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番外二:孟與喬小朋友(大結局)
夜風微涼,天邊掛著一彎新月,喬舒顏提著琴匣,往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家門一開,一隻軟萌萌的小娃娃就撲了上來,兩隻胳膊掛在她腿上,嘟著嘴向她告狀:「媽媽,爸爸又給我吃了可怕的東西!」
「你個沒良心的!」孟南渡笑罵一聲,從廚房裡追出來,把小娃娃跟喬舒顏的腿強行分開。
他板起臉來訓他:「說好的不告黑狀呢?巧克力都白吃啦?」
喬舒顏抱著手臂,微眯著眼,盯得孟南渡心裡直發毛。
「孟南渡,你又喂我兒子吃什麼了?」
廚房裡還剩下一碗黃黃的糊狀物,孟南渡嘿嘿一笑,邀功似地向喬舒顏炫耀:「我的新發明,特意給你留了一碗。」
喬舒顏不放心地聞了聞,「這是什麼?」
「咖喱土豆雞蛋麵線。」孟南渡得意洋洋,「別看賣相不好,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營養價值也很高。」
喬舒顏一臉嫌棄:「你是在馬桶里做的嗎?我覺得那裡才是它的歸宿。」
孟南渡被逗笑了,把她圈進懷裡,一手端碗,一手拿湯匙,像哄小孩吃飯一樣哄她:「眼睛閉上,嘴巴張開,就嘗一口,一小口……」
喬舒顏無奈,勉為其難地嘗了一小口,意外地發現——
沒有意外,果然很難吃。
孟大廚的水平,依舊停留在黑暗料理階段。
好在喬舒顏已經吃過晚飯了,黃糊糊被她果斷倒進馬桶,衝進下水道,一點面子也不給。
可惜,那股咖喱味,還是縈繞在房間里,揮之不去。
……
孟南渡系著圍裙,襯衣袖子高高挽起,在廚房裡洗碗,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樣。
喬舒顏倚靠在冰箱上,用小叉子吃著他早已切好的水果,跟他閑聊排練發生的趣事。
雲海音樂廳要舉辦新年音樂會,長歌樂團受邀參加,要演奏兩首曲目。
演出時間臨近,喬舒顏每天都在音樂廳綵排,直到夜幕降臨才能回來。
「有個節目是小提琴和鋼琴合奏,那個小提琴手長得好漂亮,特別有氣質。」喬舒顏由衷地感嘆,「她站在台上時,感覺渾身都在發光。」
孟南渡側眸看著她,淡淡一笑:「你在舞台上,也在發光啊,只是你自己看不到。」
喬舒顏瞟他一眼,嘴角漾起了笑意,繼續念叨著:「還有那個鋼琴師,是小提琴手的老公,還是個外國人,長得特別——」
一個「帥」字呼之欲出,在看到自家老公幽怨的眼神時,生生咽了回去,換了個一個「白」字。
「哼,白有什麼好的?」孟南渡不屑地嗤笑,開始自吹自擂,「看看我,小麥膚色,國際公認的健康膚色!這才是男人本色!」
喬舒顏笑著撲在他肩上,香香軟軟地蹭著他的胳膊,撩得他心火又燥了起來。
喬舒顏下巴擱在他肩頭,淺笑著說:「還有啊,他們的女兒,五、六歲吧,長得跟洋娃娃一樣,藍眼睛,卷頭髮,彎彎的睫毛,粉嘟嘟的小臉,真的超級可愛!難怪別人說,混血兒都長得好看,真是越看越喜歡……」
孟南渡洗好最後一個碗,掛掉水龍頭,打趣道:「咱們雖然不能生個混血兒,但生了個混世大魔王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著滿地狼藉的玩具、彩筆、零食,還有地毯上抱著阿布呼呼大睡的兒子,神情複雜。
可憐的阿布,只能老老實實地趴著,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這個大魔王。
喬舒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把兒子抱進卧室,輕輕蓋好被子,然後回到客廳,收拾災后現場。
受災最嚴重的,莫過於阿布了。
那小淘氣鬼給它畫了一對蠟筆小新式的濃眉,金色的毛髮結成一綹綹的,仔細一看,是口香糖粘在上面了。
整條狗看上去慘兮兮的,說不出來的委屈。
孟南渡手撐著後背,氣哼哼地說:「這小混蛋,這麼欺負他哥!明天給他粘一腦袋的口香糖!」
結果第二天,憨厚老實的阿布,和調皮搗蛋的孟與喬,都被孟南渡大手一揮,剃禿了。
阿布很鬱悶,窩在狗窩裡不肯出來,喬舒顏用牛肉乾哄了半天,才勉強哄好。
孟與喬哭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拿起彩筆鑽進洗手間,給自己光禿禿的腦袋畫了幾根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傻呵呵地笑了。
……
孟與喬小朋友出生前,所有人都猜喬舒顏懷的是個女兒,因為肚皮實在太安靜了。
孟南渡更是希望如此。
喬舒顏問他為什麼,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道:「我小時候特別調皮,我媽經常提著菜刀,追在我後面,從樓上追到院子里,又追到大街上,最後把我堵在江邊。後來我學會游泳了,一頭扎進水裡,游得可快了,我媽再也追不上了。哈哈哈……」
喬舒顏想象著當時的畫面,覺得滑稽又不可思議。
問題的重點是……
「她幹嘛要提著菜刀?」
孟南渡哈哈大笑起來:「因為普通的棍棒已經威脅不了我了,而且,我經常趁著她做飯的時候作妖,闖了許多禍,所以……」
他漸漸斂了笑,嚴肅總結道:「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還是女兒好,兒子我怕你鎮不住。」
喬舒顏看著安靜的肚皮,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孟與喬一出生,哭聲洪亮震耳,兩條腿蹬得老高,彷彿在媽媽肚子里攢足了勁兒,就等著出來鬧騰作妖呢。
……
孟與喬小朋友的名字,取得十分簡單粗暴。
孟南渡和喬舒顏的孩子,兩個人的姓氏合到一起,名字好記又有寓意。
只是,所有人聽到這個名字的第一反應,都是……
「太敷衍了吧?」
孟南渡吊起眉梢,不服氣地說:「這可是我們翻遍了字典,才找到的好名字!」
林深:「你們買的字典是盜版吧?」
邱禾:「那萬一你們生了二胎,叫啥?孟和喬?」
孟南渡斜眼瞥他,哼笑一聲:「要是生二胎,就隨母姓,叫『喬與孟』。」
洪羽:「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這名字挺好,有種原始的浪漫。」
「好個屁!」方維達罵罵咧咧的,一把搶過字典,「取名這種活兒,需要有一定的文化底蘊,我來吧。」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這位大老粗,表情複雜糾結。
孟南渡幽幽地說:「老方,你要是有文化,就不會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叫方常了。」
方維達不服:「怎麼了?方常不挺好的嗎?」
老方的兒子一開始也覺得這名兒挺好,直到某天,老師教了一個新成語——「來日方長」。
全班哄堂大笑。小夥子面紅耳赤地回到家,書包一扔,嚷嚷著要改名,否則不去上學。
可見取一個正常的名字,對孩子一生的影響有多大。
……
這幾年,喬舒顏和樂團都發展得很好,在圈子裡小有名氣,收到很多寫歌的邀約,其中有知名歌手、樂團、還有一些影視劇的配樂。
慢慢地,他們開始錄製屬於自己的新歌,收穫了不少忠實粉絲,也收到一些演出的邀請。
不過,喬舒顏並不打算把事業版圖鋪得太大。
一方面,雖然圈內人士和鐵粉都知道她以前的經歷,並表示不介意,但她還是擔心,粉絲越多,麻煩就越多。安安靜靜地譜曲唱歌,才是她最舒服的工作狀態。
另一方面,她也想花更多時間陪孟南渡和孟與喬。
小富即安,她很知足。
新年音樂會那天,孟南渡和孟與喬盛裝出席,父子倆都穿著白襯衣、深色西裝,打著領帶,帥得讓人目眩神迷。
只是,孟與喬小朋友圓圓的腦袋光禿禿的,像個小和尚,穿上正裝,又帥又萌又滑稽,格外引人注目。
長歌樂團的演出進行得很順利。喬舒顏穿著香檳色旗袍,挽著優雅的髮髻,端坐在紅木凳上,懷中抱著琵琶。
在舞台的光束下,她美得讓人心神震顫。
孟南渡簡直挪不開眼。
長歌樂團的演出一結束,孟南渡就帶著孟與喬,悄悄溜進了後台休息室。
喬舒顏一見到他們,眼睛都亮了,緊張地問:「怎麼樣?」
「真美。」孟南渡從身後環抱住她,看著鏡子裡面泛桃紅、眸若燦星的女人,親昵地吻著她的臉頰。
喬舒顏嬌羞一笑,推開了他肆意遊走的唇,「我是問你,演出怎麼樣?」
「啊?沒注意聽。」孟南渡如實回答,「我光顧著看你了。」
「你——」
喬舒顏又好氣又好笑,嗔罵道:「真是對牛彈琴!」
兩人又美滋滋地親昵了一會兒,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突然發現——
孟與喬小朋友不見了!
……
在另一間休息室,一位穿著淺藍色長裙的女人蹲在孟與喬面前,溫聲細語地問:「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在哪兒啊?」
孟與喬沒有看她,視線直愣愣地盯著一旁的小姑娘——
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皮膚白皙透亮,小臉粉嫩,一雙眼睛藍得像海,裡頭閃著粼粼的波光。
這雙眼睛,把年幼無知的混世魔王的魂兒都勾走了。
女人無奈,抬頭跟丈夫商量:「怎麼辦?要不要報警啊?」
這個外國男人蹲下身,拿出手機,用流利的中文問孟與喬:「小朋友,你記得爸爸媽媽的手機號碼嗎?」
孟與喬搖了搖頭。
「穿得這麼正式,應該是哪位觀眾的小孩。」男人分析道,「要不,把他帶到保安室?」
這時,孟與喬突然驚醒了,挪動著步子,走到小姑娘身邊,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捏了捏她的頭髮,又揉了揉她的臉蛋。
小姑娘臉色微惱,噘著嘴:「你幹嘛?」
不是洋娃娃啊?孟與喬嚇了一跳。
待回過神來,孟與喬鼓起勇氣,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姑娘還在生氣,別過頭不理會他。
女人笑著替他解圍:「她叫安安,今年五歲了。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孟與喬,五歲半。」
女人臉上笑意更深了:「小朋友,你是不是跟爸爸媽媽走散了?」
孟與喬懵懵地點了點頭。
女人繼續問:「小朋友,你爸爸媽媽是來聽音樂會的嗎?」
孟與喬又點了點頭。
女人慢慢伸手,牽住他肉嘟嘟的小胳膊,輕聲哄道:「我們帶你去保安室好不好?就在音樂廳門口。等音樂會結束,你爸爸媽媽就能帶你回家了。」
孟與喬轉身牽起小姑娘的手,非常瀟洒地說:「我不回家。我要跟妹妹在一起。」
女人怔了下,跟丈夫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
等孟南渡和喬舒顏火急火燎地趕到保安室時,孟與喬還在圍著小姑娘轉,還開啟了話癆模式:
——「妹妹,你上幼兒園嗎?」
——「你喜歡狗嗎?我家裡養了條大狗,特別大!」
——「我爸爸是警察,專門抓壞人的,特別厲害!壞人都怕他!」
——「妹妹,你怎麼不說話啊?」
孟南渡大步衝過去,一把將正在搭訕的孟與喬提起來,擰著眉瞪他:「小兔崽子,又亂跑!我們都快急死了!」
喬舒顏把孟與喬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確定沒事後,一顆心總算落回到肚子里。
她長吁一口氣,這才注意到,保安室里還有一家三口。
喬舒顏瞪大眼睛,驚喜地說:「宋小姐,安德先生,是你們找到他的?真的太感謝了!」
真是巧了。前幾天,喬舒顏還跟孟南渡感嘆過,這對夫妻一個拉小提琴,一個彈鋼琴,真是琴瑟和鳴,伉儷情深。
女人淺淺地笑了,「喬小姐,這是你家的孩子啊?難怪這麼可愛,真招人喜歡。」
喬舒顏和孟南渡相視一笑。
兩對夫妻又聊了幾句,彼此互留了聯繫方式后,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保安室,各自上車回家。
……
車廂內氣壓很低,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孟南渡和喬舒顏一想到孩子差點走丟了,不禁感到后怕。
而孟與喬小朋友,則經歷了人生第一次失戀。
他小嘴翹得老高,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說她不喜歡小和尚!我不是小和尚,我不喜歡光頭,我要我的頭髮,嗚嗚嗚……」
喬舒顏被這奶聲奶氣的嚎哭逗樂,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孟南渡也綳不住,撲哧一聲,笑得停不下來。
孟與喬小朋友哭得更大聲了:「怎麼可以這樣?我這麼難過,你們還笑得那麼開心!我要離家出走!」
車子緩緩停在了小區里。
一家三口下了車。孟南渡抱著哭累了的孟與喬,牽著掩嘴偷笑的喬舒顏,慢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空如墨,掛著一彎月牙,向世間灑下淡淡的清輝,地上瀰漫起一層薄霧。
月光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夜已經深了,小區里一片靜謐,只聽得見他們的腳步聲。
不遠處,一扇窗透出溫暖的燈光。
那是家的方向。
。