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世為人

深山裡的村子——大山村，如果不是村前的一條公路，這裡將和人類社會脫軌。

車子停在一塊寫著大山村的舊牌匾前，黎主眯著眼下車，夏日的太陽實在刺眼。

面前是一條覆蓋了些許野草的泥路，他感到熟悉但卻陌生。

整整八個小時的車程，身上的骨頭在這層皮膚裡面一片狼藉，他伸伸懶腰，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此後我們再無瓜葛。」

他低著頭喃喃道，似乎在跟別人說話，但更像是和自己說。

自從他降生在這具身體后，腦海里一直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回故鄉。

他越來越確定，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並沒有離開，恐怕還在身體的某一處。

或許別人會對此嗤之以鼻，但他不得不信，況且三維度世界下面還有更低維度的世界。

車子轟轟地開走，寬大的車痕證明這裡並不是與世隔絕，車再來的時候將會在三天後這個時候。

「嗯——還是大自然舒服。」寒濘煙的腰向後彎成一個月牙，雙手懷抱狀，似乎想把這裡的一切都抱在懷中。

黎主也想懷抱大自然，可太陽總和他過不去，皮膚暴晒下像烤牛排一樣滋滋作響。

「現在的太陽是最毒辣的，咱們快走吧。農村的房子就是這點好，自帶空調。我帶你去我家吧！就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那裡還能不能住！」

「去你家，會不會麻煩到別人！」

寒濘煙緊了緊眉，一個女子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應該保持警惕，何況現在還是在深山中呢。

他一臉真誠地說：「放心吧！我家就我一個人。那裡估計長滿了雜草，到時我還要麻煩你，可能需要你幫忙簡單的收拾！」

他連勸說寒濘煙的腹稿都準備好了，為了回到原來的世界，他一定要留下她。一起待久了，進化的秘密還不手到擒來。

結果人家完全沒有按劇本走。

「好，那咱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投進了大自然的懷抱中，寒濘煙在前面蹦蹦跳跳，像一隻野生小白兔。

而他自然就是一隻大灰狼，不露痕迹地打探著消息。

一絲一毫都不能漏，對於這個世界，他的記憶都是些太表面的東西，要想跨越它，必須打探到更多的有效信息，而她就是這一道橋樑。

他問：「你來這裡做什麼呀？」

她說：「找人！」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獨自來找人，這有夠強悍的，幸虧遇到的是自己，要是遇到歹徒，妥妥的就成了壓寨夫人了。

「村裡的人，我大都有些印象，或許能幫到你！」

「我來找的人，是我爺爺的朋友。當初他路過此地，與人約好。他臨時有事就讓我來赴約！」

她拿出張照片，說，「嗱，這是他的照片！」

他接過照片，黑白的照片有些泛黃，勉強能認清這人的外貌，大致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頭髮已經白了一片，很普通的一個人。

只是腦子裡一點關於他的記憶都沒有。

「咦？」

「怎麼了？你認識？」她有些期待地問。

他一臉疑惑地說：「不認識，只是覺得照片有些奇怪。你有沒有覺得他在看著我們。」

「照片不都是這樣的嗎？你想多了！」

寒濘煙搶回照片，不讓他做過多的研究。

黎主晃了晃腦袋，腦海中的照片揮之不散。

他玩極限也研究過攝影，一般人絕對拍不出如此詭異的照片。

他突然想到了蒙娜麗莎，世界名畫，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感覺到人物在看著你。晚上，甚是恐怖。

那張照片正是如此，那人彷彿隔著另外一個世界望著他。

有機會他還真想好好研究一下。

他連忙追上走遠的寒濘煙，一把打開維度世界的鑰匙，可不能弄丟了！

他帶著寒濘煙一路蜿蜒。

「哦？這不是豬仔嗎？」

「劉叔！」

塵封已久的記憶浮現，嘴裡不自禁地喊出。劉叔對原來的他很不錯，黎主父母離世，劉叔倒是待他如兒子。

只是後來他決定出去求學，就沒有回來過了，不僅是因為這裡地處偏僻，也是避免觸景傷情。

這也是黎主決定回來幫他了卻遺願的原因之一，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小子有多久沒回來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劉叔直接把手裡的鋤頭扔到地里，向他跑來，捏了捏黎主的肩膀，滿臉的笑容溢於言表。

笑罵道：「結實倒是結實了，只是這長得怎麼像個娘們了，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

「這次回來了，不急著走吧，咱們叔倆好好聚聚。」

劉叔的嘴巴像機關槍，黎主毫無招架之地。看了看寒濘煙，她並沒有不耐煩，反而好奇地打量著劉叔，他才鬆了口氣。

劉叔隨著他的目光，才發現其身後還站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這城裡的閨女就是水汪汪！

「豬仔，女朋友吧？」

黎主汗顏，不能把這主給氣跑了，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哄回來的。

他趕緊解釋清楚：「叔——她是我朋友，來我們村辦點事！」

「叔——叔——好，我叫寒濘煙！」

她甜甜地說，聲音直接把他的話淹沒。

「好好——女娃長得可真俊，這可是我們家豬仔的福氣啊！」

「日後這小子敢欺負你，直接跟劉叔說，叔幫你揍他。」

她說：「好呀！謝謝劉叔！」

劉叔望向他問：「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說啥！」

劉叔眉開眼笑地說：「等下我回去叫你嬸子給你們弄點好吃的。你也甭回去整你家那屋子了，這麼久才回來，都長滿了草，住不得人。你和閨女直接去我家睡，還有房間。」

「行，叔，都聽你的！」

「你嬸子要是聽到你回來，還不高興死！」

黎主的身體莫名有些失落！

「叔，我想先過去那屋子裡瞅瞅，你先忙著！」

「去吧，帶人家女娃子好好逛逛，飯點回來就行了！咱們給個驚喜你嬸嬸！」

「對了，叔。還有一件事情！」黎主連忙叫住劉叔，他示意寒濘煙把照片拿出來，「叔，你認識這個人不？」

劉叔望著照片，嘴唇有些哆嗦，卻沒有說話，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見有戲，黎主連忙補充說：「他是濘煙爺爺的朋友，正好回來一趟，她想去拜訪他！」

寒濘煙也附和說：「對啊，叔。爺爺特地叮囑過的！」

劉叔閉著眼睛，深呼吸，好一陣子才說：「你們來晚了，白老上個月已經去世了！」

黎主一愣，這麼巧，只是他感覺有些奇怪，「叔，為啥我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他不是我們村裡的人嗎？」

劉叔把照片遞給黎主，說：「這照片至少是在三、四十年前拍的。你都還沒出生，怎麼會認識白老！」

「再說了，照片是他以前的樣子，你見過也認不出他！」

「我見過？」

劉叔搖搖頭。

寒濘煙不安地打斷他們的談話，「能不能帶我去他家看看！」

「可以，不過讓豬仔陪你去吧！白老生前吩咐過，一個月內，我們都不得接近那個地方！」

「這麼玄？他家在哪裡？」

劉叔說：「就在你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後山的側邊！」

這樣說，黎主倒是有些印象，後山那邊有條小河，他經常會去那裡玩的。

後山側面對小孩子來說就是禁區，大人經常會說那裡有妖怪，不准他們靠近。

他小時候倒是沒有注意到那裡有什麼房子。

「你們在飯點趕回來就行了！注意不要亂動裡面的東西！」

「明白！放心吧！」

告別劉叔，黎主不斷地搜索著記憶，大概的方向不會錯，就是冤枉路總是免不了的，畢竟是第一次走。

期間不斷收到寒濘煙的白眼。

「你這導遊，不會是路痴吧！」

「太久沒回過了，變化有點大。不過這邊的路，我認識，很快就到了。」

半個小時后......

黎主癱坐在後山，望著前面清澈的河水，總算鬆了一口氣，時間雖然久了點，但總算是到了。

這體力還去跑極限，黎主有些鄙夷，掉下去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看看人家寒濘煙，女生，一樣的路程，腰不酸，氣不喘的。

「你要是累的話，就休息著吧。你指個方位給我，我自己過去。」

「沒事，我還行！」

兩人在林子里倒是沒花多長的時間。一點綠都沒有的山坡上，一間茅草木屋如一個稻草人站在上面，隱藏在這山林中。

「應該就是那間！」

黎主手指都還沒指出來，寒濘煙整個人已經沖了出去。

那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他趕緊跟上，現在就算寒濘煙上廁所，他也得跟著。沒辦法啊，跟丟了，他可能就要在這個陌生的星球中，平凡地度過一輩子。

人生難得穿越，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完成呢，例如把某些人的頭顱摘下來。

茅草木屋，裡面住著高人的感覺。

「喂，不敲一下門嗎？」

黎主禮貌性地看向她。

後者連白眼都懶得拋給他，直接推門進去，聲音輕輕地從裡面飄出：「你想誰給你開門啊？」

他身體一頓，本能地把伸出一半的手縮回來，被她這樣一說，他總感覺後面有人盯著。

回頭，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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