的那支鬼兵多啊！」

老劍仙倒也是說的實話，雖然姜昊鏖戰鬼兵、擊敗鬼將余王這件事對外界隱瞞了大部分的細節，不過像是老劍仙這般世間少有的強者，還是或多或少地聽到了一些秘辛。

其中之一，便是這傳聞之中的死神日曜，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殘血狀態」，也就是說自從這位死神從神界墜落之後，便從來都未以萬全狀態對敵過一次！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您活過的年歲要比我長得多，按理說應該是我有求於您……但這一次，您為何主動邀請我來到您的道場？」姜昊直言道。

「好，咱們也不必繞彎子了。」

老劍仙稍加猶豫，便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向著姜昊示意：「請！」

在老劍仙的帶領下，姜昊向著山陰面走去。二人路上話也不多，只是姜昊越走越感到奇怪，明明在山腳下向上看，山頂並不是多麼開闊，為什麼從山陽面走到山陰面，這道路看起來那麼漫長。

尤其是，當姜昊從陽光下走到陰影中的一瞬間，他渾身一顫，瞪大了雙眼，像是被電到了一般，但當他條件反射般地向著身後看去之時，卻是什麼蹊蹺都未發現。

只是，再當他回過身來時，面前卻是被濃霧籠罩。

「想必上神大人也發覺了吧。」

老劍仙輕輕看了姜昊一眼，不知為何，他對姜昊的稱呼，竟是變得愈加恭敬了起來。他向前伸手一探，便是顯現了一副與剛才初窺之時盡然不同的景色。

「這算是一處隱匿空間，根據老朽推測，這種隱匿空間在這三劍山之上，絕對不下百處，只是這些隱匿空間自神代末期開始，就因為天地靈氣的枯竭而隱匿了起來，若是完全展開……」

「我這三劍山，絕對像是上古所說的天柱那般頂天立地，撐起這片天穹。」

老劍仙的臉上出現了嚮往的神色，但隨即消失，變得有些暗淡，看向了姜昊。

「這……」

姜昊怔怔地看著面前這片寬闊的天地，微傾的角度，讓他絲毫想象不出，這是在山的背陰面，而且要比剛才的小鎮還要寬廣！

這都不是讓姜昊最為震驚的，說實在的，自從他東行開始，讓他最為吃驚的事情，除了那個大空洞，便是眼前這片景色了。

在幾百米開外，有一座白色的尖塔，而在那尖塔周圍，有一片葯田，佔地一兩畝，鬱郁青青，是何種藥草姜昊分辨不出，但那些藥草周圍縈繞著的薄薄的白霧，毫無疑問……

那是元氣！

姜昊雙眼像是射出了一道閃電一般，死死地盯著那片葯田，那些藥草似有靈性，竟像是人類的呼吸一般，一吞一吐之間，竟有精氣噴薄，可以說剛才被老劍仙驅散的那層薄霧，也是被稀釋過的元氣。

「不好意思，有些失態。」

但姜昊很快便是發現老劍仙一言不發，似笑非笑地在看著自己，即便是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老臉一紅，連忙擺手。

「非也，此乃人之常態。」

而老劍仙卻是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他臉上竟是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突然，老劍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拍著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此非待客之道！還請上神大人移步塔中詳談！」

「好，好。」

姜昊還未從震驚之中收回心神，視線剛從葯田之上挪開，連忙點頭，緊隨老劍仙進了尖塔。

進塔之後，姜昊第一感覺便是簡樸，數十方的空間，竟是只有幾個架子，上面零零散散地擺著一些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東西。

但當姜昊抬頭一看，便是發現了此間的玄異，那尖塔的穹頂上，有著一副星圖，姜昊只是粗略看去，就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雖然姜昊未曾通過科技手段見識過這個世界之外的真正星空，但他的腦海之中卻是有那部分的知識，此時僅僅靈光一閃，他的腦海之中便是浮現出了數以萬計精妙的圖片和註釋，而尖塔穹頂上的星圖，竟是以這個世界為中心的圓形星圖，與自己腦海中的某些知識精確重合。

「這幅星圖，是神代遺留下來的產物，老朽至今未敢擅自去參悟，但總覺得這幅星圖，應該與神明悄然消失有關。」

見到姜昊看的入迷，老劍仙也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星圖，輕聲說道，而他的表情也是變得有些凝重，說罷還不經意地看了姜昊一眼。

「……誰知道呢？」

姜昊看著這幅星圖，只是覺得有些違和感。作為星圖中心的，絕對是他們這個世界，這是姜昊篤定過的，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世界的標誌畫的有些太大了。

而在他的印象中，這個世界並算不上很大，要是論面積，絕對不過九界其中一界，要是憑藉如此的面積，這個世界便是能夠在體積上碾壓其餘諸星，那其餘諸星得有多細微？

「看不透，猜不透啊……」

過了一會，姜昊才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他剛才也在等閻老，想要閻老說上兩句，但不知為何閻老卻是一聲不吭。

「也無需多慮，今次請您過來，主要是想幫您一下。」老劍仙微微一笑，透過尖塔的窗戶，看向塔外那鬱郁青青的葯田，說道：「您覺得這片葯田如何？」

「很不錯，也難怪您能在這等貧瘠的世界修行上千年之久，也難怪你能突破到王級。」

姜昊點了點頭，這片葯田的確出乎了他的意料。

「若是這片葯田中的藥草，全都被您煉化，能讓您恢復多少能量？」老劍仙想了想，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說道。

有些詫異地看了老劍仙一眼，姜昊略一思索，還是如實回答：「除去不可避免的浪費，十之七八還是可以能夠恢復的。」

這並非是姜昊託大，說實話，他能夠看出，並非是那些藥草散發出了天地靈氣，也就是元氣，而是那片葯田的泥土，甚至還要往下，有秘寶一類的存在，供給著這片葯田中藥草生長所需的元氣，而那些藥草年份最長的應該也只是百年左右的，並非是這片葯田原本就生長出的，而應是老劍仙親手種下的。

而鑒於此地元氣的濃郁程度也遠遠不及九界，即便是數百年的藥草，藥力累積最多也不過十分之一，這一兩畝的藥草，全被他煉化了也是遠遠不夠的！

「是這樣么……」老劍仙怔怔地看著姜昊，在確定姜昊所言非虛之後，才輕嘆一口氣，有些心痛地說道：「若是您喜歡，那這片葯田就歸您所有了。」

「此外，這裡還有上古先賢親手練出的三清丹，能在一定程度上讓您恢復一些能量，功效應該比那些藥草還要出彩。」

未等姜昊有所反應，老劍仙連忙從旁邊的木架上取來一個紅色的葫蘆，指著葫蘆說道，臉上帶著有些諂媚的笑容。

姜昊皺眉，老劍仙要送他葯田，這就算是大禮，而老劍仙又是拿出了價值不比葯田低的上古丹藥，這讓他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在姜昊思考的幾息之間，老劍仙看到姜昊沒有反應，像是慌神了一般，伸手一點，旁邊的書架上，便是飛出了兩本古籍，落在了老劍仙的手中。而老劍仙卻像是推銷員一樣，堆著滿臉的笑容，對著姜昊說道：「這是我三劍山兩種至高功法，一名曰『三花聚頂』，一名曰『五氣朝元』，若是能夠煉成，足夠讓您的實力暴增，比現在的您至少要強上三倍不止！」

「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姜昊看到老劍仙醜態畢露，只覺得好笑，冷笑一聲，並未接過老劍仙手中任何一物。他只知道，要讓一個活上了千年的老妖怪露出這等神情的，必定……

「老朽，只是想要請上神大人，在返回神界之時……」

老劍仙臉上笑容褪去，嘴唇囁嚅著，話說了一半，他竟是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若是他的徒子徒孫在此，定會如遭五雷轟頂般，震驚到無以復加。

因為，老劍仙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伏在了地上，頭也不敢抬，畢恭畢敬地說道：「請帶著老朽一併返回神界，做牛做馬，老朽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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