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雨欲來且吃飯
果然。
正如胡六子所說，這風月真人確實是個白鬍子老頭。
身著大紅袍，頭系綠絲絛，手握血拂塵，打眼一看，就給人一種不倫不類，荒誕不經的詭異感覺！
緊隨其後，正是佝僂著腰，氣喘吁吁，滿面悲苦，拄著燒火棍的老村長鬍安！
「汝是何人？竟敢私占本真人洞府！」風月真人，一道紅光，急急而來，見了步凡，卻只是淡淡問道。
「呵呵，山水無主，地涌天成，如何就成了你這老頭的地盤？還不與老祖快快退去？」步凡依然在淡定地品茗，對這位氣勢滔天的風月真人，似乎完全未當回事。
風月真人怒極而笑，活了多少年還從未見過如此不講理的人！
「哈哈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手中血色拂塵一抖，萬千血色光芒奔涌而出，如手電筒的光束，跨越三丈空間，整個罩向步凡！
嗖！
血光所過之處，石桌變得千瘡百孔，如被萬千蟲蟻啃噬，後續血光原路穿過，繼續襲向步凡！
刷！
風月真人，手中拂塵再揮，一道接一道的血色光束，向著步凡滾滾而去！
胡安老頭，望著被無數光束罩定的步凡，老臉上綻開寸寸笑意，而嘴裡卻發出一聲遺憾的輕嘆……
即便是青雲仙人，畢竟還是太過年輕了，還未出手就已經被風月真人困在了血光之中，看其手足未措定然已是必敗無疑！
胡六子早就退了開去，恭恭敬敬地，木木然然地，站在遠處，做足了僕人模樣，完全置身事外，即便是老村長鬍安也未多注意於他……
只是，胡六子心中卻是緊張地要命，他可是將全部身家性命，都壓在了青雲老祖的身上，連外甥女卓嫣然都已成了青雲弟子，再也沒了退路！
生死，成敗，全看這青雲老祖了！
此時，風月真人拂塵九抖，已然用那無窮血色光芒，將步凡整個罩在其中，如籠中鳥，如瀑後景，這才手持拂塵，頗為得意地望向步凡！
「氣芒隨心，織芒成網，控制如意，手藝不錯！難怪叫做風月真人！」
步凡端坐如舊，品茗細嘗，其手中茶盞，坐下石墩，同樣未受絲毫影響，及至對方停下了動作，這才細細端詳著，淡淡點評了這幾句。
「可惜，終究不過是個通脈一層的晚輩罷了！」
說著話時，步凡雲淡風輕，不帶絲毫煙火氣，沒有半分憤怒色，只是喝完了茶，順手向那已經支離破碎的石桌放去，那隻纖白大手直直穿過那片血色光幕，穩穩地將那拇指大小的精緻茶盞，輕輕按在已然成灰的石桌上！
隨即，步凡抬眼瞅了瞅，已然變了顏色的風月真人，便即緩緩收回了手！
只是，剛一觸及那血色光幕，卻又是略略一停，似乎感覺這光幕太過礙手，旋即手掌一翻，再左右一劃，就將那光幕撕開一道口子！
啵！
平衡被打破，血色光幕霎那碎成絲絲縷縷氣芒！
嗖嗖嗖！
步凡橫臂之間，血色氣芒便即飛向四周竹林之內，霎時間竹葉飄飛，若同狂風亂卷！
更有許多新竹，被那氣芒寸寸削斷，緩緩落向那清清湖水之中……
「一葉，兩葉，三四葉，飛入湖心沉做舟……可惜啊，湖下太寒，這些小舟恐是載不得小魚……」
步凡依然坐著，目視湖心竹葉漸漸沉下，而眼前那早已不堪重負的石桌，也終於在步凡說話聲中轟然倒下，化為滿地飛灰，唯有那枚小小茶盞，卻依然完整如初……
「敢問風月真人，你說這些葉子，為何會沾水即沉呢？此水冰寒如此，卻又為何片冰未結呢？你既稱是此間主人，不知可否為老祖解惑一二？」
步凡自言自語，聲音和緩，似在思考，又似在自問，每個字都清晰入耳，如有點點水滴不斷滴落在那湖水之中，微寒，淡冷，若孤絕億萬載，慢慢從時空長河中流淌而來，帶著同樣讓人寒徹骨髓的意味……
「嗯？」
突然，步凡抬頭，雙目霍然睜大，聲音陡然提高，天空之上雲霧翻滾，隨即一股無形的大勢，就這樣直直罩定了那風月真人！
「前，前輩！誤，誤會了！早知是前輩法駕光臨，晚輩豈敢冒犯！剛剛一時情急，還請前輩見諒，見諒！」
見了步凡出手，風月真人哪裡還不明白，這次是遇到高人了，剛才那一手拿手法術，卻是踢到了鐵山上去了！
此前之人，單憑自己一個人，萬萬不是對手！只能先與之周旋一番再做打算了！
當即彎身低腰，連連討饒，哪裡還有剛見面時的淡然，更不用說之前出手時的傲然！
「行了，不知者不罪！我只問你，這寒潭之下，究竟有何古怪？如實講來！」
步凡擺擺手，再次將心中疑惑道出，眼見那風月真人眼神閃煉，當即加重口氣，雷音烈烈。
之前，絕影飛落這寒潭之內，撒歡兒不已，但沒過多久，便已上了岸去，猶自帶了一身寒氣，而絕影此後一直在那竹林之中閑逛，卻始終不再靠近那寒潭飲水，步凡便對那湖水留了心。
數日來，他雖在為小蘿莉煅體，可卻仍日夜關注著那寒潭的變化，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那寒潭之上便有無數魔影飛舞，細看之時卻又渾不受光，月下無影！在那水面之下，隱然有紅芒閃耀，只是卻始終不能騰出水面……
聯想起胡六子所言，這風月真人三十年如一日，不時出沒於這荒野僻邊之地，其行蹤詭異，定然於此有所隱秘，也許答案就在這寒潭之中！
本來，這寒潭為胡家村所有，跟步凡並無任何關係，其中便有古怪亦輪不到步凡過問，可是，就在他為卓嫣然煅體之時，卻發現了陰謀的氣息，早已觸動了他心中的怒意……
此時，之所以引而不發，無非是尚未確定，幕後的真正黑手究竟是誰！
只是，不論是誰，既然動了青雲門下，那步凡老祖就要查個清楚，問個明白，該殺就得殺！
「前輩，晚輩雖有冒犯，可之前並無傷人之心，請前輩明察！至於此地種種，牽涉到師門隱秘，實在不好向前輩稟告！還請前輩莫怪！」
風月真人，語出至誠，有禮有節，不卑不亢，讓人挑不出毛病，即便步凡想要發難，亦難尋借口！
步凡畢竟不是以強凌弱之輩，作為堂堂青雲祖師，自然不會行那殺人越貨的勾當，凡事自須多一番思量，如此才不辱了青雲門風。
「哈哈！風月道友此話有理！只是，以吾觀之，此地頗為兇險，每當夜深之時，總有煞氣隱現，於此地居民多有不利啊！還須想個辦法，妥為治理啊！」
步凡讚許地點點頭，隨之又頗為苦惱地皺起眉頭，似為這煞氣擾民而難過。
「是，是，前輩言之有理！胡家村已有遷居計劃，不日便將實施！」
風月真人，白鬍子微垂，連連點頭，並向胡安望去，後者會意地躬身。
「夜幕已遲，只得繼續在此叨擾了！不知老村長可有何拿手好菜，與我等佐酒啊？風月啊，來，來，你我二人，一見投緣，當論道百日方好……」
苦逼的風月真人，回了自家洞府，卻被人當成客人，隨意招呼，心中自是念頭連轉，可無奈對面修士實在厲害，更無奈的是對方臉皮太厚，只得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當即與步凡佐酒論道起來……
老村長鬍安，與卓嫣然舅舅胡六子，被步凡拉著一起作陪，陪喝陪笑又陪聊。
一時間，桌上杯箸交錯，談笑風生，可各人心中皆是打算不同……
……
千里之外，玉靈山前。
一隻矮馬，似驢似牛，拖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慢吞吞地，駛到了山下。
「明師兄，都怪你！非要人家練這麼久的劍，現在天都黑了，嫣然肚子都餓了！」
剛一下馬，卓嫣然肚子就咕咕大叫，當即手提長劍，抱著肚子，向東方明不住抱怨。
「哈哈，來，精元丹！一粒管一天！草莓味兒，仙桃味兒，火龍果味兒，多種多樣，應有盡有！」
東方明嘴角抽抽，趕緊拿出「糧食」，哈哈一笑掩飾著心中的震驚！
這個嬌滴滴的小蘿莉，只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學會了七十二路青雲劍，雖然火候不足，可光是這份天資，就讓東方明差點兒嚇得丟了劍！
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光是三十六路青雲劍，他就整整學了半個月，而學全七十二路劍法，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而更多的青雲弟子，則需要半年的時間，才能使得出來！
這一刻，東方明心中，突然多了份緊迫感！
必須得努力啊，再也不能鬆懈了，否則哪一天被這小丫頭超過了，這師兄還怎麼做！
「嗯，草莓味兒的，可真香！嗯，這個仙葫味，似乎也不錯……」
東方明稍一愣神之際，卓嫣然便將五顆不同風味的精元丹，吞進了肚子里！
「啊？！快停下！不想活了么！」
東方明冷汗直冒，心中已是害怕到了極點，這下可是闖下了大禍！
精元丹，雖然只是黃級下下品丹藥，藥效和緩，幾乎沒有絲毫丹毒，可不入鍊氣一天最多只可服用一粒，多了則會有性命之憂啊！
人會爆炸的！
「啊？師兄，好熱，好熱！肚子疼，好脹……」
眨眼之間，卓嫣然已經藥力發作，就地翻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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