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墨 九夜
老者坐在搖椅上,眼睛微眯,可依舊掩不住他瞳里的光,如那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忽然,他「噌」的一下直起身子,身邊氣勢瞬間暴增,本來微眯的眼睛此時瞪得溜圓,原本懶洋洋的目光忽然變得貪婪起來,伸長脖子,張大鼻孔,貪婪的吸收著著空氣中的氣味,那神情彷彿陳年老釀讓酒鬼敞開了喝的時候的貪婪。
過了許久,他才從這貪婪中脫出來。
旁邊兩個小童看得驚訝,從來沒想到過一直是嚴肅認真的師傅會有這樣的一面。
老者皺皺眉,頗不耐煩地說:「去,把你們二師兄給我叫來。」
「師父我來了,有何吩咐?」
清秀的年輕人單膝跪地,眉宇間滿是恭敬之色,看得出來,他對這位老者十分的敬重。
「紙鳶,你抬起頭來。」老者笑呵呵的說。
眼前名叫紙鳶的年輕人是他在十八年前一個廢棄的小山村裡找到的,當時那個村莊經歷了一場無比的浩劫,一眼過去,滿目凄涼,年輕的母親在念叨著丈夫兒子的名字,一旁已經死亡的丈夫手裡攥著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紙鳶。
婦人用滿是血污灰塵的雙手將尚在襁褓里的嬰兒遞給他,微笑著離世,他將婦人男人的眼睛合上,帶著小屁孩飄然離去。
小屁孩倒是安然無恙,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打量著這個將他帶走的人,他太小了,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從一個女人的懷抱里變成了到一個中年人的懷抱里,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女人的懷抱溫暖,中年人的懷抱微微有些發冷,而且還沒有那麼軟,胸前有兩塊紮實的肌肉,十分硬實,就彷彿舊版床一樣。
後來,他養育了紙鳶十八年,十八年裡,他無數次的說過,待我百年之後,大位定當傳與紙鳶!
而紙鳶更沒有辜負他的希望,從七歲開始執行任務,精通武術的十八般門路,天生的練武奇才,從一開始,他就發現了他的天賦,並努力的開發這種天賦。
在這個交戰即是槍林彈雨的時代,經典武學難以傳承,可是作為一門的掌門人,他看著這自己的門派逐漸沒落,又怎能不心急如焚。
可紙鳶的到來,給了這個門派無窮盡的希望,才十一歲開始,身高無異於成年人的紙鳶便開始了訓練比他大不不知道多少的師兄師姐,一開始還有不少人不服,老者處理的方式簡單粗暴:不服是吧?上來單挑!
被紙鳶一一撂倒的師兄師姐全部主動臣服於紙鳶的實力之下,一來二去,紙鳶便無人不服了。
一度廢棄的門派重新振興了。
昨天正好是他的成年禮。
「你瞧我這記性,昨天你的生日我都忘了。」老者頗有些慚愧,「師父也沒什麼可送你的,這柄劍就送你吧。」
一柄渾身泛著黑光的劍呈現在紙鳶面前,看清這柄劍的時候紙鳶著實嚇了一跳。
玄墨劍,與之相對的還有一柄九夜劍。
「成年快樂。」老者笑呵呵的說,「帶著它把武學傳承下去,這世界不能只有槍林彈雨。」
「可師父這是您多年的佩劍啊,就這麼送給我了么?」
「我已老邁,一副枯骨拿著這等傳世名劍無用,多說無益,收好,記住,只有它和九夜劍一起使用之時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哦。」說完,老者就往搖椅上一躺,「走吧,別打擾我睡覺了。」
「是。」紙鳶早已熱淚盈眶,劍乃是習武者最貼身的東西,把劍交給了別人,就相當於把心交給了別人。
「對了,玄晶石在那裡,半個小時後來我這裡拿地圖,只有自己鑄的劍才與自己最貼心,用起來最得心應手,玄晶石乃是鑄劍良品,拿不拿得到那還是得看你自己了。」老者似笑非笑,紙鳶雲里霧裡。
倆人緊貼著桌沿,兩雙小眼睛緊緊的盯著在桌子上旋轉的硬幣,旁人看他倆盯得這麼認真,死死的憋住笑,有好事的同學路過還會吹一口風,終於,硬幣落下。
花面朝上!
李文華簡直如釋重負,對陳天明說:「看到了吧,花朝上啊花朝上啊,快點讓我打一下。」
「不算不算,那人吹了一口風。」
「放狗屁,他一米九還能吹到桌子上來?」
最後當然是陳天明乖乖認慫,讓李文華狠狠的打了一下手板,誒呦那個酸爽。
「天明,有人找你。」
「誒,來了。」陳天明回頭狠狠的瞪了一下李文華,而李文華賤賤地笑著。
在老師的帶領下,陳天明見到了那人。
這人他認得,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混小子,經常欺負高一高二的高三學生,學習一無是處,仗著自己家在這個小城市有那麼點關係,整天不學無術,為非作歹,可他打架也不算太厲害,在他高二的時候因為上屆高三的一個小混子朝著他喜歡的妹子吹了一聲口哨,他就帶了十幾個人把人家打進了醫院,等那小混子出院之後偷偷的把他拉進後山活活打成了半死,見他快要沒氣就心滿意足的吹著小口哨走了,可誰想到啊,他父親知道了之件事之後,帶著幾個「哥們」把那小混子截去了一條腿一隻胳膊。
這次小混子也不知道找陳天明有什麼事,但八成不是什麼好事,陳天明心裡直嘀咕,好事不來壞事不斷。
「來,抽顆煙。」小混子帶著壞笑。
陳天明接過煙,卻沒有放在嘴裡,說道:「咋有這麼大的雅興來找我了?」
這種話就相當於英雄好漢明明神機妙算早就猜到了他會來可還是說著誒呦這是哪股風把您老人家給吹到這來了,讓某寒舍蓬蓽生輝啊。
「聽說你籃球打得不錯嘛。」小混子嘴上叼著煙,那股味兒熏得陳天明鼻子疼。
「湊合吧。」
「別這麼謙虛,有空來跟兄弟們打個籃球啊。」小混子壞笑著說,陳天明自然懂,真去了就不一定是打籃球了,誰是籃球就說不定了。
「最近功課比較多,改天有空的吧。」陳天明冷靜的說,答應了他的「邀請」就相當於上了他這條賊船,這種船傻子才會上。
「功課還有必要做?我家在重點大學比如211985啥的都有人,跟我混這些基本不是問題,那就這樣吧,有事找我,我給你擺平,走了。」小混子這話倒是有點像那些黑社會大哥,可陳天明明白,狗仗人勢罷了。
然而他那句話還是刺痛了他的心,在對心底渴望有了了解之後,他感受到了那些寒門學子本來可以用一個自己最滿意的分數上一個自己最喜歡的大學,開始新的生活,娶妻生子,瞻養老人,最後頤享天年,擁抱最後的陽光。
可是,這種執絝子弟,憑著所謂的「關係」奪走了本該屬於他們的希望,本該屬於他們的陽光,奪走了本該屬於他們的地位!這種感覺,壓抑得要死!就是那種暴怒空虛的感覺!心底總有一個聲音,他們既然奪走了你的一切!你為什麼不奪走他們的立身根本!
他們不是狗仗人勢的狗嗎!那就拿走他們的狗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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