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雲法脈

天峰之上，靈氣鼓盪！

嬰嬰老祖，身形幼稚，高不足一米，此時，盤坐空中，又矮下一截，與身下的天峰相比，簡直渺若微塵，但天峰之上萬餘人，卻無不凝神注目，重視萬分！

上空，四百九十九尊黑色牌位，圍成一個圓圈，隱隱以步凡為核心，緩緩旋轉，飄出絲絲縷縷黑色光芒，若有若無地聯繫著每位青雲門人，似欲將萬古法脈，突破時空阻隔，照入此時此世！

步凡，寶照莊嚴，瞬目內守，剎時之間，全身上下，青光流轉，似乎化為了第五百尊祖師牌位，畢竟其身量正與黑色牌位大小彷彿，只是光線顏色不同而已。

事實上，若是當年不閉關，步凡確實應該是這些牌位中的一尊，到得今日同樣只會剩下黑氣繚繞，陳舊了數個百年！

「青雲列位祖師，列位先賢，列位同門！青雲門下，第四百七十九代弟子步凡，恭請師道明燈，願以身演法，宏揚青雲仙門，承繼仙道法脈！」

按照青雲規矩，但凡青雲弟子，欲圖突破現有境界，都須恭敬禮請過往先輩佑護。

非但青雲如此，整個化外之地，皆是如此傳統，不敬師道先輩者，修行異常艱難，無異於無師教導，於黑暗中摸索。

師道，在明明燈，在化身牌位！

自天地迷濛中，無數先哲燃燒自身，薪火相傳，照破億萬劫黑暗，讓後人秉燈而行，一路向前，凝取出一道道法脈仙源！

據說，在那古老的歲月中，各門各派供奉的，並不是黑色牌位，而是一盞盞師道明燈！

只是，無數萬年來，整個化外之地，卻再也尋不到一盞明燈，師道明燈也許本就是一個傳說，一個比喻，並不顯真實存在過。

如今，拜祭先賢，越來越流於形式，最多不過是，彰顯宗門底蘊的一種手段……

「敬請青雲第一祖，葉昊然祖師明燈護佑！」

「敬請青雲第二祖，孟泰安祖師明燈護佑！」

「敬請青雲第三祖，姜子尚祖師明燈護佑！」

「……」

越是古老的宗門，其先祖越多，恭請起來越是費時，往往要耗上數個時辰，一一念誦祖師之名。

念名之時，必須莊嚴肅穆，正心存意，念念存誠，一絲不苟，若有絲毫錯亂，就須重新來過！

是以，到了如今，很多變通的法門，都被人不斷發明出來，代替如此繁冗之法。

便是青雲門，也久已無人一一念名了，除非在仙門百年大典上，才會由掌門重複一遍，以示後輩弟子未忘先賢之意，象徵意義大於實際作用。

如此一來，步凡此舉，就讓人覺得，太過啰嗦陳腐了……

「嘿嘿，青雲門竟然如此迂腐，這要是有十萬個祖師，豈不得念暈過去！弊法不除，實是取死之道啊！」

「真是同情他們青雲弟子啊！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這麼搞！難怪之前那麼多人叛逃……」

「哎，不愧是從墳墓里鑽出來的老古董啊！連這麼無趣的儀式，都能整得如同真的一樣！難道還真能整出個祖師明燈出來？哎……」

聽著如此這般議論聲，青雲門下弟子，一個個羞紅著臉，眼神不定，神情局促，實在是感覺自家這位老祖宗確實丟人啊！

這就如同一個現代都市青年，正帶著漂亮女友，走在王府井大街上，突然，從旁邊躥出一位破衣爛衫的老太婆，正是這青年的祖奶奶，龍頭拐一柱，就要讓這青年和他女友跪下磕頭，那等尷尬實在非同一般……

甚至，連華不群與四位長老，也是老臉微紅，下意識地感覺，步凡老祖的做法，太過不合時宜。

只是，他們身為晚輩，卻無法多說什麼，只能定定神，極力保持恭敬，同時不忘看顧一眾弟子，在自家老祖面前不能失了身份……

……

對於眾人心思，步凡自然一清二楚。

曾經，作為地球上的現代好青年，步凡最討厭的，就是形式主義。穿越后，他也同樣不喜歡這些故作神秘，自欺欺人的儀式，為此，沒少被他師父教訓！

數百年後，再也沒有人敢教訓他，可步凡自己的認識卻變了，漸漸開始理解這些儀式，才發現欠了自家師父一個道歉，可惜，再沒有機會說出！

如此想著，更加恭敬地念誦先賢之名：

「敬請青雲第四百七十七祖，王猛師祖明燈護佑！」

「敬請青雲第四百七十八祖，華中行師叔明燈護佑！」

「敬請青雲第四百七十八代大長老，恩師步千里，明燈護佑！」

到得此時，步凡早已熱淚盈眶，情難自已，師祖、師父、掌門師叔，這是自己千年前最為親近之人，也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真正長輩，時隔千年，如在目前，只是終難再見！

強忍著心中酸楚，步凡正了正心念，繼續念道：

「敬請青雲第四百七十九祖，畢萬年師兄明燈護佑！」

「請青雲第480祖華萬峰、第481祖費大通、第482祖方繼祖……第499祖華青松，明燈護佑，貫通法脈！」

步凡乃是青雲479代弟子，自畢萬年之後，歷代青雲掌門，雖是青雲祖師，可卻是步凡晚輩，只是掌門之尊不可折，代代掌門都是青雲氣運不可或缺的承繼者，自然需要加個「請」字，尊的非是後輩掌門，而是青雲法脈！

誦名一遍，步凡恰好轉了一圈，重新面對青雲第一祖與最後一祖，如環無端，終始一脈！

見禮已畢，方可修行心法。

「青雲弟子，聽著！」

「他人笑我太痴傻，我笑他人看不明！爾等雖未開口，本老祖自也清楚爾等心意，只是，爾等有誰清楚【誦名】的真正用意否？」

被步凡點出心思，自華不群以下，盡皆心生愧疚，畢竟，在祖師面前，不論有何道理，之前的想法便是罪過。

至於這誦名儀式，無非就是記得歷代祖師名誨，不忘前人開拓之功，除此之外，還能有何意義？

不僅青雲弟子如此想，其他十門亦作此想！

只是，聽了步凡此言，有些天性聰慧的，心中隱隱震動，其他生性愚頑的，則忍不住唒然嘲諷……

「入門第一課，誦讀《青雲志》！入道第一課，念誦歷代祖師名！爾等，可曾想過，其中用意？難道歷代祖師，皆是腐朽道學之士么！」

步凡此言一出，如黃鐘大呂，敲擊在每個人心頭！

是啊，能成為祖師的，哪個不是人尖！能成為開派祖師的，哪個不是真正的人傑！

這些人，又豈會集體犯渾，專門弄出這些儀式，白白耗費寶貴的修行時間？如此想來，其中定有深義！

「先明事，后識人，再講道，最後才能明明德（燈）！」

「今天，本老祖就以身試法，揭一揭這萬古之謎！」

此刻，匯聚已久的天地靈氣，在步凡這小半個時辰的壓縮下，已然濃郁之極，化為汩汩靈水，緩緩向體內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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