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停不了的愛

當我知道恨都恨不起來的時候，已經愛到無法自拔。

月黑風高，繁星點點，照亮下山的路，亦少把我背在身上，路有點陡坡，跌跌撞撞。氣息一呼一吸在他耳邊吟吟絮語，我心裡忐忑不安，挂念有許多，梓潼怎麼樣了，朵朵去哪裡，還有，這個人是亦少嗎，他的態度為何如此奇怪？不該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嗎？

還有就是，我的藥丸在剛剛穿越瀑布的時候丟了，這瓶小藥丸每天必服用一顆，其實已經忘記了為什麼，可是內心就像使命一般不斷召喚著，必須要這麼做。

不知道在這洞穴里困了多少日，腦袋越發昏沉，估計多日沒有合眼休息，總在半夢半醒之間遊離著，夢裡總是聽到有人叫我夏夢。

我的雙手勾著亦少的脖子，我認得他身上著淡淡的薄荷味，很親切，想到這裡，我把頭貼在了他的背上，溫暖，還有可以如此近的聽著他的心跳聲。

因為眼睛看不清，聲音就越發敏感，我聽到風的咆哮，樹枝大幅度搖擺的沙沙聲，還有他輕微的呼吸聲和心跳聲，略帶氣喘，畢竟這一路駝了這麼大的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是亦少的聲音，他忽然打破平靜。

我的心臟忽然疼痛的無法呼吸，腦海中有片段浮現出來，這句話，並不是第一次他這麼問，那個聲音是誰？

我從背上翻騰下來，重重地丟落在土壤上，順著斜坡往下滾了一大段，雙手猛烈抨擊著我的腦袋，那是誰？

我在那個片段里終於鼓起勇氣去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啊，他一臉嚴肅的看著我，不怒自威卻掩飾不住那唇紅齒白，星目月眉，膚若凝脂的好看，他長得真好看，高大挺拔，可是怎麼發梢起了白雪，少年白頭。他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夏夢」

我感覺到身體越來越重，如鉛灌體，彷彿沉入一望無際的海底，一些又一些陌生的片段和聲音在腦海中浮現，隨著身體越沉越深，那些片段已經讓我深陷，亦少跑過來抱著我，呼喚著我，而他的聲音，隨著我意識慢慢的沉淪已經被疏遠被屏蔽。

彷彿在看一部真人立體環繞舞台劇，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劇中的主人公叫夏夢，她從三歲便被皇甫家族收養，或者是掠奪，她在三歲的時候已經展現了極為駭人的天賦，可以幾秒內復原高階魔方，另外迷宮線路也能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破解，父母開始喜出望外而後開始變得惶恐不安，甚至懷疑起了自己是否抱錯孩子，而或在一開始就錯了。

夏夢的父親和母親結婚十年仍舊膝下無子，終於下定決心進行了試管嬰兒的培育，本來這是再也普通的事情，因為在植入后的第二個月，母親就發現列假沒有如約而至，往後的一切，幸福又平凡，十月懷胎，呵護備至。但是在夏夢兩歲的時候，已經可以完成很多十來歲小孩無法企及的邏輯思維能力測試，還有那個替夏夢做試管植入的，不是別人，是科學世家領軍人物最青年的生物學家皇甫卓先生。

那個手術才二萬五啊，怎麼可能邀請到皇甫卓呢？

母親抱著兩歲的小夏夢徹夜未眠，眼淚決堤，為了不驚擾熟睡的孩子，她強忍著抽泣聲，甚至咬破了嘴唇，那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內淡淡散開，嗆人又噁心。

她不舍不願不服卻又不得不放手，夏夢在三歲的時候，被皇甫卓的手下接走了。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和皇甫卓面對面見下，最後這個需求也不了了之。皇甫卓用微弱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氣定神閑的說，「抱歉兩字不能概括對您的歉意，但麒麟豈非池中物，過去一年相信您已經思考的很明白了」。她跪求不止，在過去一年她四處搬家，甚至到了美國洛杉磯旁邊一個小鎮，可是女兒光芒四射，到處得來大家的讚歎，她把小夏夢鎖在家裡不外出，依舊接到了皇甫的電話，天眼四通發達躲無可躲。

夏夢印象里的皇甫是個怪瘦的老頭，他癱坐在輪椅上，終日鬱鬱寡歡，「夏夢，你是我最後也是最傑出的作品了。」他對著小夏夢喃喃自語，「我未完成的夢想，你會幫助我完成吧，人類世界千瘡百孔，人體中的葉酸已經成級減少，可以遇見在未來五十年後人類將失去繁殖功能，繁殖能力已經受限是試管嬰兒也不能解決的問題，在徹底停止繁衍前，需要拉長本體壽命的年限，也就是凍齡。」

就這樣三歲起的夏夢就在試管儀器，還有皇甫卓的諄諄教導下成長，下面很多人可以用，保姆車夫，還有白大褂的研究員，大家對她都如公主小姐般的唯命是從，她一直遊走在皇甫卓的「凍齡計劃」中，她似乎知道些什麼，可每每深入研究時都會被排斥在外，「你現在需要的是補充大量科學知識，爬到巨人的肩膀上，勿躁勿急，你的成就和貢獻之後將遠遠超越我」這幾年他沒有變老，不過越發虛弱，她從管家們的閑言碎語中猜透幾分，他之前是多麼英姿颯爽，玉樹臨風，應該是實驗中某個誤操作導致了中毒。

十六歲的夏夢已經亭亭玉立，自負不已，她想直接參与「凍齡項目」又被拒之門外，當得知皇甫卓要做全球少年精英選拔的幕後評審，她義無反顧的參加，一路順風順水毫無壓力到了總決賽，以三百零五的智商奪冠，本來以為皇甫會誇獎自己，誰知道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災難。

那年皇甫和家族解釋是自己在幕後泄露了題目給小女孩，他在科學界身敗名裂，一個半殘廢的科學家潛規則了高智商蘿莉，為了保護未成年人這件事被三緘其口，永遠封鎖在檔案中，而皇甫卓也因為這件事被科學家協會除名，並且被迫交出了皇甫家的經濟管轄權，讓位於他人。

「凍齡計劃」隨著皇甫卓那年的自殺沉入海底，他去的這麼安靜，服毒而去，這種毒藥據分析也是世上買不到的，由他自己精心調製。

那年的夏夢，十六歲，她離開皇甫家，一身風衣一隻皮箱，帶著滿懷的惆悵和內疚，她不明白為什麼皇甫卓要以死去掩蓋自己的存在，還用這種卑劣的謊言去讓人們停止調查，不可惜一切代價，他說「夏夢，你就是我的凍齡計劃，你還沒有到時間，不可以暴露在世人面前」他說，「時間太少了，你就是我的希望，你要相信，人類文明是值得保護的，哪怕有人對地球對環境做了太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他說，「去吧，去吧，在凍齡計劃成熟前，做個普通的女孩」。

她，回到了三歲住過的房子，洛杉磯郊的一棟別墅，開門的中年婦女，開門那刻，看到豆蔻年華的夏夢，她激動不已，淚流滿面，「女兒，回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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