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活下來

晚飯時刻，衛易寒與小鹿談論起歐若斯，他們有些憂心歐若斯的身體。

「爸爸，歐若斯姐姐的身體怎麼樣了？早上她都沒有出來跟我們打招呼呢！還有爸爸早上你去哪裡了？」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本來就心情不佳的衛赫羽更有一種無力感，他輕輕的說道：「她沒事。」

接著便敷衍了事，顧念看出他臉色不對，便馬上問道：「衛總，是不是歐若斯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我一會去看看她。」

但是，現在歐若斯還在衛赫羽的卧室里沉睡著，麻藥的效力還沒過。

「不要去看她！」

衛赫羽的突然變得有些焦躁，顧念覺得很奇怪便道：「有什麼不能看的？難道她身體嚴重了？」

「沒有，但她在休息，今天誰都不許探視。」

衛赫羽就這麼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便轉身回到房間，他哪有什麼心思吃飯？他只想每時每刻都陪在歐若斯的身邊，時刻關注著她的身體狀況，時刻等待著她的醒來，他怕歐若斯一醒來的時候自己不在身邊，她該有多傷心呢。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去看她，你昨天請來了一位醫生，今天就不準人去看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

「我說過不許你去看，就不許你去看！」衛赫羽突然回過神來，他的周身都散發出一種冰山氣息，好像所到之處都要結成冰一般，顧念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氣勢震懾住了，但是心中還是擔心。

剛巧這時候衛家最近一陣子的常客也到了，那就是顧家明，他知道認親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便耐著性子，每天都過來坐坐。

小鹿一看見是顧家明來了，一張圓圓的小臉，馬上就露出了笑容。

因為顧家明這幾天每天都來，並且每天都給他帶不重樣的禮物和點心，顧念曾經警告過他，不許用這種小恩小惠來籠絡他的弟弟，但是衛赫羽卻阻止了他。

「畢竟是做父親的一點心意。」

這次帶來的玩具是遙控飛機，家裡的兩個孩子，一人一個，小鹿拿著漂亮的飛機模型，激動的不得了：「我明天可不可以帶去幼兒園，給別的小朋友看一看？」

「當然，你想帶去哪裡都好。」顧家明摸了摸小鹿的頭，那細軟的髮絲像極了他的媽媽。

就在父子和睦的時候，顧念冷不丁的丟來一句話：「幼兒園不讓帶大型玩具和危險玩具，你什麼都不知道，竟然還來教育我弟弟？」

顧家明的笑容凝在臉上，有些尷尬，但是卻道：「是嗎？那我不知道，沒事，有很多關於小鹿的事，你說了我就知道了，還有你的事，如果你願意說，我真的很想很想了解你。」

顧念雖然嘴上說著不需要，但還是坐到了沙發上，他牽過了小鹿的手，故意與顧家明保持了距離。

終於甩掉了顧念，衛赫羽鬆了一口氣，他回到房間里，又靜靜的守著歐若斯，她的手因為在輸著藥水，所以有點涼，他就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輕輕地揉搓著她的手指，那手指細膩而纖細，充滿彈性，這一刻她的生命還在延續著，她還活著。

這一夜過得極漫長，極漫長，似乎有冰涼的水，從他的頭頂沒過，他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歐若斯的臉，一隻手放在她的手上，窗帘沒有關，漫天的星光灑進來，衛赫羽抬頭便看到那璀璨的星河，歐若斯說他最喜歡這個陽台，恰巧，楚寒卿也這麼說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冰涼的手終於有了些溫度，衛赫羽的眼睛一刻不停的凝望著那張臉，生怕漏掉了哪個出現意外的時刻。

「聽著，你要活下來，你一定要活下來！我知道你現在正在很辛苦的與身體抗爭，所以我一直陪在你身邊……」衛赫羽俯下身子，輕輕地在她的耳邊喃昵著，那語氣那麼輕那麼柔，彷彿羽毛一般要飄到她的夢裡。

「你在夢裡也要記得有我陪著你，你不要怕。」

終於，當東方的天空漸漸泛起白色，星河消失，零星的星星也不再那麼耀眼，歐若斯的喉嚨里突然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呻吟，好像是夢囈，衛赫羽頓時激動起來，他在這裡如同雕像一般的坐了一夜，此時他的眼睛里露出光芒，疲倦，但是卻充滿希望。

「歐若斯，你醒了？」

歐若斯依舊痛苦的呻吟了幾聲，接著喉嚨間發出呼嚕聲，衛赫羽連忙將她的身子捧起來，接著她便劇烈的嗆咳起來，渾身震顫得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衛赫羽嚇得不行，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癥狀，只得輕輕撫摸著她的背，為她順氣。

劇烈的咳嗽過後，歐若斯的口角湧出了黑色的血液，隨之而來的還有吐出來的固形物體，彷彿是一塊身體組織，衛赫羽看到這裡嚇得渾身都出了冷汗，直接飛奔出去打開了郭羨的門。

「郭羨，歐若斯，她，她吐血了！」

因為劇烈的運動與焦急的心情，衛赫羽氣喘吁吁的說著，郭羨就在做之前熬著好幾種草藥，整個屋子裡氤氳著一股霧氣，他從這股霧氣中站起來，跟著衛赫羽來到了房間里，此時的歐若斯還在吐血不止，她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無力的搭在那裡，郭羨直接用手在那些血液中摸了摸，摸到了幾塊固體組織，頓時他臉上凝重的表情變成了輕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衛赫羽還摸不著頭腦。

「衛總，這應該是好轉的癥狀！我的藥物促使她的胃黏膜重新生長，然後將之前壞死的組織排出來，衛總，你知道嗎？這就是西藥沒有的功效！」

「真的是這樣嗎？」

衛赫羽不可置信的說著，他繼續拖著歐若斯的身體，讓她盡量好受一些，終於，黑血吐的差不多了，她的咳嗽也停止了，衛赫羽用毛巾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跡，一張乾淨而白皙的小臉出現在他面前。

「怎麼樣？覺得好些了嗎？還痛不痛？」衛赫羽因為焦急，所以問了一連串問題。

歐若斯虛弱的不行，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像不怎麼痛了……」

「真的嗎？沒有騙我對不對？」

「嗯，好多了。」

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歐若斯似乎對於昨天的鎮痛葯要很不耐受，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又虛弱的不行，郭羨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看來她度過了難關！

「衛總，看來她沒事了！我們有希望了！」

郭羨也激動了起來，歐若斯絕對是一個奇迹！

「那今天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消化系統有沒有恢復……」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帶我去那種地方……」歐若斯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抗拒的說道：「做檢查都好痛好痛，我已經痛了那麼多，我不要再痛了……」

一邊說著，歐若斯的深夜裡一邊帶著哭腔，她因為病痛飽受了折磨，此時委屈的像個孩子，衛赫羽聽到她撒著嬌要哭泣的模樣，一顆心都要融化了，他馬上深深的抱住了歐若斯道：「讓你受委屈了，讓你那麼疼。」

「衛總，其實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也並不一定要去醫院，她的病情特殊，或許醫療器械會破壞她的身體呢。」

「那好吧，總之現在你活過來了，你知道嗎？我是個無神論者，可是現在我只想感謝神明，你知道嗎？我整個夜晚都在為你禱告，東方的神還是西方的神，我都禱告了一遍，我好希望你能活下來，歐若斯，我們都堅持下來好不好？」衛赫羽的眉眼中透著欣喜，又心疼又欣喜，他想要馬上把歐若斯擁入懷中，就那麼緊緊抱著，感受著她生命的溫度與心跳，可是他又不能這麼做，因為他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具纖細的身體揉壞了。

「你在為我禱告嗎？那我想一定是因為你的禱告，我才活下來。」歐若斯劫後餘生般的說著。

吐出來的污血污染的床單與歐若斯的衣服與身體，衛赫羽將她輕輕地抱出來，讓小芹來換掉床單，借著，就是給歐若斯洗澡的事情了，關上卧室的門，衛赫羽抱起歐若斯。

「我知道你最喜歡乾淨，我幫你把身上的髒東西洗掉好不好？」衛赫羽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她進了浴室，溫暖的水在她的頭上流淌下來，流經她的髮絲與肌膚，光滑的身體細弱的如同植物，又蒼白又通透，可是現在，衛赫羽卻全然不是那晚的激情，他溫和下來，大手在她的背上掠過，輕輕地擦洗著她的身體。

而那天晚上的場景，也同樣浮現在歐若斯的腦海中，她當時好像做好了必死的決心，所以不顧身體，全情投入，但是現在，老天竟給了她活下來的機會……

從側面，衛赫羽看到歐若斯那微笑著紅旗來的面頰，害羞的模樣，撩得人心神不寧，衛赫羽只好壓制下自己的激情與熱情，盡量快速的為她沖洗乾淨身體。

接著，用巨大的浴巾將她裹起來，裹在浴巾里的歐若斯看起來乾淨潔白的像個嬰兒，但是是個營養不良的嬰兒，衛赫羽連同著浴巾將她包起來，放到換好床單的床上，他昨天夜裡過得有多麼折磨，現在就有多麼激動開心，好像是在漫長的戰役中打了一個關鍵的勝仗，他終於又一次趕在死神之前，將她搶了回來。

「歐若斯，你一定會好起來，我要把你變胖，變得紅潤起來，你知道嗎？雖然你現在也很美，但你健康的樣子才能不讓我心疼。」

心疼那兩個字說得真情流露，歐若斯這才從混沌之中完全清醒過來，她看著衛赫羽的臉，深陷的眼窩周圍有一圈黑黑的陰影，下巴上的胡茬也冒出頭，這是衛赫羽從來都不會露出的模樣……

「我也心疼你。」

歐若斯的聲音輕的像是只小貓，但是卻被衛赫羽完整的捕捉到耳朵中，他被一種全新的情緒所佔領，心臟驟然加速，他看著歐若斯的眼睛，輕輕的抽出了她的手指，在口邊輕輕的吻了下去：「活下來，答應我！」

「嗯。」

歐若斯點了點頭，昨夜的夢中，她似乎就要去一個又黑又冷的地方了，可是卻有呼喚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等她醒過來便看到了衛赫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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