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義

人類的睡眠大約每1.5個小時一個周期，周期之中的深度睡眠對於人的休息尤其重要。另外，人類並非進化成一次睡眠之後一天清醒，所以每過4、5個小時人就會犯困，這時需要15到30分鐘的補眠，超過30分鐘之後的日間睡眠反而會使人昏沉。

睡眠周期最後的快速眼球轉動期是人做夢的美好時光，假如這個時候被喚醒，將會對夢境記憶清晰。

上班的時候，徐素每天睡4個睡眠周期，一點鐘睡覺，6點半到7點時分自然醒來。這些天沒有上班的壓力，今早竟然多睡了兩個周期，都快十點鐘了，正好是快速眼球轉動期，做了一個美夢，夢見病原體MM和丁琳一起愛上了自己，都快打起來了，徐素只好勉為其難地選擇一個，最後選擇了病原體MM，並冷冷地對丁琳說：「妹子，你還是回去再發育一段時間再來找我吧。」

被忘了調到飛行模式的手機吵醒了。夢境清晰，歷歷在目。

徐素哈哈一笑，拾起手機來看，正好是丁琳的手機打來的，他想起昨天把兩個競爭對手秒殺的事情，心想著應該是叫他去上班的吧。

不料丁琳說的是：「徐素啊，你很有才華，但是團隊合作精神缺乏，我跟總監商量了，覺得你還是不太合適，非常抱歉地通知你。」

徐素呆了幾秒鐘，回道：「哦，謝謝！」

他魂不守舍地匆匆掛斷，坐在床上發獃，夢境與現實嚴重不符啊。

手機再次響，他沒精神去看，徑自爬起來去洗漱。

水龍頭打開，任流水無情嘩嘩地流，他只是發獃地看著。

聽說明朝的思想家王陽明小時候曾經對著竹子發獃幾個月，要「參透」竹的秘密，跟佛主在菩提樹下禪坐領悟佛法有得一拼。徐素目前就有這倆大師的風範。

源頭再清澈，當涓涓細流匯成了河流的時候，你再也找不到純真了。

理想再清高，當你想通過現實來達成理想的訴求時，理想也混濁了。

無視那個未接來電的紅色警示，他決定出去走走，插上耳塞。

第一首歌是JohnLennon的Woman，講一個男人所有靈魂去愛一個女人，杯具，趕緊切換掉。

第二首歌是麥當娜的Milesaway，講一個男人遠走他鄉后才發現還苦苦思念著遠方那個女人，慘劇，趕緊切換掉。

第三首歌是蟻族歌神汪峰的《如果風不再吹》，嗯，這歌好，給力：

如果太陽不再升起，山脈不再挺立，我絕不會感到恐懼，我有一顆勇敢的心。如果愛人離我而去，朋友將我背棄，沒關係我不會哭，我知道堅強對於我的意義……

如果**不再挺立？是否能發現生命的真義？

徐素忽然有個奇怪的念頭：太監的生命有什麼意義？真想不通。假如女人對男人來說這麼重要，為什麼我直覺覺得生命的意義本來並不是情與愛？

那些雌雄同株的植物，那些無性繁殖的孢子，它們又是為什麼而存在？

再美的秀髮終會枯萎，再光滑的皮膚也要乾涸，再嫵媚的眼睛也要黯淡。病原體MM啊，我只不過是貪圖你短暫的青春美色，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心如刀割？

小公園裡桃花、海棠花正開得艷，紅粉一片片。

徐素盯著那些桃花，他想「參透」它們，假如他覺得花朵再也不好看，也沒有所謂難看，那就參透了一半：愛欲。這些花朵，都是植物的生殖器。

看了十多分鐘，參得差不多了，上路。

路邊有一個垃圾筒，他想「參透」它們，假如他不再覺得垃圾骯髒，那就參透了另一半：憎惡。這些垃圾，都曾經是有用的美好的東西，它們也曾經擁有燦爛的青春。

正好這時候聽到BobDylan的歌：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路才能叫他男子漢？一隻白鴿要飛過多少片海才能棲息在沙岸？一些人要活多久才能得到自由？那答案飄蕩在虛空中Theanswer,myfriend,isblowing『inthewind

要多久？要多久？現在我就要。

徐素對自己說，我現在每走一步，心靈就輕一分，越來越輕，享受生命，就是要一顆零負擔的心靈。

Muji的音樂追求的就是零負擔，他切換到那首SeisMontebello。

現在，他再也不覺得那是一個音樂家的一次美麗邂逅，而是一次對**和表象的解脫，一顆自由自在的靈魂飄蕩在鳥語花香、青草碧水間。

在那個無名的小鎮里，沒有人在關心他，他也不牽挂任何人。

音樂停了，幾秒鐘后，手機鈴聲響起。

徐素渾然天成地解鎖接聽丁琳的來電。

他：「喂。」

丁琳的聲音異常溫柔：「被打擊了吧？」

他：「嗯。」

丁琳：「我們總監確實是說需要一個有團隊精神的人，但是我下定決心給你最後的機會，我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團隊，並事先聲明，你任何的乖張違抗命令的行為，都被視為自動辭職，明白？」

他的聲音如在天外：「願為您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