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黑之懲戒（二）

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即墨垚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白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是從作揖換為跪地的，冷笑一聲，不以為意道：「如果孤是你，不會想著來世再報答她的知遇之恩，現在會用盡一切辦法解決妨礙我盡忠的障礙。你那所謂的『忠孝不能兩全』無外乎是懦夫的佐證。」

想站起來大聲反駁即墨垚的話，白夜心裡明白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那時的場景自己也並非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忠」「孝」兩大抉擇，自己本能的選擇了逃避，直到現在也都還在逃避，正視它們還是少了點勇氣。

「夜恭送宸王殿下。」

話已至此，即墨垚也沒打算多說，正如他來得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走得時候同樣沒讓人發覺的蹤跡。

回到蒼龍營地，耶律獻在謀划對蒼龍不利的計劃即墨垚並不打算告訴鄧捷，簡單的提了句從今往後軍中需要加強戒備，加大巡邏力度。

十日後葉離帶著紅袖來到蒼龍營地，此時距四國混戰已經過去了半月，距『冰跡』的武器運來過去了三日。

看著全軍戒嚴的駐地葉離一時還以為有敵軍入侵，一路謹慎地來到大將軍的門前，正好遇到了剛回來的鄧捷，兩人動也不動地就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對方，一時之間忘了說些什麼。

打破僵局的是稍遲一步過來的儲漠塵，他並沒有意識到前面站了兩個人，只是有點納悶都到門前了鄧捷怎麼不進去，在那裡站著等人嗎。

「大將軍，剛才玄武的盟約你忘拿了。」

「小將軍，我們也別在這裡大眼瞪小眼了，有什麼話進去說。」

「哎，好。」一向能言善辯的鄧捷應了話之後也不知道說什麼了，推開房門示意葉離進去。

走在後面的儲漠塵這時也看清楚了站在門前的另一個人影，怕一時眼花看錯了人，又使勁揉了揉眼睛，這才跟在兩人身後進去。

「葉離小友，好久不見啊。幾年不見，你這弄得動靜可不小。先是被追封『曜親王』，后又被揭開『長公主』身份，好不容易的回來了你又弄出來一個『冰跡』。現在身邊又跟著一位紅顏知己，怎麼女扮男裝久了，也想學男兒嘗嘗夜裡『紅袖添香』的滋味？」

正經不過幾句話，說到最後一手撐在葉離的肩膀上，一邊沖著他擠眉弄眼一邊拿跟在他身邊紅袖打趣。

葉離順著鄧捷打量的視線看過去，發現紅袖的裝扮還真有幾分雅緻，不怪他會誤會，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小將軍你這又何苦挖苦我呢，『紅袖添香』的滋味我現在就是想嘗也嘗不了啊。早些年若有著這份心思定會將軍規拋到一邊，先享受一番再說。」

儲漠塵進來后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正想說鄧捷的行為舉止不符合禮數又被葉離的話嚇得愣住了。

殿下，您這更不合禮數啊。

紅袖也被葉離的話嚇得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對鄧捷，還有那兩人還沒有注意到的儲漠塵一一行禮，「見過大將軍，見過少將軍。」

鄧捷放下搭在葉離肩膀上的手臂，笑眯眯地看著紅袖說：「姑娘，你認得我，不錯不錯。」

儲漠塵就像沒有聽到似的，嚴防死守的站在葉離身邊，生怕她沾染上什麼壞習慣。

葉離一看儲漠塵這架勢，搖頭輕笑，打趣一聲，「儲老大，你這是要做什麼，這兒可沒人要害我。」

「殿下，如今您不用在軍中隱藏身份，言行舉止皆不容有失。」儲漠塵姿態不變，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葉離被他這番話弄得苦笑不得，不再開玩笑，就軍中的見到的問：「軍中全面戒嚴，可是出什麼大事了，前段時間與三國交戰戰況如何？」

「倒也沒什麼大事，宸王殿下說耶律獻要搞什麼大動作，故命我們全軍戒嚴。這都過去半個月了，斥候也沒探聽到什麼有用信息。」說到正經事，鄧捷也不和紅袖開玩笑了，嚴肅地回答到。

儲漠塵接著他的話補充道：「上次白虎戰敗后耶律王爺一點大動作都沒有，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買的什麼葯。」

「昨日斥候探聽到白虎的小皇帝到前線來了，和耶律獻獨自相處了一個時辰，小皇帝出來的時候臉色煞白，沒人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到了晚上小皇帝到耶律獻的房中也不知道給了他什麼東西。剛接到消息半個時辰前小皇帝就回去了。」

「上次交手白虎國吃了一個敗仗，也沒見他們在軍中採取什麼措施，宸王前些日子說耶律王爺不知在背後謀划些什麼，這樣一來我們倒是心安了不少。得知耶律王爺戰敗后沒有採取什麼措施后反倒過了幾天膽戰心驚的日子。」

「放心好了，白虎吃得那場敗仗沒有個把月的調整別想恢復如初，就是他立馬派人來偷襲將軍我也不怕。殺紅眼的人可不會如他意，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派人偷襲就是來給兄弟們送軍功的。」

「四國混戰結束后不久，玄武大將軍赫連軒辰便派人過來洽談結盟條約，條件於我們雙方都有利，盟約在昨日擬定好，最終結果摺子已寫好還未來得及上報朝廷。另一件事便是三日前殿下派人送來的兵器已經發給南疆的兄弟們了，現在與任何一國開戰我們也是不怵的。」

鄧捷和儲漠塵一人一句的把軍中情況簡單的彙報完了。

「赫連軒辰這個人我同他沒打過交道，不知他這個人品性如何。聽說他是玄武皇帝十年前尋回的幼弟，極得玄武皇帝信賴，五年前便被授予帝國軍權。小將軍，依你對他的了解，這次我們兩國的盟約可維持多久？」

「戰事結束前，他都不會對我們不利。」

聽到「赫連軒辰」這個名字，葉離直接看向鄧捷，從他眼中得到此人值得信賴的信息后，接著說下去，「上一戰後朱雀可有什麼動作？」

「前段時間朱雀軍中還都全面戒嚴，我們一點消息都探聽不到，這段時間倒不知雲炳蔚在打什麼主意，倒是與我軍通過一次消息，目前只有儲將軍與他接觸過一次，看他的意思似乎也不想與我軍交惡。」

「雲炳蔚何時與我軍通的消息，他的舉動派人查探過了嗎？」

就雲炎而言，儲家父子這些年與他可沒少打交道，儲漠塵也沒顧忌鄧捷，直接回答：「雲炳蔚十日前命人送信與父帥，信中有提到白虎，父帥還沒有查清楚信中消息準確與否，宸王殿下便說加強軍中戒備，嚴防白虎。」

「送信？」聽到「送信」二字，葉離遲疑一下，什麼時候朱雀與蒼龍這麼友好了，直接問道。

「說是『送信』倒也不準確，那日晚上父帥回房時發現門上一封插著匕首的信，拋擲匕首的手法恰好是雲炳蔚獨有的手法，那晚軍中除了多出來的一封信外並無異樣。他似乎真的是為送信而來。」

說完，儲漠塵拔出腰間插著的匕首，遞給葉離，「『送信』的正是這把匕首。」

普普通通的一把匕首，沒有任何獨特之處，有點像江湖上不入流的殺手貫有的選擇，拿在手中就是看著唬人，實際上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他那手法知道的人多嗎？」確定那把匕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后，還給儲漠塵，又問道。

收好匕首，儲漠塵在腦海中把同雲炎相關的信息過了一遍后，答道：「不多。他的手法之前從未見過，不像是陸上的手法，倒像是從海外傳來的手法。儲家在西部同他打得交道多了這才能分辨出他的手法來，要是往深了說也不知道了。」

「有意思了，接下來這片戰場能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不奇怪。」看了鄧捷和儲漠塵一眼，葉離突然說道。

鄧捷和儲漠塵對視一眼，也都默認了葉離的這種說辭。

他們和葉離還不一樣，葉離在這場戰局中空缺了近四年。而他們身處四國交戰的戰局中已有數年之久，從未離開，這其中有一絲一毫不對勁的變化都感覺到，四國大混戰的情況從未有過，之前哪怕是再混亂的戰局都沒有過，除了自己外任何一國都是敵人，沒有盟友。

這種情況說是意外形成的還不如說是人為促成的，這種可信度倒還高點。幕後之人到底在籌劃些什麼，或者說四國混戰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不知為何，葉離突然有種錯覺，彷彿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若真是這樣，那麼在這裡面，耶律獻又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把四個帝國攪和在一塊，他能得到什麼，他的依仗又是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葉離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覺真不好。

正事也都說得差不多了，剛見面的的三人閑聊幾句后，葉離得知前些日子墨陽受傷了，這段時間黑晝一直盯著他好好地養傷，兩人鬥來鬥去的軍中熱鬧了不少。

「小將軍，軍中糙漢子居多，言語間大多也都葷素不忌，這麼多年在軍中也見不了幾個姑娘，若是不小心嚇到紅袖了可不好，你看她住哪裡合適？」臨出門前，葉離想起紅袖還沒個住處，主戰場這邊的軍地部署自己也不清楚，便把這個問題直接丟給鄧捷解決了。

鄧捷也沒把這個當回事，大大咧咧的說道，最後還不忘打趣葉離，「這有什麼難的，紅袖姑娘住在就您旁邊，紅袖添香，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可就沒主子這麼好命了。」

縱是習慣了鄧捷的掉節操沒下限，今日連著兩次對剛見面的姑娘開玩笑，葉離發現今天的他很不對勁，他什麼時候對姑娘這麼過分了，不悅地沖他說道：「紅袖是位好姑娘，小將軍不要開玩笑了，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我們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來。」

「殿下，我沒說紅袖姑娘不是好姑娘，就怕是紅袖姑娘來者不善吶。」鄧捷盯著紅袖，一字一句的說道：「自進門起，我們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在我們談到與玄武結盟，雲炳蔚那封信的時候，這位姑娘不自覺地把呼吸頻率放慢了，生怕引起我們注意。一個普通姑娘對信息可不會敏感，會這麼做的只有經過專門訓練的細作。」

「我第一次對她言語不當時她就像沒聽到似的，這可不像一般姑娘會有的反應；第二次她還是沒什麼反應，這充分說明了她還是一個在情色方面進過訓練的細作，『紅袖添香』在她看來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殿下你沒出過遠門，一時被長得好看的女人迷住了眼也在所難免。」

說到最後，鄧捷的右手已經放到「徽劍」的劍柄上了，就等著葉離一聲令下，就能把這個女人抓起來好好審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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